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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相见时难(2/3)

妾那柔媚的声音就在耳边激荡,巧笑嫣然,宛如梦幻。

心潮汹涌,热泪突然模糊了视线。

耳边忽然听蚩尤嘿然道:“拓拔,定下心来。

”一道温暖的真气从背上传入自己经脉,暖洋洋游走全身,焦躁狂喜之心立时大为平定。

心中一凛:“是了,她此行必有原因。

先看看还有谁与她一道来。

” 丁零琅琅一阵脆响,雨师妾身后又走上来三人,走在最前的是一人穿着暗紫长衫,颇为俊俏,只是木无表情,一时间辨别不出究竟是男是女。

手腕、脚踝都套着晶莹透明的铃环,呛然悦耳。

耳朵、鼻子上也镶嵌了两个极为精美的玉石细环。

雪白的长发用三十六只银环套住,行走之间,摇曳飘舞。

第二个是一个美貌少女,凤眼斜挑,轻纱蒙面。

但那眉目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抑郁和哀伤。

拓拔野心中一动,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记不起来。

心中又老是记挂雨师妾,不能静心回想。

忍不住又往雨师妾身上望去,忖道:“不知她现在瞧见我,会是怎样?”心中温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视线再也不能从她身上移开去。

最后一个乃是身高十尺,狮鼻阔口的巨汉,他进门之后,只能弓腰而行。

那大汉弯腰等得不耐,大步上前将那六个汉子同时提将起来,喝道:“走不动了么?老子送你一程。

”双臂一振,远远的丢了出去。

然后径自坐了下来。

众人大惊,眼见那大汉如此横蛮,都大为不忿。

纷纷起身,手按刀柄。

雨师妾格格笑道:“哎哟,真对不住。

六位英雄,可摔疼了么?”那六人本已撞得骨骼散架,椎心疼痛,直欲跳起拼命,但听得这娇媚温柔的声音,登时周身酥软,那疼痛立时烟消云散,笑道:“不疼不疼,坐得久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 这厅中众人,无一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使者,但震撼于雨师妾的容光风情,竟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直到雨师妾四人坐下之后,瞧见她那如火红发、淡青苍龙角,才有人突然想起传闻中颠倒众生的雨师国主,失声道:“你是龙女!”此言一出,众人登时心中大骇,面面相觑。

自四年前蜃楼城之夏以来,水木两族大为友好,但彼此之间,终究心存芥蒂。

不知雨师妾远赴东南,所为何事,众人心中登时起了疑虑。

雨师妾嫣然一笑,正待说话,突然肩头一颤,全身仿佛僵直了一般。

她的脸徐徐朝拓拔野的方向别转些许,又立时顿住。

拓拔野从斜后侧望去,瞧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雪白,耳上的催情蛇蜷缩不已。

意念凝集,可以感受到她那陡然波动的念力。

拓拔野惊喜,难道她已嗅觉到自己身上的气味了么?热血登时涌上头顶,心狂跳起来。

但雨师妾凝结了片刻,却缓缓地掉过头去,低声与那紫衣人谈笑。

厅中众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却仍是忍不住往她身上瞧去。

先前的话题竟再也没有人提起,仿佛所有的兴趣都被这妖娆多情的龙女所吸引。

拓拔野心中砰砰直跳,只等着雨师妾回眸,但她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瞧着她与那不男不女的紫衣人低头密语,颇为亲密,拓拔野的心中突然又酸又苦,慢慢的沉了下去,心想:“难道她已经闻不出我的味道了么?”登时心如针扎,忍不住大口大口喝了半碗茶。

蚩尤瞧着他失魂落魄之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这小子当真是着了妖女的魔了。

哼,这妖女水性扬花,又哪及得上纤纤万一?拓拔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到纤纤一腔柔情尽数萦系在拓拔身上,微感苦涩。

当下凝神倾听众人言语。

但众人不知是顾及雨师妾,还是为其所迷,都极少交谈,只顾偷偷的从眼角里偷瞄龙女。

偶有交谈,也是味同嚼蜡,不知所云。

拓拔野一时间竟将纤纤之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中耳内,尽是雨师妾的音容笑貌。

见雨师妾半晌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心中酸楚,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堂倌!你这茶怎地还是又馊又酸,难道还是老猫的隔夜尿么?”他这一声故意叫得极为响亮,用足真气朝雨师妾耳中传去。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掉头,惟独雨师妾动也不动,宛若没有听见一般。

那凤眼少女瞥了拓拔野一眼,突然蹙起眉头,轻轻的“咦”了一声,眼波中又是迷茫又是困惑。

拓拔野却浑然不见,瞧着雨师妾如磐石般丝毫不动,优雅的低头啜茶,心中一阵急剧的酸痛,忖道:“相隔四年,她终究是将我忘了。

”突然心中一动:“是了!我怎地这般愚笨,这四年里,我的声音早已完全变了,她哪能辨别得出。

”心中登时重新欢喜起来。

片刻之间,患得患失,悲喜交替。

那堂倌忙不迭的跑将上来,给拓拔野换新茶,赔笑作礼,却见他熟视无睹,只是直愣愣的瞧着前方,忽而皱眉,忽而微笑,不由呆住,苦笑着望着蚩尤。

蚩尤挥挥手让他下去,又瞪了众人一眼。

众城使被他那凌厉的目光一扫,不由得心下发寒,纷纷转回身去。

蚩尤被拓拔野弄得有些不耐,心道:“这小子为了这妖女婆婆妈妈,真是不长进。

”正要说话,却见拓拔野嘴唇微动,心中一凛:这小子终究沉不住气了。

拓拔野原本要比蚩尤沉稳镇定得多,但是见着雨师妾之后,心潮激涌,竟然方寸大乱,判若两人,喜怒乐哀溢于言表。

眼见雨师妾始终没有瞧见他,再也按捺不住,朝着雨师妾屏息凝神,传音入密道:“眼泪袋子,我……我是拓拔野,你还记得么?”心下紧张之极,竟然有些口吃。

雨师妾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在那紫衣人耳边浅笑低语,相谈甚欢。

倒是那凤眼少女始终直勾勾的盯着拓拔野,蹙眉不语,似乎在冥思苦想。

拓拔野一颗心不断下沉,反复说了几遍,雨师妾都纹丝不动,依旧巧笑嫣然。

那柔媚的笑声此刻听来竟是说不出的刺耳。

他心中蓦地一阵凄苦,不住的想:“她是已将我忘了呢?还是故意装做不认得我?”只觉得胸腔窒堵,抑郁不畅,那股酸疼逐渐变为刀绞般的阵痛,和大雾般空茫的悲凉。

难过之下,心绪纷乱,竟想立时起身,到她身边质问。

蚩尤知其心意,连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拖在了椅子上。

那凤眼少女突然“啊”的一声,霍然起身,指着拓拔野娇叱道:“我记起你是谁了!你便是数次三番羞辱十四郎的臭小子!” 拓拔野立时恍然,记起四年前蜃楼城破之日,曾与十四郎及这少女打过照面,当时自己怒极之下,还乘隙轻薄过她。

难怪适才见她之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心中微惊,但立时恢复平静,隐隐间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莫名快意。

众人被她这一声惊喝骇了一跳,纷纷朝拓拔野望来。

那紫衣人也木无表情的朝他望来,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突然精光暴射。

拓拔野此时心中竟反而大为平定,淡然微笑,对所有的眼光都熟视无睹,只是直直的凝望着雨师妾红发似火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雨师妾终于缓缓转过头,眼波流转,凝固在他的身上。

那张春花般娇媚的脸上又是爱怜又是欢喜又是凄伤。

那淡淡的微笑,深深的酒窝,分不清是悲是喜是怨是怜的眼神,瞬息间将拓拔野卷入晕眩的漩涡。

窒息迷乱之中,她那温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心里缭绕回转:“小傻蛋,姐姐的暗示瞧不出来么?这里危险得紧,快逃走罢。

” 相别四年之后,这竟是雨师妾对拓拔说的第一句话。

适才方甫走进客栈,她便隐隐有一种极为奇妙的预感,这种预感便宛如当日在东始寒潭,月夜沐浴,初识拓拔野之时一般。

当她坐在桌前,春风穿窗过堂,那缕熟悉而又久违的男性气息钻入鼻息,撕心裂肺的疼痛与狂喜,如同一柄利刃刹那间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部劈成寸断。

那一刻她几乎便要喜极而泣,不顾一切的转身朝那朝思暮想的情郎狂奔而去。

然而她不能。

自从四年前蜃楼城之夏以来,拓拔野便一直是水族追缉的重犯。

而在她身边的这个紫衣人,乃是黄河水伯冰夷。

冰夷这个名字三年前还无人能知,但三年之后已经位列水族十大大幻法师之首。

自从科汗淮之后,这是唯一一个少年得志,窜升如此之快的人物。

虽然年纪轻轻,神秘莫测,但他的魔法之高却超乎想象。

否则以烛龙行事之谨慎,也决计不会让他负责这一次的任务。

她唯一能作的,便是竭力收敛自己的情感。

虽然这咫尺天涯的每一刹那,都让她感觉比这四年还要漫长。

当她听见拓拔野那一声大叫,那阳刚而磁性的嗓音令她禁不住便要回头去看看,相别四年,他究竟已是怎生模样。

几年深埋的相思,仿佛都在这一刹那破土而出,瞬间肆虐蔓延,摩云参天。

但她终于不敢。

听到拓拔野传音入密的时候,体内突然爆发的阵阵痉摩的剧痛让她险些要弯下腰去。

若非多年的修行,使她费尽周身念力弹压住泪水与欲望,她早已崩溃于这种甜蜜而痛苦的折磨。

她多么希望拓拔野立时离开呵,但又生怕他真的离开。

人海茫茫,这样的邂逅,会不会成为一种永诀呢? 当此刻,她竭力调整好所有的呼吸,缓缓转身望见拓拔野的时候,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拓拔野微笑着坐在角落里,透过窗子,阳光正好照着那张光芒四射的脸。

俊逸的眉毛,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温暖而又满不在乎的笑容。

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没变。

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与宁静。

窗外阳光灿烂,春风煦暖,悠扬的白絮卷着落花,在蓝空与碧树之间自在的飘舞。

四年后的春末下午,她在日华城的驿站与拓拔重逢。

※※※ 拓拔野心中温暖甜蜜,几欲爆裂。

突然之间仿佛万缕阳光全部照在自己身上,周身上下充满了充沛的力量。

直想起身昂首狂啸,将那欢喜之情传达四海八荒。

他微笑着摇摇头,凝望着雨师妾,传音入密道:“今日就算有天罗地网,我也决计不走。

” 雨师妾见他语气坚决,镇定自若,心中泛起异样的柔情,似乎第一次发觉,他已不再是当日那稚嫩少年。

双颊之上,竟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滚烫。

再也说不出劝他离开的话来。

心中打定主意,只要冰夷一动手,自己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他救离此地。

厅中众人惊疑的望着拓拔野与雨师妾视线交合,无语微笑,隐隐之中都察觉到那诡谲而暧昧的气氛。

瞧着雨师妾那娇艳欲滴的俏脸,光彩照人,竟比先前还要美艳三分。

紫衣人冰夷木无表情的望着拓拔野,突然道:“若草花,你没有认错么?”声音竟然娇柔悦耳,仿佛少女一般。

那凤眼少女盯着拓拔野,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红晕,低声道:“就是他,决计错不了。

”冰夷淡淡道:“既是如此,那便请他随我们回北海做客吧。

” 话音刚落,那巨汉便起身离座,大踏步上前,探手往拓拔野衣领上揪去。

拓拔野仿佛没有瞧见一般,动也不动,依旧望着雨师妾微笑。

雨师妾嫣然一笑,正待出手,却微微怔住。

那巨汉手指探伸到距拓拔野颈子三寸处时,突然听到众人失声惊呼,有人冷冷道:“滚回去罢。

”衣领一紧,自己竟被离地抓起,小鸡似的抛了出去。

众人瞠目结舌,只见那扛巨木的少年站在拓拔野身边,傲然斜睨。

这十尺高的巨汉竟被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手横着提起,高举过顶,抛飞出去。

巨汉重重的撞在墙上,登时梁木簌簌,尘土飞扬。

他哇哇大叫着跳将起来,如泰山压顶朝蚩尤猛然飞撞去。

蚩尤哈哈笑道:“当真是不识好歹。

”左臂一抡,单拳击出。

一道蓬然绿光从拳上倏然奔舞,以雷电之势重重的击在巨汉身上。

“扑”的一声闷响,那巨汉冲天飞起,“格喇喇”的撞破屋顶,破云而去。

惊呼四起,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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