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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不归 第3章(3/3)

有人问我，啊，南美，你为什么会那么胡闹呢。

明明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你也要去插一脚，明明不值得也不需要冒险的事情，你也要拼命去做。

做的时候我并不知道答案，也许是我天生八卦？ 后来才慢慢想通，其实，不过是因为相思成灰。

手臂圈过去，揽实白弃。

他把手抽出来，抱住我的头，摇两下，说：&ldquo秦礼他们来了。

&rdquo 把头探出去一看，果然，秦礼和庄敛笑嘻嘻站在后面，庄敛我的小妹妹，无比清纯地向我望着，脆生生叫了一声南美，飞身就要过来从小白怀里抢人，结果被她夫君一把拖住：&ldquo我们进去找你姐喝茶。

&rdquo 内室坐定，果然有很正点的功夫茶喝，看来在人间历练久了，大家都斯文不少。

我赖在小白膝盖上不走，害他喝茶的时候要把头转一百八十度，小心翼翼从侧边入口。

庄缺看着我嗤嗤笑，说：&ldquo你这小姑娘真是麻烦死，流落人间也不老实，到处惹祸，害小白满世界跟。

&rdquo 嗯？什么意思？庄大姐对我的修炼结果很不满意，摇摇头：&ldquo你还敢说自己预言通灵，明见万里？过去那多少年，你走到哪里，小白就跟到哪里，知道你最爱惹是生非，忙着给你擦屁股。

&rdquo 我嘴巴一个张开两个大，和小白对着眼，他侧过头，简短地说一声：&ldquo都是偶尔碰上的。

&rdquo 庄缺最不爽人家冒犯她的权威知情权，哼了一声：&ldquo有没有那么多碰上啊。

&rdquo 顺便通知我：&ldquo你最初那几年，在人间乱杀人，害得小白一桩桩去复查，除非对方真的是罪在不赦，否则就要施法用功，麻烦大的，还要拖回去神演医学事务所，叫人家救命。

&rdquo 我一个嘴巴张开三个大：&ldquo啊。

&rdquo 扳手指算算，哎呀，心疼死我了：&ldquo小白，你可累坏了。

&rdquo 听我只安慰他，秦礼很不爽：&ldquo喂，神演医学事务所很贵的，钱都是我给的&rdquo 表功起来，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他指指庄缺：&ldquo她在全世界主要城市派驻的亲卫军，时刻观察你的动向，一旦有任何意外，都同步通报我们四个人，务必让你处于最安全的秘密保护之下。

&rdquo 我嘴巴面积再扩大，估计就要变成一条金鱼了，赶紧拿手合拢一下，同时对自己过去的光荣事迹感到了一种幻灭―――自伤自怜多少年，原来半点没必要，敢情我身上装了无数针孔摄像头，免费演了一出&ldquo狄南美的模拟真人秀&rdquo。

靠在白弃身上，我噘起嘴来。

他看在眼里，拍拍我的脸：&ldquo乖，我们爱你啊。

&rdquo 这一幕真是天伦之聚，其乐融融，简直要让我酸性大发，做出一首诗来，突然庄缺一跃而起，冲向她的办公桌，庄敛立刻说：&ldquo姐姐的手下人传情报回来了。

&rdquo 果然，第一分队传回了消息，两百公里内一切身上带有伤痕的非人踪迹收集完毕，全部在跟踪掌握中。

刚才拿来做闭路电视屏的那面墙，现在切换了画面，出现很多追踪路线示意图，线条流畅，构图简洁，重点标志物以英文字母注明，红蓝两种颜色代表追跑双方的前进方向，在图的旁边有几句话，说明被追对象的受伤情况和受伤原因，目前所在地点与可能走向。

几乎达到了海明威的写作标准，简洁得要命， 我对庄缺手下人的文字功力表达了由衷的赞美，秦礼不以为然的揭发了真相：&ldquo哪儿啊，她有阅读障碍症，写得罗嗦她会抓狂的。

&rdquo 庄缺一开始工作，那副大家姐的风范，真是令人神往。

她一目十行，再十目一行，把所有图像看了一个仔细，唰唰挑选出两副，斩钉截铁地说：&ldquo这是刚给你们打跑的那几个，阿弃的霹雳波动伤了那个女孩子的内脏，他们进入了德国境内。

&rdquo另一副：&ldquo这是我家厨师，七魂将散，情势危险，掠走他的是个跑单帮的杀手，应该是受雇于人，他们在，嗯，路得安路三号地下室。

&rdquo 从浮世会到路得安路三号，路上耗时大约十分钟。

考虑到我们走的是空中绝对直线距离，其实真不算近。

到地头上落下一看，眼前挂了一个好大的招牌，西八乐器专卖店。

没见到店面，只有一条楼梯直通地下，陡峭狭窄，丝毫照明都欠奉，下个两步，就陷入一片昏黑，开店的人分明不是想做生意，是在制造杀人意外。

我嘀咕着往下跑，拉着白弃的手，一点点蹭，要说怎么就小心谨慎起来，以前看到这种地界，都是先用大慈大悲掌开一天窗。

可是小白的掌心那么暖，紧紧握着我的，似临奈何渊鸟回潭那么郑重。

怎么舍得放开。

我一边下还一边唠叨：&ldquo小白，你刚才为什么放那些混蛋走，就是他们打了我的马仔，也打了庄缺的马仔。

&rdquo 他不以为然：&ldquo不够打的，给他们跑好了。

&rdquo 拍拍我：&ldquo之后自然有够打的出来，放心。

&rdquo 听起来很有战略眼光，莫非你是想引蛇出洞？啊，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英明神武了，实在爱煞，来给我波一下。

这当儿楼梯下完，地下室一道门，黑色铁锁杠在当眼处，旁边的白色墙壁红漆鸡血，喷涂了好多语句，中心思想都是不给银子杀你全家又全家之类。

看来古今中外，风物虽改，追债手段无不同，我在铁门前站定，贴上去透视了一下，回头告诉小白：&ldquo里面有人。

&rdquo 再看一下，再告诉小白：&ldquo躲在门后面，拿了斧头，准备偷袭我。

&rdquo 小白说：&ldquo哦&rdquo。

把我牵在后面，走上去，踢了一脚。

那门整扇弹出门框，以极快速度向后挪移了半米左右，然后平平倒下，接着有个半举斧子，正作势欲扑的身形从门中间徐徐冒出，定在那里。

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那门以极厚生铁铸成，以法力洞穿，粉碎，都不算难，但小白对肌肉力量的运用，却有非常技巧，看，现在那扇门的中心部分出现了一个人形装饰，其他部分居然还丝毫无损。

我举起大拇指表示了一下我的崇拜之后，冲上去把那人揪起来，先左右给两个嘴巴―――我不是报人家埋伏之仇，主要那碎铁粉罩他一脑袋，我看不清楚样子啊。

铁粉纷纷落下，露出一张属于无名小卒的面孔，被强力震得失去了知觉，完全不值得浪费表情和精力，一把推到旁边，我跳出去巡视一遍，几间空旷的房子，散落着以前陈列乐器的架子，零落狼藉，灰尘遍地，如庄缺情报中所指示，我走进其中一个房间，果然看到地上蜷缩着和之康。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伤势，告诉小白：&ldquo说不定没救了呢。

&rdquo 他大为紧张：&ldquo真的？&rdquo 我翻一翻白眼：&ldquo第一不要怀疑我的判断力，第二，你那么紧张干吗？&rdquo 小白过来，亲自检察了一下和之康的身体，摇摇头：&ldquo我紧张庄缺，她前两年修行出了岔子，身体留下大毛病，对一切食物都失去兴趣，直到这个厨师出现，才重新能够吃饭。

他要是死了，庄缺一定抓狂。

&rdquo 庄缺要是抓狂，基本上就是非人界的希特勒，惹不惹都要给她扁个断根，能免则免。

那，救救他？ 白弃伸出手指，绕着和之康的头颅部分划了两圈。

一丝紫色的烟雾缥缈逸出，散为薄纱一般的状态，轻轻贴上对方的身体，笼罩在肌肤表层便凝结不动了。

他站起来，那本来完全没有生气的身体竟然也跟着轻飘飘的站起来，我吓一跳：&ldquo赶尸你也会？&rdquo 他永远好脾气：&ldquo这是笼魂术，他的灵魂现在在我的身体保护之下，不容易出窍，等回去庄缺那再看怎么救治。

&rdquo 作为斗神，这么爱惜人的生命，和你的使命和身份不是很冲突吗？ 想起在荷兰那一次，他因为我随意出手伤害无辜而郁怒的神情。

到底他在战场上，是如何杀敌的呢。

莫非其实是靠温良恭俭让闯下的万儿？ 白弃对我的疑惑，不以为然：&ldquo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rdquo 是是是，你懂的道理多，这多少年我在人间晃荡，你就忙着吃了不少书吧，终于吃到论语了吧。

他倒供认不讳：&ldquo四书五经都吃完了，还反刍了不少次，实在酸得厉害。

&rdquo 我嗤嗤笑：&ldquo下次我帮你准备点辣酱，中和中和就下去了。

&rdquo 闲话说说，他牵起我的手离开现场，和之康垂着头，脊背倒挺得笔直，鬼魅一般跟在我们后面。

刚走两步，我蓦然感觉到心里一紧，一阵奇异的情绪流闪过脑海，我捏紧白弃的手：&ldquo小白，和之康在跟我说话。

&rdquo 把和之康的头扶住，抬起来，他那张硕大无朋的嘴，果然轻微翕动，频率幅度，极其微弱，听是听不到的，但他所说的一切字眼，却都在我心里出现，无比清晰。

地下，地下。

重复来去，就是这两个字，地下，地下。

小白微微皱眉，弯下腰身，手指点到地板上，那里有薄薄一层灰，我帮他把和之康拉到一边，听他在心里念叨那两个字的频率越来越高，绝望嘶吼般混乱而尖锐，莫非你以为我理解力低到这个程度，居然要靠重复教育来加深机械记忆？啪的一个巴掌赏过去，我不耐烦的说：&ldquo蛤蟆脸别吵。

&rdquo手掌接触到他头上脸上那些怪怪的触手，心想庄缺怎么就吃得下他做的饭呢。

回头发现白弃皱着眉对我轻轻摇头，温和地说：&ldquo南美，不可妄怒。

&rdquo 我吐吐舌头，心里微感抱歉，又在和之康原来部位摸摸表示安慰，心想糟了，胡作非为的日子不长久了。

这里已经是地下室，再往地下也无非是更深的地下。

小白直起身来，摇摇头：&ldquo没有异样，南美，你来看看。

&rdquo 我一脸傻笑跑过去：&ldquo看什么。

&rdquo 他拍拍我：&ldquo我没你机灵，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摸不到头脑，不如你上吧。

&rdquo 这话听着，骂我呢夸我呢。

学着小白那种很有大将风度的样子，用手指点点地，的确没什么特别可以感应，不过这是手指，灵敏程度在我的常规武器里只排到第三，要办大事，当然应该出动秘密工具。

呼的一声我趴到地上，做拥抱状，全身心摊开往地上一贴，五窍连胸，全部与灰尘无限亲近。

小白蹲在一边傻傻的看着我，忽然伸出手来在我耳朵上一扯：&ldquo你别睡着啊，这地可凉。

&rdquo 我白他一眼：&ldquo凉个鬼，我怎么觉得温温的，跟在做石板桑拿似的。

&rdquo 说着就一怔：&ldquo奇怪，为什么这地板会温？感觉下面有火焰燃烧。

&rdquo 和小白对望一眼，他请示：&ldquo怎么样。

&rdquo 问我，四处看看，这房子不是我的，也不是猪哥的，那，从下到上，拆吧。

说到拆房子，技巧上我可能是一把好手，论力量，小白一等一。

看他，以掌缘为切割工具，微微紫气缭绕，在空中划过一道偌大圈子，直扑向地面，一点动静不用发出，那个圆圈范围内的地板，就那么消失了。

地板消失，地基还在。

我推他一下；&ldquo继续啊。

&rdquo 他眼皮都不抬：&ldquo自动化作业，等下。

&rdquo 果然，那点紫气并未消失，一直盘旋在地基上，逐渐地基也变成了融化于水中的白糖，快速消失起来，十分钟过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十数米的大洞，结结实实都是土，张望下去，青黑色的洞穴中，隐约有血色焰舌，若有若无，一出一没，似生长在土地上的毒蘑菇般。

我顿时变色：&ldquo奈何天莲焰？南海莲人怎么会在地下出现？&rdquo 现在我们看到的就是火焰，就来自南海莲人，小白对非人世界的见识比我更广，俯首查看后，皱起眉头：&ldquo这不是攻击焰，是知命焰，精力极微弱，眼看要油净灯枯了。

&rdquo 无论是攻击或呼救，小白字典中不存在退缩两个字，而我更厉害---不存在字典。

。

。

随着一声轻喝，小白双手伸出，土动诀，大地在我们周围震动，所有地下室中存在的东西都纷纷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那洞穴中的颤抖剧烈程度更为严重，土动诀之后是土崩，一整坨土团猛然冲天而起，在空中爆裂四散，堪称我见过的最大最无趣的烟花。

。

这佗土团，如同一个塞子，拔开以后，这个毫不起眼的负一层之下，竟然是一个令人不忍卒睹的非人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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