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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东海龙神(3/3)

哥澜椎与班照也缓缓的将双耳塞住。

只有龙神与拓拔野丝毫未动。

龙神微笑道:“拓拔城主,这锺鼓厉害得紧,你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啦。

”拓拔野点头笑道:“是。

”暗暗意守丹田,御气经脉,真气四下游走,护住周身。

脑中飞速运转,回忆当日科汗淮传授的金石裂浪曲。

那曲子虽然极是怪异艰涩,但拓拔野对於音律,素有天才,越是奇怪的曲子越是过耳不忘。

沉思片刻,那曲子已经了然於胸。

当下微笑道:“两位,请罢。

” 那哥澜椎大喝一声,全身暴长,面目狞恶,真气鼓舞,华服飘飞,右手猛地高举粗大的王龙槌,重重的击打在龙神鼓上。

轰然巨响,如万千焦雷瞬间齐鸣。

真珠虽然塞住双耳,仍被那巨大的声浪击得气血翻涌,烦闷欲呕。

瞧见拓拔野猛然一震,仿佛便要摔倒,心中大急,想要大声呼唤,却发不出声来。

班照双手疾舞,龙牙石狂风暴雨般在海王编锺上敲击,宏声巨响中,气浪排山倒海的肆虐拍击,与那震天裂地的龙神鼓交织共震,犹如山崩海啸,不可阻挡。

拓拔野只觉千万股巨浪分合离散,从四面八方狂烈的撞击自己。

耳膜轰然作响,仿佛便要炸裂。

当下气随意转,蓬然真气陡然汇集双耳,那空茫疼痛之意登时舒缓。

凝神聚气,真气如滔滔江海周身流转不息,过得片刻,耳边那万千焦雷锣鼓之声逐渐淡去,隐隐可闻而已。

但自己真气越盛,越是坚如磐石,便越是觉得那四面的气浪暴烈汹涌,撞击得自己五脏六腑颠来倒去,经脉仿佛都要错位一般。

声音虽然越来越小,但那攻击力却越来越强。

哥澜椎与班照的每一次重击,都如同千军万马齐齐踏将上来。

周身骨骼被那气浪摧拉撞打,咯咯作响,似乎随时都要散架。

真珠见他东倒西歪,面色惨白,浑身发出奇怪的声响,心焦如焚,频频的望向六侯爷,只盼他出言制止。

但他皱眉凝神,目光炯炯的盯着拓拔野,没有瞧见她哀怜的眼神。

哥澜椎与班照见拓拔野仍不倒下,心中又是惊诧又是敬佩。

这少年真气之强,当真少见。

眼见龙神、众长老在座,挟龙神鼓与海王编锺之威,倘若久战不下,岂不是太没面子。

两人对望一眼,颔首示意。

只见哥澜椎调起潜龙真气,蓦地高高跃起,呼喝声中,双手齐齐敲下,一道巨大的红色气旋在那龙神鼓上蓦然爆放,如弯刀闪电狂舞激旋,疾劈拓拔野胸腹之间。

与此同时,班照穿梭跳跃,刹那间奏响所有编锺,隐隐可见三十余道气浪如层层巨浪,倏然汹涌,将拓拔野吞没其间。

厅内真气狂烈,整个翡翠阁都剧烈震动起来,珠光摇曳,白玉栏杆忽然断裂。

厅中众人被那瞬息怒爆的真气撞得气息乱涌,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朝後滑动。

真珠强忍疼痛,定睛望去,只见拓拔野突然低叫一声,朝後上方高高抛起,面色煞白,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真珠失声尖叫,泪珠瞬息模糊了视线。

拓拔野被那狂暴已极的气浪四面夹击,犹如长堤浪决,再也抵挡不住,被撞得高高跃起。

经脉紊乱,翻江倒海,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但说也奇怪,这一口鲜血喷出之後,烦闷之意立消,身在半空飘摇跌宕,无所依伴,却比之先前苦苦硬撑要舒适百倍。

仿佛刹那间成了一叶扁舟,在那万千气浪中随波逐流,虽然惊险万状,却并无翻船之虞。

拓拔野心中大奇,还不待细想,哥澜椎与班照又是一阵风雷疾鼓、暴雨编锺,气浪滚滚,横扫而来。

拓拔野真气护体,意念如铁,猛然将真气积聚右掌,迎面向那锺鼓混合真气劈去。

一道绿光从掌沿蓬然暴吐,急电般劲射而出,将那汹涌气浪从中斩断,挟带风雷之势呜呜呼啸,击撞向哥、班二人。

这一式“碧春奔雷刀”,乃是木族武功之中最为霸道的手刀,大开大合,如惊雷忽响,万物勃生。

加上他雄浑无匹的长生诀真气,更是无坚不摧。

素以威霸之势称绝东海的龙神鼓与海王编锺,竟也被他瞬息破入。

那哥澜椎与班照面色大变,喝了一声:“来的正好!”猛地将那龙神鼓与编锺竖起,“奔雷刀”重重撞在龙神鼓与海王编锺上,登时“哐啷”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众人眼前一花,只瞧见千万道气浪光环冲天而起,四下乱撞。

大厅一阵剧震,珠光摇曳,玉石崩裂,寒冰石案也相互碰撞。

众人惊呼,被那四逸的气浪拍击得仰身而倒。

六侯爷心中大惊,立时翻身将真珠压倒,覆在她的身上。

与此同时,几道真气激卷而来,掀起一张寒冰石案,蓦然撞击在他的後背上。

六侯爷虽有真气护体,却也忍不住痛吟一声。

真珠突然被他压在身下,只道他乘乱非礼,惊惶羞愤,便要挥手打他耳光。

见他脸色痛苦,蓦地恍然大悟,感激愧疚之下,这一巴掌便顿在半空,柔声道:“你……你没事罢?”六侯爷见她眼波温柔,满脸关切,兰馨之气缠绕鼻息,登时心花怒放,神魂颠倒,那疼痛早已微不足道。

正要回答,却见她蓦然惊醒,奋力将他推开,惊呼道:“拓拔城主!” 回头望去,那“碧春奔雷刀”撞击在龙神鼓与海王编锺上,激起的巨大声响气浪,急速回旋,反复折转,尽数打在拓拔野的身上。

拓拔野登时又被击得高高抛落。

真珠心中大痛,哭着叫道:“住手!” 然而厅中宏声巨响,这一声娇弱的呼叫,连她自己也听不真切。

拓拔野被这一击撞得极重,险些便要晕死过去。

在半空翻转之时,又感到那万千气浪、强霸已极的力道在周遭澎湃流转,自己随势起伏,任意东西,相较之下,反倒没有那般痛苦。

突然心中一动,如醍醐灌顶:“是了!神农《五行谱》中所说的‘五行相化’、‘因势力导’便是指得这个麽?以弱势之力与强势之力对抗,倘若直攫其锋,必定不是对手,只能顺其之势,借力消力,先求自保。

我真气虽强,却仍难以与这龙神鼓、海王编锺匹敌。

除非能一举将锺鼓击碎,否则这般强行为之,必定要被这反击之力累死。

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化身其中,以柔克刚!” 当下精神大振,闭目凝神,以意念感应身外纵横四逸的真气。

左侧有四道气浪席卷而来,右侧有三道气浪,头顶有两道气浪,脚底有三道气浪。

他默默在心中计算,然後立时调气丹田,将真气积聚於左脚脚底。

十二道真气齐齐撞将上来,未遇他的护体真气,便自相撞击消解,果然是左下方的真气仍有盈余。

拓拔野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借着那股气浪飘然而起,说不出的舒服。

拓拔野大喜,依法炮制。

虽然起初之时,仍有些应接不暇,但稍过片刻,便已运转自如,游刃有余。

真气在体内迅速流转,借助体外最强气浪,消除其他方向的撞击力。

如此在空中悠悠荡荡,如风中鸢筝、海里游鱼。

厅中众人见拓拔野虽然被气浪卷舞其中,忽东忽西,极尽惊险之状,却始终未有大碍。

他的脸上更是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来,似乎对这一战,已有了必胜的把握。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对这神秘少年敬畏之心越来越深。

六侯爷见真珠紧张焦虑的翘首观望,叹了口气,在她耳边大声说道:“小美人儿,不用担心啦,你的拓拔城主厉害得紧,一时半刻死不了。

”真珠听不见他的声音,犹自紧张的望着拓拔野,咽了一口香津。

那雪白修长的脖颈韵律的收缩,瞧得六侯爷登时胸闷气堵,险些喘不过气来。

又过了片刻,拓拔野对这辨析真气、调气借力已经圆熟自如,任凭哥澜椎与班照将那龙神鼓、海王编锺敲得震天响,他也随波逐流,安然无恙。

当下将珊瑚笛子在指间玩转,旋舞一番放置唇边,运气丹田,开始吹奏《金石裂浪曲》。

锺鼓海啸山崩的浑浑宏音之中,突有艰陡峭厉之声铿然响起,如乱石穿空,惊涛裂岸,破云而去。

众人俱是一惊,突然明白拓拔野已经奏响了《金石裂浪曲》。

座中众人大半都曾听过此曲,当下凝神倾听。

笛声激越冷峭,如雪山冷月,险崖飞瀑。

在那汹涌雄浑的鼓声、锺声之中,历历分明,了了在耳。

哥澜椎与班照天生神力,见拓拔野始终逍遥不倒,反以高越笛声回击,听那韵律,果是至为艰涩的《金石裂浪曲》,都是既惊且佩,奋起真气,敲锺击鼓。

一时间,鼓声如风雷裂谷,千壑回声,锺声当当,似汪洋海啸,席卷千里。

厅中众人纷纷盘膝闭目,意气相守。

六侯爷悄然御气,将真珠护在潜龙真气之内。

瞧着她那雪白脖颈,飘摇发丝,在声浪中弱不禁风的翘首之态,心中泛起久违的柔情。

这小美人鱼的的一颦一笑,有如巨大魔力,让他心旌摇荡,不能自已。

这一刻,厅内的惊心之战,於他来说,宛如千里之外的寂寞风雨。

拓拔野笛声越来越高,越来越陡,犹如随风绕行华山,瞬息千里,峭崖陡壁,咫尺鼻息。

那鼓声重如泰山,每一次击打都有如地震,锺声越急,狂风起浪,所向披靡。

大厅之内,早已一片狼籍,石案四倾,栏杆断亘,夜明石也洒落了一地。

众人只觉风声呼啸,气浪卷舞,眼睛都睁不开来。

若非气沉丹田,早已被连地拔起,随风卷去。

心中惊骇,对这少年的身份已经渐少怀疑,但那忧惧之心却油然而起。

以他今日之年纪,竟已有如许惊人的真气与念力,假以时日,四海之内,又有谁是他的敌手? 但惊骇之甚,莫过於哥澜椎与班照二人。

他们几已竭尽全力,以二人真气,挟此龙神鼓、海王编锺的神威,寻常一流高手早已被震碎内脏骨骼而死。

但这少年不但浑然无事,竟还能从容调御真气,吹奏这艰涩高亢的怪曲。

那笛声如利刃尖刀,劈入锺鼓之声中,滔滔不绝攻袭而来,难以抵御。

稍有不慎,便要岔气乱息,经脉倒错。

笛声节节攀升,从容折转,到那最高处时,突然如熔岩齐喷,雪山崩舞,四下炸将开来。

千万种声音齐齐奏响,宛若万马奔腾、千江汇海。

刹那之间,那龙神鼓突然顿挫,海王编锺蓦地失声。

哥澜椎与班照面色青紫,脸上、臂上、身上肌肉被诸多气浪推挤得奇形怪状。

两人悍勇,虽然被压至下风,却猛然一声大喝,站起身来,鼓起真气,发狂也似的敲击锺鼓。

突然一阵狂啸,那龙神鼓、海王编锺上蓦地亮起道道白芒,亮光闪耀之间,一只巨大的黑色海雷犀从那鼓中狂吼着跃出,口吐霹雳,肩夹狂风,朝拓拔野扑去。

几乎便在同时,二十余只似牛非牛的海兽从编锺中奋蹄昂首,摆尾跃出,从四面八方夹击拓拔野。

在这紧要关头,哥澜椎与班照解开龙神鼓与海王编锺的封印,释放出困於其中的凶猛兽灵,意图一举击倒拓拔野,保存颜面。

海雷犀虽非大荒十大凶兽,却也是极为暴烈凶猛的海上凶兽,魂灵被困既久,直如疯狂。

拓拔野在空中悠然旋转,衣袂飘飘,清雅洒落,宛如仙人。

真珠心如鹿跳,突然撞见拓拔野的眼光,登时晕生双颊,慌乱无措。

拓拔野的目光突然望向龙神,四目相对,微微一笑,十指跳动按捺。

笛声如大地崩塌、海潮倒灌,倏然压过了龙神鼓与编锺。

排山倒海的笛声中,一道红影一闪,自那笛中冲天飞起。

既而一声惊雷般的怒吼,震得梁栋簌簌摇晃。

众人齐声惊呼:“珊瑚独角兽!” 半空之中,一只巨大的怪兽昂然而立,周体通红,似犀似兕。

头顶上一支弯月般的珊瑚角傲然而立,蓝幽幽的双目在夜明石照耀下,凶光闪烁。

怪兽仰颈怒吼,白牙森然,神威凛凛,大有君临天下,惟我独尊之势。

那海雷犀与众海牛怪登时骇然惊服,伏地低首,哀鸣不已。

笛声铿锵激越,浩瀚奔腾,那珊瑚独角兽嘶吼纵跃,蓄劲待发。

哥澜椎、班照摇晃踉跄,双臂如负千钧。

突然“蓬”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几张石案应声而裂。

循声望去,那龙神鼓竟被笛声霍然击破,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忽听龙神格格笑道:“好一曲金石裂浪。

能将此曲吹成这样的,除了科汗淮,也没有几个啦。

”声音柔媚,却压过所有乐声,清清晰晰的传到众人耳中。

拓拔野心道:“撒网捕鱼,见好就收。

”当下笛声激越高亢,吹奏封印曲。

那珊瑚独角兽仰天狂吼不已,突然间身形扭曲,化为青烟,被吸入笛中。

笛声顿止,厅内一片寂静。

只听见众人的呼吸与心跳声。

哥澜椎、班照面如死灰,跌坐在地,茫然的盯着拓拔野,半晌才道:“我输了。

” 第四卷龙神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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