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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这天狗倒精神得很!它……用过膳了吧?” 黄炬嘿嘿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它飞了一夜,骨头也没啃过一根,想必已是饥饿难耐;看见游队长油光满面,肉嫩皮白,自然更加饥肠辘挽了。
” 游痕心下发毛,干笑几声道:“肥肉油脂太多,我瞧还是骨头比较适合它。
” 故作恍然之态,拍手道:“是了,神上许久未回昆仑,日新月异,变化甚大。
不如由小人带神上四处兜兜看看,顺便到玉螺宫膳房为天狗讨两根骨头。
” 黄炬八字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既然游队长这么殷勤邀请,我又怎好推辞?有劳了。
”起身牵着天狗,大摇大摆朝殿外而去。
游痕满脸堆笑,心底破口大骂,只好转身朝金族众将躬身行礼,胡乱找了个借口,随他出殿。
方出殿门,便听杏花仙子喝道:“胖子!怎地现在才出来?快给我过来!”她叉着腰,俏生生地站在雪地中,眉梢含嗔,嘴角带笑,不知是喜是怒;脚下躺了一只银丝雪兔,正蜷缩抽搐,奄奄一息。
那天犬瞧见雪兔,登时垂涎三尺,灰睛圆瞪,“榴榴”狂吠不已。
游痕心底大跳,苦笑道:“仙子,小人带金门神到玉螺宫逛逛……” “玉螺宫?”杏花仙子眼珠一转,拍手笑道,“是啦,听说那是陛下专为西陵公主修建的宫殿呢!我也想去见识一番。
”不容分辩,翩然飞舞,轻巧地跃上天犬背脊。
那天犬登时怒吼狂吠,不住地颠跳,想要将她掀翻落地。
游痕吓了一跳,见她格格娇笑,花枝乱颤,却稳如山岳,心下稍定。
黄炬“哼”了一声,双眉一拧,拿她没辙,当下也不言语,提起游痕跃上犬背,轻轻一拍犬颈,喝道:“走吧!” 三人一犬冲天而起,穿过茫茫大雪,朝玉山方向飞去。
大风吹来,集贤阁殿廊檐铃叮当脆响,冰霜簌簌震落。
雪地上轰然卷起白蒙蒙的冰晶雪层,轻纱似的笼罩着巍峨群殿。
那只银丝雪兔在风中翻了几个滚,肚腹处轻轻一颤,污血丝丝流淌。
“仆仆”轻响,几只色彩斑斓的甲虫激射而出,倏然坠落。
雪免抽搐了刹那,再也不动了。
※※※ 玉螺宫座落于玉山南翼偏峰,原为西王母挂冠圣女之前的府邸。
自白帝封纤纤为西陵公主之后,便派遣三百名巧匠连日施工,扩建成五殿十阁的规模,将其改为公主御宫。
又依纤纤之言,更名为“玉螺宫”。
只是这两日连遇风暴大雪,工程进度不免大受影响,扩建方甫开始,便已被迫停止。
此宫在昆仑宫群之内,戒备森严,为了保护拓拔野、龙神等人,防止逃逸的妖魔再度来袭,白帝将龙族一行暂时迁入玉螺宫,水、火,土等各族群雄也集中于附近诸峰的宫殿之内,由巫凡、巫相、巫阳、巫履等西荒神医治病驱蛊。
游痕三人骑着天犬,轻车熟路,穿掠茫茫风雪,很快便到了玉山之外。
守山巡兵瞧见黄炬,无不凛然敬畏,纷纷躬身行礼。
游痕信口开河,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骗过众人,领着黄炬、杏花仙子进入玉山诸峰。
险峰突兀,林海茫茫,风雪掩映中,隐隐仍可见淡淡的一抹绿色。
林木深处,一座巍峨宫殿若隐若现,其檐顶浑圆回旋,造型优雅奇特,远远瞧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淡橘黄色海螺,剔透玲珑,颇为可爱,当是玉螺宫无疑。
天狗盘旋片刻,冲落在雪杉林中,巨翼扑扬,摇头甩尾,震落一身冰雪。
游痕眺落在地,双脚麻痹,几乎坐倒在地。
这一路顶风急飞,他早已冻得涕泪交流,颤声道:“神上,仙……子,我……我不进去了,里……里面守备森严,没……没有御令,随便闯入,是要杀……杀头的。
”牙关乱撞,格格作响,也不知究竟是受寒还是害怕。
黄炬嘿然道:“多谢游队长带路。
”指尖一弹,气箭“嗤嗤”飞舞,游痕“哎哟”一声,经脉尽封,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黄拒淡淡道:“游队长莫急,等我逛完了玉螺宫,喂饱了天犬,自然会出来带你下山。
虽然此处风雪颇大,好在队长肉厚脂多,不致感冒风寒。
” 游痕气怒攻心,笑容僵硬,心底又是一阵大骂。
杏花仙子格格直笑,足尖一踢,一蓬白雪缤纷乱舞,洒落在游痕身上。
顺手在游痕胖乎乎的脸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笑道:“胖子,你不是要和我一齐堆雪人吗?这下更加省事了,等我出来时,你已经变作一个雪人啦!” 方甫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拍手笑道:“是了,六体投地!”旋身又是一脚,正中其臀,登时将他踢得迎面趴倒,六体投地。
游痕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仿佛烈焰烧灼,冰雪劈头扑面,却又阴寒彻骨,那滋味当真难受已极。
心底大骂道:“臭婆娘!大花痴!老子迟早将你扒了精光,来个六体投地,七上八下,九牛二虎,十全十美……” 雪地“咯吱咯吱”地一阵轻响,脆笑不断,两人一狗早已去得远了。
※※※ 风雪越来越大,四下苍茫一片。
玉螺宫高墙迤逦,殴丰重叠,仿佛雪丘交错连绵。
黄炬封印天犬,悄无声息地翻墙过廊,急速飞掠,铜骨伞飞旋疾转。
沿途数十名守卫还不及反应,已被他锁住经脉,纷纷收入伞中。
杏花仙子则东张西望,笑吟吟地紧随其后。
眼见玉殿遥遥在望,黄炬忽地顿住脚步,转身隐入雪杉林中,淡然道:“仙子既是参观宫殿,为何一直跟着我?” 杏花仙子眨眼笑道:“神上既是参观宫殿,为何将这些守卫都收入‘阴阳九合伞’?” 黄炬“哼”了一声道:“小姑娘罗里罗嗉,多管闲事……” 杏花仙子抢道:“老头子掩掩塞塞,故作神秘。
”见他气结,“噗哧”一笑,传音道:“让我猜猜,神上到此,定是为了刺杀科汗淮的,是也不是?” 黄炬剧震,细眼精光大作,冷冷道:“你说什么?” 杏花仙子笑道:“心虚了吧?本仙子火眼金睛,哪能瞒得了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神上对王母娘娘忠心耿耿,忍辱负重,让人好生钦佩。
族中众人都以为神上是因与王母不和,才辞宫隐居;有谁想到神上当年竟是因为科汗淮之事,愤然离去呢!” 黄炬冷冷地盯着她,瞳孔渐渐收缩,仿佛第一次瞧清她一般。
杏花仙子若无其事,扬眉传音道:“科汗淮若是不除,王母娘娘的清誉必定受损,金族威望也必将大堕。
乘着他现在人在昆仑,伤势未愈,正好将他一举击杀,干净利索,永绝后患。
” “只可惜……”她忽然顿了顿,蹙眉叹道:“只可惜眼下科汗淮是我族贵宾,受重重保护。
神上这般生冲硬闯,纵使能杀得了他,必定也要被陛下、王母处死谢罪。
” 黄炬冷冷的望着她,一语不发。
杏花仙子妙目凝视,黑亮的眼珠突地闪过一轮绚丽光泽,笑吟吟地传音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神上轻而易举地击杀科汗淮,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不知神上有没有兴趣一听呢?” 黄炬手背青筋暴起,阴阳九合伞“嗡”地一震,银光大作。
过了片刻,淡淡道:“你说。
” ※※※ 雪檐垂冰,廊灯摇曳,殿外众金卫纹丝不动,如冰人雪塑。
大殿水晶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迷迷蒙蒙,隔窗而望,外面那苍茫的雪景越发显得混沌下清。
殿内焚香溺娘,八角铜蟾炉火光跳跃,水晶窗上时而融化一道水线,迤逦淌落。
晏紫苏斜倚窗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窗子登时朦胧了一块。
她伸出纤指,在那白茫水雾中画了一只小乌龟,闭起双眼,双手合十,樱唇翕动;心下忐忑,惴惴不安。
此刻,拓拔野、蚩尤、雨师妾、龙神、龙族群雄以及那只重伤的太阳乌都在偏殿密室之内,由流沙仙子与灵山十巫救治,尚不知形势如何、灵龟乃是青丘国的图腾吉兽,青丘国拜乞神灵时,必对灵龟祈祷寄言。
晏紫苏原先豢养的那只小龟在西海被百里春秋等人搜走,无所祈告,只好画只小龟替代之。
正自默默祈祷,忽听身后一人微笑道:“灵龟如意,逢凶化吉。
有晏国主虔心祷告,蚩尤少侠定可平安无事。
”那声音温和轻淡,正是科汗淮。
“龙牙侯……”晏紫苏长睫一颤,睁开眼睛,转头嫣然一笑,盈盈行礼道:“你的伤势已经好转些了吗?” 科汗淮点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晏国主挂心。
”顿了顿,微笑道:“科某离家叛族,早不是什么龙牙侯了。
晏国王若不嫌弃,也叫我科叔叔便是。
” 晏紫苏双靥桃红,微觉忸伲,心下却十分欢喜,嫣然应诺;但想到蚩尤,笑容不由得又黯淡下来。
科汗淮知她心意,温言勉慰道:“晏国主放心,此处毕集天下名医,又有灵山十巫援手相助,蚩尤少侠定可无恙。
” 晏紫苏眼圈忽地一红,低声道:“但是,那人说……说他体内的三生石只能维持一段时日,若不能及早还复本真,只怕……”眼中闪过恐惧、痛楚与忧虑之色,低头咬唇不语。
科汗淮听到“那人”两字,微微动容,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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