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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儿又急又怕,在乾隆怀里挣了几下,却被乾隆一双手紧紧按住,只好听天由命地歪在他怀里。
眼看着一串灯笼进了钟粹宫,眼看着“尼姑”们躬身迎接贵妃娘娘,却听高无庸变腔怪调地在小佛堂外头赔笑说道:“贵主儿,主子在里头进香,叫跟从的人一律回避呢!” “是么?”外头那拉氏脆生生的声音笑道:“这早晚主子还过来,这份虔心就是如来我佛也感动了!”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口中兀自说:“可可的我来,可可儿主子也在,这也是我的福缘——!”她一下子怔住了,灯烛分明,观音座下,皇后娘家的兄弟媳妇棠儿,公然倚偎在乾隆皇帝的怀里!乾隆一手搂着她肩头,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一头秀发。
刹那间,那拉氏钉子似地钉在当地,进不得,退不得,看不得,回避也不得,清俊秀丽的面孔变得蜡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乾隆松开了已经半晕的棠儿,起身踱到香案前,双手合十一躬,又上了三柱香,又复一躬,退了一步转身看着那拉氏,良久,一笑说道:“你是来进香,还是来捉奸?” “是……不是……”那拉氏从没见过乾隆这样的眼神,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奴婢不知道主子在这里,真的!真的是不知道……”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你都看见了?” “奴婢眼神不好,什么也没瞧见……” “你瞧见了!” 那位氏听着这沉重的、透着巨大压力的话,低下了头,半晌才道:“是……奴婢不敢欺君……看见了。
既然如此,奴婢该向皇上进一言,外头已经有风言风语。
这种事一传出去,皇上脸上不好看,皇后脸上也不好看,就是棠儿也没法作人——”她话没说完,棠儿已捂住脸抽抽噎噎哭了。
“高无庸,”乾隆隔门吩咐一句,“叫跟贵妃的人都回宫去。
朕和贵妃今晚在这里守夜进香!”说罢转过身,来回踱着步子。
半晌,倏然问道:“自古有没有听不见闲活的皇帝?”那拉氏被他问得一怔,支吾了一阵,说道:“贞观太宗皇帝时兴许有吧?玄宗开元……”乾隆冷笑道:“不错,你搬出唐太宗了,看来你还读过几本书!玄武门政变,李世民杀兄篡位,知道不?一个武则天,上侍候太宗,下侍俸高宗,他们名声很好听么?” 那拉氏垂下了头,喃喃说道:“奴婢读书不多……” “你该学你主子娘娘,读读《女儿经》这类书。
”乾隆见她红着脸,低着头搓弄衣带,那欲语又止的柔情神态,不禁动了怜爱之情,放缓了口气:“你是处处设防啊!算算看,朕翻你的牌子比皇后还多两倍不止,怎么还要妒忌呢?别忘了,妒忌也在七出之条啊!”他看了看垂头默默不语的棠儿,口气又变得严峻起来。
“比如说这小佛堂,朕在这里进香,吩咐一声不许你进来,你能进来?朕就是有意治你这个毛病!朕就是和棠儿有情,有——这个事,你本应循规蹈矩,为亲者讳,为尊者讳,三番五次语意双关地敲打棠儿,还传言这些‘闲话’!你既来了,也看见了,你说个章程,算你有罪呢,还是朕有罪?!” 乾隆巧舌诡辩,说得振振有词,将一顶“忌妒”大帽子扣在那拉氏头上,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这一句“谁有罪”的质问,更是力如千钩,那拉氏再也站不住,“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皇上雄辩服人,是……是奴婢……有罪……”“知道有罪,朕就免你的罪。
”乾隆说道,“今日说到了明处,朕索性将棠儿性命、脸面交给你。
她在,你安富尊荣,仍是朕的爱妃;她若有不测,当贵妃也由不得你,想活命也由不得你!” “万岁……”那拉氏伏在地下,抱着乾隆的脚,浑身颤抖着,啜泣道,“我是因爱生妒,实在是爱主子……一点也不想别人分了去……” 乾隆哈哈大笑,过去一把拉过棠儿,说道:“都爱朕,朕自然都爱你们,既然去掉了妒忌,你们该是好朋友,来来来,观音菩萨前,解了这冤结,你们拉拉手吧!” 两只白嫩细腻的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握住了: 乾隆本来想来看看棠儿就回养心殿的,经这么一场风波,走了困,又想听听“闲话”,倒真的不想回去了。
吩咐人抬进一张细丝藤萝春凳躺了,命棠儿坐在身前椅上,面对自己,那拉氏侧身给自己按摩捶打着,乾隆得意地笑道:“人生能有几日欢?朕今日有一对美人在身边,不亦乐乎?” “皇上方才说贵主儿的话,有的对,有的不对。
”棠儿看了一眼神色有点黯然的那拉氏,深深叹息一声道,“我是有丈夫的人,无论如何这叫罪孽……要不是为了肚里的种,我真想——外头有人说傅恒在前头给皇上卖命,皇上在后方给傅恒戴,戴……”她实在羞得无地自容,“绿头巾”三个字期艾了半日,还是没说出口。
光说是戴绿头巾,乾隆并不在乎:世上人成千上万。
傅恒和乾隆的二十七妹洁英和硕公主也有暖昧,那么额附德雅也戴绿头巾。
德雅和月瑛格格不清楚,那么吴振清也……·吴振清又和……连前头圣祖的郑春华,和允礽私通,英明的圣祖也戴着绿头巾——臭汉、脏唐、宋不清、元迷糊、明邋遢,如今又说“清鼻涕”——自古如今大同小异。
就是如今宫里自己的嫔御,听说兄弟里也有沾惹的, 自己也戴着“绿头巾”。
这实在算不了一回事。
但事涉“傅恒在前方卖命”这个话就变得异常严重。
乾隆想笑,没有笑出来,叹息道:“世上这“情’字,造化排定,谁也没办法逃掉这个网罗。
朕告诉你们,傅恒在山寨和女贼头目叫——娟娟的,也是很有情份的……”遂将驮驮峰傅恒和娟娟相会情形说了,“真要活着,情法难以两全,朕也为难,既是殉情而死,也就成了一段佳话——除了这话,还有什么?” 傅恒和一个江湖女贼还有一段缠绵情,棠儿不禁一怔,不知怎的,她心头倒一阵轻松:自己对不起丈夫,丈夫另有所爱,多少能减轻一点自己的负罪感。
想起第一次和乾隆作爱,说到丈夫和二十七格格的事,此时信实了,倒觉得安然了一些。
正想着,那拉氏在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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