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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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直以为你是把厚道的电锯(3/3)

似眼泪汪汪。

它冒着泡泡向教学楼遥望，浩叹道：&ldquo天哪，想我们家历历，上厕所都没一个人去过啊。

他不会因为我不在洗手间就不习惯吧？&rdquo想想也是，历历两岁以后就没有去过幼儿园，我和蓝蓝各自上班，就由家电们带着他玩儿。

它们的教育路线一言以蔽之，叫做&ldquo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rdquo。

有一次我回家居然看到大门上贴了张大字通告&mdash&mdash今日提醒：&ldquo室内正在水淹七军，如需入内，请务必穿戴雨衣雨靴，有任何意外损伤，本单位概不负责。

&rdquo下面的签名是大大。

我急得一头冲进去，发现它们在里面以实践出真知的方式告诉历历如何防洪防涝&mdash&mdash从浴缸里引水，一路蔓延到阳台，灌溉我家的花花草草。

怎么做到的？它们在阳台上修了个微型都江堰！现在和历历朝夕相处的，从一群电器变成了一群活生生的小孩儿，难怪小小那么担心：万一他非要拿人家的手指头去通电，可怎么办呢？ 被小小的话勾起了忧虑，我和它顿时一同发起愁来，蓝蓝对我们的多愁善感颇为不屑，白了我一眼，忽然说：&ldquo哎，南美呢？&rdquo我这才发现，从进校园开始，这只狐狸精就不见踪影了。

身后铁门已经关上了，门外一大群家长慢慢散去。

忽然听到门卫大爷响亮的声音嚷嚷起来：&ldquo喂，那边那个小姑娘，你怎么不进教室啊？都上课了，不懂规矩！&rdquo小小一听，顿时发起牢骚来：&ldquo你听听，讲规矩！六岁七岁，人家懂什么规矩？失败失败，早知道不让历历来上学了。

&rdquo 我回头看了看，正瞥见那个被门卫大爷穷追不放、满校园狂奔的小姑娘，她穿着大红花上衣、绿格子裤子，扎两小辫子，衣服真眼熟&hellip&hellip再一看那张脸，我的天，那是狄南美啊！ 妆还没洗掉，浓妆艳抹的一个大头配在细细小小的身子上，简直是《驱魔人》前传的定装照真人版。

我情急之下，也不追究这老狐狸为什么沦落到被门卫大爷追得气喘吁吁，先摸出小扩音器来大喊一声：&ldquo变脸啊变脸啊。

&rdquo她远远听到，头一扭，再回头的时候一脸稚嫩，清清爽爽，好歹算是发育正常了。

但头还是偏大，可能会被人怀疑吃过大量劣质奶粉。

国人真是爱看热闹，我这样喊一嗓子，在曼哈顿或东京街头，恐怕白眼都收不到一个。

可是现在，我刚把扩音器放下，身边已经围了一大圈人，兴致勃勃地盯着我，催促道：&ldquo变啊，快变啊。

&rdquo 这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情不自禁地想，天哪，时间过得多快，我的儿子竟然都上小学了。

好像不久以前，我自己还在上小学呢。

我的小学时代并没有太多愉快的记忆，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被一个噩梦魇住了一样，无论如何努力表现，永远都被人忽视。

运动场上跑最后，考试拿不到什么好分数，这都算了，可是我明明还坐在教室里咬铅笔头做算术，值班的老师随便张望一下，然后&ldquo啪啪&rdquo径直关灯锁门。

任凭我的哭声在空荡阴森的楼道里回荡。

街坊暗中传说这家小学闹鬼，放了学就有哭声。

在对过去的缅怀中我无精打采地工作了一整天，下了班回到家里，啾啾报告说蓝蓝要加班。

历历换上了家居服，正向阿BEN描述一个小学生的生活：&ldquo我先上课，然后又上课，然后还是上课，然后不停上课，一直上到放学&hellip&hellip&rdquo 阿BEN侧耳倾听，盖子一张一合，咿咿唔唔，哼哼哈哈，叽叽歪歪，音响声音还开到了最大，一个捧一个逗，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饭桌上，电饭煲跳来跳去给我们盛饭，我问历历：&ldquo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rdquo他想了想：&ldquo上了些莫名其妙的课，还打了一架。

&rdquo 我吓了一跳，昨晚还在说校园暴力，今天就打架，铁板看来带得很及时？刚要询问细节，微波炉在料理台上嚷嚷：&ldquo老关，你脑袋让一让。

&rdquo我把头一偏，一盘热了三分钟的苦瓜炒蛋呼啸而来，&ldquo叮当&rdquo一声轻巧地落在桌上，菜汁一滴都没洒出来。

微波炉嘀咕了一声：&ldquoBINGO！&rdquo接着问，&ldquo历历，打赢没？&rdquo 历历面有得色：&ldquo当然打赢了，我身上穿了大大给我的红外线压力调节衣，人家打我我都不疼。

&rdquo大家齐刷刷看向阳台，大大在那埋头洗衣服，遥遥回了一句：&ldquo哎，国安局仓库里拿的。

&rdquo自从国安局的测谎仪网多多沦为电视阿三的插头下之臣后，我家的军用专业设备越来越多了&hellip&hellip 虽说我对儿子的战斗能力素来都比较有信心，不过身为父母，还是应该要虚伪一下，因此我嘴里嚼着一口回锅肉，含含糊糊地发表训示说：&ldquo打架不是好孩子啊。

&rdquo 历历反驳了一句：&ldquo不是我一个人，大家都在乱打。

&rdquo想了想，补充一句，&ldquo只有阿衡不打，她老哭。

&rdquo乱打？难道你读的是武校？正要问，电锯在角落里猛然发动起来，嗡声嗡气地呵斥我：&ldquo老关，这是你的儿子啊，你的儿子不趁早打架，等到他长成你那样吗？&rdquo什么叫等他长成我这样？亏我一直以为你是把厚道的电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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