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
母亲待在远方,安全无虞。
紧接着他又想起珊儿,她的处境可不安全。
他又抹了把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前额受伤了。
眼睛里进了血,他不得不经常要擦一下。
任待燕想象得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想,正好,这下样子更骇人了。
一片阴影从头顶飞过。
任待燕抬头看看,是箭,一波跟着一波,遮天蔽日,划过道道弧线向北飞去。
阵后和两厢都安排有弓手,训练有素,箭无虚发。
正是因着这一年多的训练,战争已不再是听天由命的事情了。
敌人的骑兵也有弓箭,但他们只会在近距离格斗时射箭,而不会撒下漫天箭雨。
番子们从来都是骑在马背上四处征伐,才不会考虑在后方留有步军弓手——步军弓手哪里跟得上行军?——他们是全天下最优秀的骑手,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几乎无往而不利。
在他们面前,任何步军、弓手,以及实力弱于他们的骑兵,都只有丢盔弃甲、惨遭屠戮的下场。
这样的惨败也可能出现在这里。
在他右边,太阳渐渐升起。
战场上仍旧胜负难分。
任待燕只知道,奇台军仍旧没有退却。
他仍然站在交战之初的位置上,和左右兄弟并肩战斗。
面前还是一片空场。
任待燕把斩马刀往地上一插,抽出弓来。
这是他童年的武器,也是山贼用的武器。
他开始射箭了。
开弓、放箭、开弓、放箭,箭矢连珠飞出。
任待燕射术高强,颇有盛名。
他瞄向哪里,哪里就有阿尔泰骑兵落马。
他只瞄向敌人的头脸——箭矢射中眼睛、飞进嘴巴,又从脑后穿出,死相极为恐怖。
有两个骑兵见状,掉转马头向他冲来。
结果都有来无回。
任待燕一边不停地大声呵斥,一边时不时擦去流进右眼的鲜血。
现在,左右的弟兄也开始搭弓射箭。
在他的训练下,士兵磨砺射术也有一年多了。
军队是练出来的。
任待燕原以为奇台禁军才是进攻的一方。
他原以为今年夏天他们会攻入萧虏境内,到金河以北作战。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光荣梦想。
然而,他们此刻却在为守卫延陵拼死血战,既不知道西边局势有何变化——另一支奇台禁军在那里已经溃不成军了——也得不到京师方面的任何消息。
想这些没用。
这些情况他根本无能为力。
当务之急是拼力死战,击溃敌人,将他们打回去。
尽可能多地消灭他们。
剩下的,该来的终归要来。
任待燕这样亲自在阵前杀敌,会出现两方面情况:身先士卒,士兵们会看见你同他们并肩作战,听见你的怒吼,也能看见你挥舞战刀、开弓射箭。
他们会紧跟在你身后。
如果长官亲上战阵,而非随时准备转身逃跑,士兵作战时会更加勇猛。
可另一方面,将领一旦身陷战阵,就没办法总览战场变化,也就无法随机应变、调整战阵了。
任待燕事先在两边山脊上安排了四名亲信军官。
他们以旗鼓为号,指挥全军。
亲信之人未必都是精通兵法,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又懂多少呢?这才是他打的第一仗——以前剿匪平叛算不得数。
很久以前,清早在城外小树林里挥舞竹剑、打败假想的蛮夷,这,也算不得数。
阿尔泰人已势成强弩之末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是赵子骥。
右边山坡上的扈延,正以旗鼓为号,下令大军向前缓慢推进。
扈延指挥谨慎,不容差池,战前他们还讨论过如何识破敌人的佯退。
赵子骥从没有这样疲惫过,不过他没有受伤。
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喝令麾下将士,开始向前推进。
大军跨过倒地不起的战马和骑兵,赵子骥把沿途遇见的一切活物送上西天。
在他左边,他看见任待燕跟他一样,也带领部下前进。
任待燕头上在流血。
伤口需要处置。
不过现在不行,他还站得住,还握着弓和战刀。
从军阵后方和两翼射出的箭矢,带着杀意,划过弧线,向远方延伸。
现在赵子骥看到,阿尔泰人已经掉转马头——想要躲避那致人死命的箭雨。
他们要撤了,真的要撤了。
方才冲在最前头的敌军士兵,此刻在阿尔泰和奇台两军倒下的士兵尸体间艰难跋涉。
血水浸泡着整个战场。
箭矢一刻不停地落下,每一波袭来,都如浓云一般,遮天蔽日,箭雨一波又一波飞过天空,竟让天空也随之忽明忽暗。
赵子骥惊奇地发现,太阳已然爬得很高了。
在他前头,阿尔泰军正在穿过整片广阔的战场逃窜。
赵子骥想,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不论是在东北对付其他部落,还是席卷萧虏,抑或是入侵奇台,阿尔泰人还不曾吃过这样的败仗。
真可以得意一番了,但是不可忘形。
这只是一场胜仗,从前两军交锋,奇台军每战必败,以后也有可能再尝败绩。
何况这一仗,也还没结束呢。
任待燕已经做好准备,推进到前方的开阔地去,不过他还在等信号。
这时,战鼓擂动。
右军的扈延和左军的疤脸丁波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众将官昨晚还讨论过这些,大家都做好了准备。
鼓声铿锵,向他们传递着信号。
任待燕看见,奇台军前方的阿尔泰人正踩着尸体择路奔逃。
奇台军的速度太慢,不过步军虽不可能追上逃跑的马军,却可以伏击他们。
鼓点变了。
任待燕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选做战场的开阔地两侧小山上突然也射出密集的箭雨,与此同时,战场两侧冒出更多的奇台步军,任待燕自己的一万马军也从形如屏障的山间冲了出来。
整个早上,这支马军一直眼看着一波波阿尔泰军如浪潮汹涌,扑向奇台军本阵,伺机而动。
战前,对于如何调动山坡上的伏兵,任待燕和众将领做过两种设想。
如果奇台军在草原民的冲击下呈现出颓势,战鼓将发出信号,让马军出击,而按兵不动的弓手将各自为战,向阿尔泰的骑兵群中央倾泻箭雨。
如果运气好,战技过硬,这样做将有可能破坏敌人的推进步伐,吸引足够多的阿尔泰骑兵掉头回撤,好让步军稳住阵脚。
但是,如果奇台大军阵脚不乱,如果奇台军凭着刀剑和弓矢让敌人陷入混乱,如果战场上的步军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如果阿尔泰人转身逃窜,他们的进攻陷入颓势……这时任待燕的骑兵和第二波弓手将对敌人后撤的部队发起进攻。
奇台骑兵将给敌人以迎头痛击,逼迫其停下脚步,好让任待燕和赵子骥指挥的步军追上来。
奇台军将从三面合围,痛歼番子。
留作奇兵的弓手和步卒都是南方的叛军。
当初对那些投至他麾下的叛军,任待燕都既往不咎,不仅如此,叛军当中不论是谁,只要会用弓箭,他还发给他们一份饷银。
当初在淮水畔泥泞的土地上,任待燕对他们说:“你们有火气,就朝真正的敌人撒。
有血性,就打回北方去。
” 任待燕看见,阿尔泰军一见初上战阵的奇台骑兵从两边冲过来,就立刻勒住马头。
他看见敌人的转圜空间越来越小,而番子仍在纠结该往何处转移。
他看见敌人在箭雨中不断倒地。
他追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
他们在重围之下已然不知所措。
他带上弓,手起刀落,不断挥砍劈刺,浑身已被血水浸透。
这天,在延陵以北的一块平原上,都统制任待燕的大军歼敌数量如此之多,以至于以后几代人都没法在那里耕种、放牧。
那里被人称作诅咒之地,也被人称为圣地,端看说话的人站在哪一边。
那里也有鬼魂。
那年秋天,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奇台见证了一场许久不曾有过的胜利。
这场胜利就发生在奇台人自己的土地上,他们同入侵者作战,尽管并没有将北方的边境推回原来的地方,但是所有人——不论是诗人、农民,还是将军、史家——都知道,在保卫自己的土地和家园时,人总会更加英勇地战斗拼杀。
这天的战斗将会在整个奇台传唱。
这场战斗将载入史册,将成为一个人的一段传奇。
然而,这场胜利却既无力决定,也不能影响这一年——乃至以后岁月——的历史进程。
有时候就是这样。
延陵西面的新安,曾经是全世界的明珠,面对阿尔泰军兵锋所向,无力防守,终于沦陷。
前往金河狙击敌人的奇台军,就像春暖花开时节山坡上的积雪一般,消融殆尽。
新安曾经陷落过。
新安曾遭劫掠过。
从历史上看,这一次沦陷算不上是最惨绝人寰的一次,但又的确十分惨烈。
在东面,京师以北,另一支奇台禁军将迎战阿尔泰军和他们的都元帅完颜。
此战的结果毫无悬念。
此战过后,通往汉金的将是一片坦途。
林珊的丈夫和父亲都打定主意,留在汉金。
虽然各有各的理由,但两人都不肯离开。
林珊既生气,又茫然。
愚蠢颟顸的是别人,难道自己有责任坦然接受之,乃至为之赴死——或是被掳作奴隶吗?非要就这样认命吗?丈夫和父亲都没有意识到,阿尔泰人一来,他们两个,一个员外郎,一个皇室宗子,就会成为番子的靶子吗? 人们已经知道汉金北边的战斗结果了。
满城都在议论此事。
在汉金城,这样的消息根本捂不住。
汉金城里人心惶惶。
林珊心想,人心惶惶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要是都这样了还满不在乎,那未免也太麻木了吧?难道指望上天干预吗?指望天降彗星,给入侵者毁灭性的一击? 也许,明智一点的做法,还是在柏树下讨论一下,忠孝之间应该作何取舍吧。
林珊心中的气愤不亚于恐惧。
这场灾祸本非不可避免。
正是肉食者的自大与无能,才招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林珊不想留下来。
朝中大臣傲慢与胆怯作孽,并不意味着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幼——都要心平气和地接受它。
不过,实际上,如今城里没有谁能心平气和。
每天早上,宫门口都聚集着许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太学生,并且一直待到天黑。
他们大声疾呼,要求砍掉几位大臣的脑袋。
尽管禁军士兵将他们挡在宫门之外,但人群至今没有散去。
据说,如今每时每刻都有大批百姓从四面八方逃离汉金。
林珊站在阳台上,越过宗室诸宅的院墙,就能看见一部分逃难的百姓。
他们当中大部分无疑都在向南走,不过一些有钱人却去往海边,希望能找到船带他们南下。
还有一些人似乎打算向西去延陵,那里有一支禁军(林珊知道那是谁的部队)歼灭了一支阿尔泰军,为奇台、为文明世界打了一场胜仗。
于是,帝国第二大市镇仍旧在坚守,有传闻说,那支禁军中的一部分正往这边赶来。
然而,这支部队以步军为主,而南下的阿尔泰军都是骑兵部队。
林珊心想,不知待燕会不会骑马赶来?——一定会的。
不知等他来了又会怎样。
目前还没有关于新安城的确切消息。
人们觉得——或者说是害怕——这座城里传来的一定不会是好消息。
他们仍有一战之力。
城中有殿前侍卫,有大臣们的亲兵,还有驻扎京师的禁军部队,而且他们有巨大的城墙,但是奇台的野战部队似乎不可能赶在草原民之前来到京师。
既然如此,又何必留在城中?昨天夜里,父亲一边喝着茶,一边抬眼看看站在面前的林珊,坦率地回答道:“珊儿,他们不会在这里止步的。
他们会分出一部分人在汉金四周扫荡,出城逃难的人很有可能被杀,要么被捉走。
有些人就算藏在田间树林里,躲过这一劫,冬天一到,也还是会冻饿而死。
这种事情早有先例。
那么多人涌进村野乡间,怎么可能喂饱那么多张嘴?” 林珊争辩道:“要是汉金被围,这么多张嘴,在这里又如何喂得饱?” “的确不容易。
”父亲承认道。
有些仆人被派去集市,从此一去不回。
毫无疑问,他们也逃跑了。
有报告说,有人趁夜偷家里的食物。
更有甚者,有时候偷东西的还是家中护卫。
父亲接着说:“起码在这里,咱们有粮仓也有水井。
朝廷在这城墙之内,就必须与番子交涉——只是不知北方人开价多少。
我估计他们也不愿意围城。
” “爹爹真的知道这些,还是只是随口说说?” 父亲笑了。
这笑容林珊一辈子都认得。
只不过父亲脸上还带着倦容,他说:“我大概是在什么地方读到过吧。
” 北方人,父亲没有称他们是番子。
不知从今年什么时间起,父亲就不再这么称呼他们了。
林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眼下是秋季,今日有风,清晨,林珊出门来找丈夫。
齐威在家中庭院里,周围都是他从奇台各地搜罗来的柱基铜器之类,是他多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姿容绝艳、宠冠后宫的宜妃娘娘做了个预示未来的噩梦。 太子被废,老四登基,死对头德妃成了太后;她生的老五不得重用,小九幽禁致死,小十一幼年病逝; 连甜言蜜语宠她万分的康熙,晚年也一个接一个纳汉女,把她抛到了脑后去。 驾崩前,他还特意叮嘱新帝,若是宜妃跋扈不敬,不必顾及朕之心意! 最后她忧郁而死,下场凄凉。 梦醒之后 宜妃:本宫不干了。 这宠妃,谁爱当谁当! . 皇帝嘴上不说,心中有数, 三宫/
荣京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穿书后努力避开炮灰必死结局,不去招惹主角受,安静地做个圈中天菜Alpha。 书中主角受是个万人迷omega,他家境贫寒,却自强不息,拥有美貌金手指,心中唯有事业。他的信息素引无数大佬竞折腰,越爱越疯狂,各种强制爱,诸如抢劫资源、火烧恐吓、车祸意外、强行标记一路相爱相杀。 但荣京没看完,不知道这是篇反杀文,这位主角受是个超疯的美强惨。 有一日他被万人迷的信息素熏晕,一个/
有这么一个奸妃,她把持朝政,残害忠良,秽乱后宫,惹得朝野沸腾,人神共愤。 最后当然被主角一刀两断,大快人心。 袁萝好死不死,穿成了这个作天作地堪比苏妲己的奸妃。 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洗白自己。 但是 狗腿一:娘娘,弹劾您的朱御史全家已经被我们屠灭,连他家阿猫阿狗小鸡小鸭都没放过 狗腿二:娘娘,东海王安排勾引皇上的小贱人已经毁容,就是东海王不太好对付,我们准备下毒。 狗腿三:娘娘,敌人收到咱/
A班的班主任有一只茶杯猫。 他纵容这只猫出入教室,办公室,趴在他头顶睡觉。 某一天,在他即将被敌人暴揍的时候,猫忽然巨大化,一爪掀飞敌人:揍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的奴才也是你能打的? 被猫卷在尾巴上渺小至极的他:喵喵喵? 喜欢看美少年的猫妖x并不是美少年的A班班主任 ps:无脑小甜饼,猫妖会变人的恋爱文,私设如山,请勿较真。 /
今朝修仙不为仙,只为春色花满园:来日九星冲牛斗,且看天刑开纪元。 /
女主角是商户之女,重生之后,为了躲过前世厄运,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想要嫁给本文男主裴石安。裴石安是国公府长子,增经少年卿相,名动京城,十六岁时却背负污名,远走西南。裴君子瑞方,律己正身,终还是载在了小表妹的手上,被迫娶她为妻。身世之困,父子君臣,随着小表妹这个小福妻的强行到来,男主角的人生也就此改变。本文女主重生,但没有多少金手指,非爽文。写男女情爱,痴云腻雨,也写父子君臣,相爱相杀。借用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