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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宅虽然看着简陋普通,但真的进了里面倒也还好,至少干净、敞亮,没有一丝脏乱。
石桌上摆着茶壶、茶盏,不是那种寻常的青瓷、陶瓷,而是用竹子做的,碧油油的,在那一片竹林底下,瞧着便十分有意境。
墙边开了许多不知名的小花,什么颜色的都有,紫的、黄的,估摸着平日里也没人精心打理,就是随意扔了一包种子下去,然后便任其发展了。
倒是开得很不错。
至少在这冬日还能在外头瞧见这样一抹野景,实属不易。
南边的墙角还有一株凌霜傲雪的红梅,现在正当时季,红梅开得很艳,舒展的枝叶甚至开到了隔壁那户人家。
…… 顾无忧这一路走得很慢。
几乎算是走一步看一眼,像是要把这座李钦远居住过几年的屋宅深深的印入脑海里,然后一点点碾磨细品。
顾瑜没她那么耐心,走了几步就烦了,拧着眉看着她,“你在看什么?走得这么慢,不冷吗?”她说话的时候,也往两边扫了一眼。
不过就是些普通寻常的树啊、花啊的,有什么值得这样驻足观赏的? “没什么。
” 顾无忧摇摇头,声音还是有些轻,不等顾瑜再说,她往院子里最后扫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冲人笑了下,“走吧。
” 说完。
她便迈步进了面前的屋子。
或许是一个人居住的缘故,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便是这正堂也没半点迎客的模样,不过倒是能瞧出主人的习性。
墙上挂着一把长剑。
顾无忧知道这是李钦远的佩剑,他每日都会练上一个时辰,风雨不改。
靠近北边窗下的用木头制的架子上还摆着不少午间,随意翻开到一半的书、竹叶做得蟋蟀、竹子做得笛子、还有不知道打哪里淘来的装饰物件,都是随便摆放着,没有半点规矩,地上还有打冰球用的棍子和鞋子,还有投壶用的玩件……虽然凌乱倒也有序。
傅显三人正靠窗坐着,屋子里烧了一盆炭火。
齐序最是怕冷,这会正坐在炭火旁,拿手在上头烤火,见她们进来便抬脸冲她们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十分可爱,“你们来啦。
” “外头冷,你们快过来烤烤火吧。
” 顾瑜吹了一路的冷风,早就冷得不行了,这会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就过去了。
顾无忧望了一眼,没看到李钦远,便问,“他人呢?” 京逾白抬头冲她笑了下,“七郎在厨房。
” “我去找他。
”顾无忧落下这一句就明晃晃的在他们的注视下出去了。
傅显是真没想到顾无忧的胆子竟然那么大,他们人都还在呢,说出去就出去?他瞪大眼睛,一脸的吃惊样,眼睁睁看着顾无忧离开屋子才反应过来,起身喊道:“你去找他做什么?” “你给我回来!” 说完就想跟出去,一旁的顾瑜也显然跟他是一个想法,不过两人还没动身,京逾白便笑道:“阿显,你去和车夫说一声,让他去聚客楼买些熟食和菜,今日我们留下来吃火锅。
” “为什么又是我?” 傅显果然停下步子,但被使唤的很不高兴就是了。
齐序还在一旁笑眯眯的跟了一句,“我还要吃他家的烤串,阿显,你让人给我多带些。
” 傅显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气呼呼的说了句“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我”就出去了。
等他出去后,京逾白随手拿了个橘子插了根签子往火上烤,然后看着步子已经准备往外迈出去的顾瑜,笑问道:“顾七小姐,要吃烤橘子吗?” 什么? 顾瑜一愣,怔怔回头,“烤橘子?” 橘子还能烤着吃? 齐序见她吃惊的样子,便笑着和人解释道:“我们之前也吃惊呢,也不知道七郎是打哪里学来的法子,还有烤番薯,烤年糕。
你不知道烤年糕吧,把年糕往火堆里一扔,等个一刻钟拿出来,把外面的焦壳去掉,蘸个酱,可好吃了。
” 顾瑜不是吃货,但对于这样稀奇的吃法还是很吃惊的。
脚下的步子也有些迈不动了,磨着磨着,就这么走了回去,看着被京逾白烤着的橘子,犹豫道:“那……给我也来个吧。
” * 厨房并不难找。
这屋子总共也没几间房,顾无忧拐了个弯,也就找到了。
不大不小的厨房里,东西倒是很齐全,不过显然很长时间没有开火过了,那灶台上都能抹出一层灰了,这会厨房里没人,齐序口中在厨房的大将军根本就不在,只有红泥小炉上煨着一只高柄长壶。
水还没开。
尖尖的壶角倒是已经冒出一丝又一丝的热气了。
顾无忧走了进去,看着这个简单又狭小的厨房,想象着大将军独自在这边居住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本该阖家团聚的日子里独自坐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顾无忧不知道。
她只知道记忆中的大将军就很会做菜。
他虽然通诗书,却从来不在乎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规矩,婚后几年,每当她身体不大爽利,大将军都会带她去别庄,也不带人伺候。
就他们两个人,一日三餐也都是他做给她吃的。
那个时候,她就会搬个小凳子坐在厨房里,托着下巴看大将军忙活。
她也问过他,明明是世家公勋出身,怎么还会做菜?那会大将军是怎么回答她的呢?他垂下狭长的眼眸,在绮艳的落日下,穿透所有的光芒,看着她笑,是温和又温润的君子模样,“年少的时候觉得有趣,就学着玩了。
” “……骗子。
” 顾无忧压着嗓音,却压不住喉间的哽咽,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有趣,觉得好玩? 明明是年少困苦,只是不愿让她担心罢了。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寂静的一处地方,突然横插入一道少年音。
顾无忧连忙转头,便看到黄昏落日下,她的大将军正双手抱胸靠在门上,见她转头还挑了挑眉,少年一身白衣,十分的肆意疏阔。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记忆中那个温润端方的人,带着独属于少年郎的孤傲和朝气,像一汪蓬勃的朝日,耀人夺目,却同样的让她心动。
只是在这份心动之余,还有一丝从前没有过的心疼。
她的大将军权势滔天、温润端方,在他的眼中,好似从来没有什么困苦艰难,她以为的那些天大的难事,到了他面前,就像是成了极小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
可她的少年郎呢? 他孤傲清高,是许多人心中的浪荡子,成绩差、不学无术,即使被人误会,也从来不屑解释,只会用坚硬的外壳把自己伪装起来。
一如…… 当初的她。
“怎么了?”李钦远看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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