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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特琳(3/3)

石阶磨损得厉害,地上也散满了小圆石和岩石碎片。

有好几次米亚都得下骡,清开路上的落石。

“若是骡子在这里摔断腿,那可就危险了。

”她说。

凯特琳只有同意的份。

此时她已经能切身感受所处的高度,这里林木渐稀,风势转强,拉扯着她的衣服,把头发吹进眼睛里。

山路不断迂回盘旋,因此她可以看见下面的危岩堡,以及更下方的月门堡,那里的火光好似烛焰一般。

雪山堡比危岩堡小得多,只有一座加固的塔楼,一座木料搭建的主堡,以及躲在低矮石墙后的马厩。

围墙砌得很粗糙,没有涂上灰泥。

虽然如此,它却紧靠着巨人之枪,形势足以掌控危岩堡以上所有的石阶。

若有敌人想动鹰巢城的主意,他就得从危岩堡一阶一阶地打上来,同时还必须承受自雪山堡如雨般落下的飞箭和落石。

这里的指挥官是个一脸麻子、焦躁不安的年轻骑士。

他拿面包和乳酪招待她们,并请两人到他的火炉边取暖,但米亚婉拒了。

“夫人,我们应该继续走,”她说:“如果您愿意的话。

”凯特琳点点头。

她们再次换了新骡子。

给她的那头是白的,米亚一见便微笑道:“夫人,小白是头好骡。

就算步履坚冰,它的脚步也很稳,但您千万小心,他要是不喜欢您,可是会踢人的。

” 诸神保佑,小白似乎还挺喜欢凯特琳,至少它没有踢人。

路上没有冰,这点她也很感激。

“我妈说,数百年前,这里就是风雪线。

”米亚告诉她,“从这往上便是白茫茫的,冰雪从不融化。

”她耸耸肩,“离山顶还很远,我不记得在这儿看过雪,不过,或许古时候是那样罢。

” 她好年轻,凯特琳心想,一边试着回忆自己是否曾如她这般纯真。

这女孩大半时光都活在夏季,除此之外她一无所知。

孩子,凛冬将至啊,她想告诉她。

话到嘴边,几乎就要出口,或许她究竟是逐渐变成史塔克家的人了吧。

雪山堡之上,强风是个活生生的事物,犹如荒野孤狼般在她们周围呼啸狂吼,时时又归于平静,仿佛有意诱使她们掉以轻心。

从这里看去,星星似乎更亮,好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一弯新月挂在清朗的夜空中,显得硕大无朋。

凯特琳只觉上山时往上看比往下看感觉好多了。

经过几百年来的结冰、融雪和无以计数的骡蹄踩踏,石阶破损得相当厉害,即便是在黑暗中看不清,她依旧提心吊胆。

当她们来到两座尖石间的平台时,米亚爬下骡子。

“这里我们最好牵骡子过去,”她说,“夫人,请注意,这儿的风有点强。

” 凯特琳手脚僵硬地从阴影里爬出,看看眼前的山路:大约二十尺长,三尺宽,但路的两边都是万丈深渊。

她能听见冷风的呼啸。

米亚轻轻探出脚步,骡子平稳地跟随在后,犹似穿越城堡中庭。

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凯特琳才刚踏出第一步,恐惧就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感觉到两侧的虚无空洞,感觉到在她周遭大口呵欠的黑色气旋。

她停下脚步,颤抖着不敢前进。

狂风向她嘶吼,拉扯她的披风,企图将她拖下山崖。

凯特琳畏缩地退了一小步,但骡子挡在后面,她没有去路。

我要死在这里了,她心想。

她觉得背心冷汗淋漓。

“史塔克夫人,”米亚从对面喊。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有几千里远。

“您还好吗?” 凯特琳·徒利·史塔克咽下了仅存的自尊。

“孩子,我……我做不到。

” “没问题的,”私生女孩说,“我知道您行。

您看看路有多宽。

” “我不想看。

”世界仿佛在她身边旋转,山脉、天空和骡子通通搅成一团。

凯特琳闭上眼睛,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

“我这就过来,”米亚道,“夫人,您站在那儿别动。

” 此刻凯特琳最不会做的就是乱动。

她听着风声呼啸,以及皮革在石头上发出的摩擦,随后米亚就来了,轻轻地牵起她的手。

“您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

绳子可以放开,小白自己会走。

很好,夫人。

我带您过去,您看吧,没什么大不了。

走一步试试看,就是这样,动动您的脚,往前滑就对了,看,挺简单吧?再来一步,慢慢来,路这么宽,您都可以跑哩。

再来一步,再来。

对了。

”私生女孩就这样一步一步带着闭起眼睛,颤抖不已的凯特琳走过危崖,那头白骡子则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长天堡不过是一道新月形状,沿着山壁用粗石堆砌而成的高耸城墙,但凯特琳·史塔克却觉得,即便傲立云霄的瓦雷利亚通天塔也没这般美丽。

雪线由此开始,长天堡历尽沧桑的城墙处处结霜,其上的斜坡挂满了长长的冰柱。

米亚·石东向守卫打过招呼,城门便在她们面前打开,此时东方已经渐露曙光。

城墙背后是一连串的坡道,各种大小的岩石摇摇欲坠,这里无疑便是全世界最容易山崩的地方了。

她们面前的岩壁上开了一个通道。

“马厩和军营都在里面。

”米亚说,“最后一段路是在山内,有点黑,但也免了风雪。

骡子只能到此为止,从这儿开始,嗯,直直地爬上去,那路比较像石头做的云梯,而非正式的台阶,但还不算太难走。

大概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 凯特琳抬头仰望,在头顶正上方,破晓的晨光之中,她可以看见鹰巢城的基石,离她们大概不超过六百尺。

从下看去,如同小小的白色蜂窝。

她忆起叔叔提起的篮子和绞盘。

“兰尼斯特家的人或许自负傲慢,”她告诉米亚:“但徒利家的人懂得变通之道。

我已经骑了一整天马,又走了大半夜。

请他们放下篮子,我跟萝卜一起上山。

” 凯特琳·史塔克终于抵达鹰巢城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一位满头银发、身材健壮、穿着天蓝色披风、新月猎鹰胸甲的人扶她出了吊篮。

他是琼恩·艾林的侍卫队长瓦狄斯·伊根爵士,站在他身边的则是体格瘦弱、神色不安、头发太少、脖子却太长的柯蒙学士。

“史塔克夫人,”瓦狄斯爵士道,“您真是教我们又惊又喜。

”柯蒙学士颔首同意。

“可不是嘛,夫人,可不是嘛。

我已经带话给您妹妹,她吩咐您一到就叫醒她。

” “我希望她昨晚睡得香甜。

”凯特琳的话中带了一丝嘲讽,但似乎没人注意。

他们护送她从绞盘室走上螺旋梯。

以王国中贵族的标准而言,鹰巢城规模不大,只是七座白色尖塔像筒里的箭一样挤成一团,坐落在山巅上。

它虽无马厩、铁铺或犬舍,但奈德曾说这里的粮仓和临冬城的一般大,而塔楼足以容纳五百人。

然而当凯特琳行经其中,却发现城堡异常荒凉,白石打造的厅堂里回声四起,空无一人。

莱莎独自在书房里等她,身上披着睡袍。

她一头红褐色长发未经整理,垂过裸露的肩膀,覆在背后。

一个侍女站在她身后,正帮她梳理因睡眠而打结的发丝。

凯特琳刚进门,妹妹立刻笑吟吟地起身。

“凯特,”她说,“噢,凯特,见到你真好。

我亲爱的好姐姐。

”她跑过房间,紧紧地搂住姐姐。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莱莎抱着她喃喃说,“噢,真的好久好久。

” 事实上,两人有五年没见。

对莱莎而言,那是残酷的五年,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妹妹小她两岁,但现在看起来年纪却比她大。

莱莎原本就比凯特琳矮,如今她胖了,脸也显得苍白臃肿。

她有着徒利家族的蓝眼睛,却是那么黯淡而湿润,目光游移不定,小嘴唇也没了生气。

凯特琳抱着她,想起当年在奔流城的圣堂婚礼时站在自己身边,那个身躯纤细、抬头挺胸的女孩。

如今妹妹的美貌只剩下那头蓬松柔软、流泻至腰的红棕色长发。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凯特琳撒了谎。

“只是……有点累。

” 妹妹松开她。

“是有点累,是啊,真的有点累。

”这时她似乎注意到在场的其他人:侍女、柯蒙学士和瓦狄斯爵士。

“你们下去罢,”她告诉他们,“我想跟我姐姐单独谈谈。

”她挽起凯特琳,看着他们离开…… ……门一关上,便立刻摔开她的手。

凯特琳见她脸色一变,仿佛乌云遮蔽了太阳。

“你到底想干什么?”莱莎斥责她,“竟然未经许可,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带来这里,把我们扯进你跟兰尼斯特的争端……” “我的争端?”凯特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壁炉里火光熊熊,但莱莎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温暖。

“小妹,打一开始这就是你的事。

你写了那封该死的信给我,说兰尼斯特家的人害死了你丈夫。

” “我写信的目的是警告你,叫你离他们远一点!不是叫你跟他们硬碰硬!诸神在上,凯特,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妈?”一个细小的声音说。

莱莎旋身,厚重的长袍也跟着转圈。

鹰巢城公爵劳勃·艾林站在门边,抱着一个破烂的布偶,睁大双眼看着她们。

这孩子瘦得可怜,个子比同年龄的孩子都要小,一张病恹恹的脸,还不时颤抖。

她知道,学士管这种病叫癫痫。

“我听见说话的声音了。

” 这也难怪,凯特琳心想,因为莱莎刚才几乎就是在吼。

妹妹看她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小宝贝,这是你凯特琳阿姨。

她是我姐姐,史塔克夫人,你还记得吗?” 小男孩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好像记得。

”他眨着眼说。

凯特琳上次见他时,他还未满周岁。

莱莎在火炉边坐下。

“小亲亲,到妈咪这儿来。

”她整整他的睡衣,拨拨他的头发。

“你看他漂不漂亮?其实他也很强壮,你别听信外边的传言。

琼恩很清楚,他亲口对我说‘种性强韧’,这是他的临终遗言。

他一直念叨着劳勃的名字,用力抓我的手,直到留下血痕。

他是要我告诉他们,种性强韧,这是他的种,他要大家都知道我的小宝贝长大之后会变成个强壮的男子汉。

” “莱莎,”凯特琳道,“如果关于兰尼斯特家的情况属实,那我们应该赶紧采取行动。

我们——” “不要在我宝贝面前谈这些。

”莱莎说,“他的脾气很纤细,对不对啊,小亲亲?” “这孩子是鹰巢城公爵,也是艾林谷的守护者。

”凯特琳提醒她,“现在不是曲意温柔的时候。

奈德认为依目前情势很可能会演变至战争。

” “闭嘴!”莱莎怒叱。

“你吓到孩子了。

”小劳勃从她肩头偷偷望了凯特琳一眼,然后发起抖来。

他的玩偶掉到地毯上,他则紧紧抱住母亲。

“我亲爱的小宝贝,别怕喔。

”莱莎轻声说,“妈咪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她掀开睡袍,拉出一只苍白但涨鼓鼓、奶头红润的乳房。

男孩渴切地抓住它,把头埋在她胸口,吸吮了起来。

莱莎抚弄着他的头发。

凯特琳说不出话来。

这竟然是琼恩·艾林的儿子,她难以置信地想。

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儿子,瑞肯才三岁,年纪只有这男孩的一半,却精力旺盛,足以当他好几倍有余。

难怪艾林谷的诸侯们焦虑不安。

她终于了解到国王为何要把这孩子从母亲身边带开,交给兰尼斯特家抚养…… “在这里,我们不会有事。

”莱莎说。

至于这话究竟是对她说,还是对那孩子说,凯特琳无法确定。

“别傻了,”凯特琳道,怒意陡然从心中升起。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

你以为躲在这里,兰尼斯特家就会忘记你的存在吗?你真是大错特错!” 莱莎伸手捂住男孩的耳朵。

“就算他们带兵杀进崇山峻岭,穿过血门,也不可能攻破鹰巢城。

你自己也看到了,没有人能攻到这里。

” 凯特琳有种想甩她耳光的冲动。

布林登叔叔试图警告她,她这才明白原因何在。

“世上没有攻不破的城堡。

” “这座城堡就攻不破。

”莱莎坚持,“而且每个人都知道。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该怎么处置你带来的这个小恶魔?” “他是坏人吗?”鹰巢城主松开口中红润潮湿的乳头问。

“他是个非常非常坏的人。

”莱莎告诉他,一边穿好衣服。

“但是妈咪不会让他欺负我的小亲亲。

” “让他飞。

”劳勃急切地说。

莱莎搓搓儿子的头发。

“这主意不错,”她喃喃道,“这主意的确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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