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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3)

没听见。

留下？大祖母不跟着一起走？不可能！可是&hellip&hellip却又听得清清楚楚&hellip&hellip她下意识地捏得两个拳头咯咯作响&mdash&mdash今天的运气真的这么好？ &ldquo幕&hellip&hellip幕！你听清楚了吗？&rdquo &ldquo嗯？哦&hellip&hellip啊，是！&rdquo幕扑在地上，叫道：&ldquo是，是！我听见！&rdquo &ldquo你听见什么了？&rdquo大祖母干瘪的下巴朝她努努：&ldquo说给我听听。

&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大祖母命我们先去&hellip&hellip卜月潭&hellip&hellip&rdquo &ldquo后面呢？&rdquo 幕头上汗出如浆，头埋得越来越深，树洞里一下变得沉寂。

她感到大祖母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背嵴上好像要被这目光烧起来了，叫道：&ldquo大祖母饶命！刚才我&hellip&hellip我一时走神，没有听见后面的。

请大祖母责罚！&rdquo 她紧闭着眼等了半天，意料中的拐杖并没有来，却有一只手摸到了头顶。

大祖母沙哑着道：&ldquo我说，保护好你姐姐，别让我失望。

这下你听清楚了吧。

&rdquo 茗站在一旁，看见幕好似僵硬了一般，她隐隐有所感觉，妹妹的心中正翻江倒海，拼命掩藏着某种情绪。

末了，幕郑重地磕了个头：&ldquo是！&rdquo 大祖母叹息一声，重新坐回去，挥手道：&ldquo走吧。

&rdquo 当幕背着茗跳出树洞，跑到大榕树之外时，风雨仍然很大。

不远处山体崩塌，洪水夹杂着泥石滚木一路咆哮着冲下山，隆隆声在山谷里沉闷地回响。

茗凑到幕耳边大声道：&ldquo小心点，妹妹！&rdquo 幕并不回答，迈开大步，向前飞奔，两个纵越就冲出了山坳。

茗靠在幕背上，感觉到妹妹的心砰砰砰激烈地跳着，真奇怪，与自己慢吞吞的心跳节奏竟然完全合拍&mdash&mdash自己跳一下，妹妹的跳两下。

她心中泛起一丝久违了的亲切感，不禁把幕抱紧了些。

幕的背明显扭动两下，又恢复平静，于是茗猜想：&ldquo也许妹妹也有这样的感觉吧。

&rdquo 她猜对了。

幕因为有这样亲切的感觉，正恶心得拼命飞跑。

大祖母在树洞里坐了半天，确信茗与幕已经走远了，才慢吞吞地踱出来。

她没有看天，直接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举过头顶。

阴沉沉的林子里骤然闪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

大祖母收回了手，耐心地等着。

她没有等太久，雨便慢慢收住了势头。

风猎猎地吹着，压在山头上的阴云翻滚卷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天空中大口大口地吞吸，不到一刻钟功夫，云消雾散，露出了一洗如碧的晴空。

远处黛色的山峦上，还可以看见云雾在快速退去。

&ldquo嘿呀&hellip&hellip嘿&hellip&hellip&rdquo大祖母摊开手掌，只见掌心处已经乌黑一片。

她摇头道：&ldquo嘿&hellip&hellip难道终于让我等到了吗？嘿&hellip&hellip&rdquo她顺手扯过一片叶子，咬破指头，在上面用血写了几个字。

因为身体干瘦，竟然挤不出几滴血来，她几乎把右手的手指头全都咬破，才勉强写完。

写完后，她曲指凑到嘴边唿哨一声，片刻，天上传来鸣叫，一只全身白色的大鸟从天空俯冲下来，径直落在树干上。

大祖母眯着眼瞧了大鸟半天，歪着嘴笑道：&ldquo你&hellip&hellip你是老二吧？&rdquo 大鸟不耐烦地瞪她两眼，支起一只脚。

大祖母便把树叶缠在鸟的腿上，又颤巍巍地抚摩它两下，说道：&ldquo去吧，去到汨罗&hellip&hellip咳咳&hellip&hellip你知道应该找谁。

&rdquo 大鸟啄啄她干枯的手指，哌哌叫了两声。

大祖母道：&ldquo放心，死不了&hellip&hellip咳咳&hellip&hellip如果你飞得快，就死不了&hellip&hellip&rdquo鸟圆圆的眼珠盯着大祖母看了一会儿，张开翅膀扑扇扑扇，一下蹿入空中，仿佛一道白光，瞬间消失在山岗之后。

等到鸟一飞走，大祖母软软地歪在树干上，喘口浊气，闭上了眼。

她以为暂时没有动静了，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大榕树的无数根子干后面，那些茂密阴暗的灌木里，偷偷地，一个接一个地，一群灰暗的人影爬出了地面。

如果有人在近处见到，一定会吓破脾脏，因为他们其实不能算爬&mdash&mdash他们根本是直接自地里长出来的。

有人种下了豆子，现在开始发芽了。

仿佛一朵朵雨后的蘑菇，他们顶破厚厚的泥浆，挤开潮湿腐败的枯枝烂叶，慢慢地冒出头颅、展开双手、坐直身体&hellip&hellip偶尔有泥浆里气泡破裂的波波声、灌木扰动的沙沙声传来，但除此外别无动静。

不到一刻，五十个人型已经凭空站立起来。

他们几乎就是一堆泥，除了两只阴暗的眸子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完全被淤泥覆盖，有些人的手臂、肩背上还能见到细碎的小虫、蚂蚁爬来爬去，钻入身体，又从相隔老远的部位爬出&hellip&hellip 一开始意见似乎没有统一，他们小心地四处打量、观察，有的则挥挥手，踢踢脚，调整着新生的身体。

他们彼此低声唧唧咕咕地交流、争执着，直到一名最高大的人严厉地一挥手，咕咕说了两句，争执才得以平息。

领头的抬头看天&mdash&mdash又黑又厚的云开始重新在上方聚集。

他没有等多长时间，一滴雨滴在了他的额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命令传达下来了。

领头的一挥手，于是所有人同时迈开步子，向中间那棵大树合围而去。

&ldquo哟，雨停了呢。

真快。

&rdquo巫劫抬起头。

巫镜道：&ldquo是啊。

不过你看不见，天可蓝了。

过来过来。

&rdquo把巫劫拉到一边。

虽然不用做什么，过一会儿冰盖也会消融，但他可不敢冒险让这奇怪的东西被人见到，奈何自己又不会消冰的符文，只有使蛮力，弹出指剑又砍又割，弄断一根冰柱，再费力地将冰盖推入旁边的草丛中。

他不禁咒骂巫劫好死不死，偏偏要在下雨的时候惹毛自己。

&ldquo我能听到呢。

&rdquo巫劫笑道：&ldquo风声很清冽，就像吹过观星殿的风。

天气一定很好。

&rdquo 巫镜一怔，观星殿？&hellip&hellip见鬼，自己曾待了整整十年的地方，现在骤然听到，竟然有些陌生了。

究竟已经离开那里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巫镜恍惚间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

他停了手，抬头眯着眼看天：&ldquo是呀，真漂亮。

以前怎么从不曾觉得？有些东西，真是失去才知道可贵呀。

&rdquo 巫劫嘴唇动了动，叹道：&ldquo是啊。

可惜&hellip&hellip永不可追。

&rdquo 两个人心中正各自感慨，忽听路上传来一阵喧闹，一群人正艰难地踩着路上的烂泥沿路而来。

巫劫听到楚国口音，拉下头罩，正要退后回避，却听见巫镜骂骂咧咧地说：&ldquo这些贱人，下雨的时候一个都看不到，天晴了才滚出来，哼，回去得好好教训教训了。

&rdquo接着大声用楚语喊话。

那些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唿，更加快了步伐。

巫劫奇道：&ldquo这些是你朋友？&rdquo 巫镜道：&ldquo朋友？呸，是我花大钱买的奴隶。

&rdquo 巫劫笑道：&ldquo你这般大的排场，也不怕被人发现？&rdquo 巫镜嗤道：&ldquo你这就不懂了。

什么叫做人情世故？周人从我族学来礼，却任意发展，变得龙蛇混杂，矫情不堪。

要像你这样贱人装束，随便走到哪个地方，都会被人怀疑、呵斥，稍不称意便打出国门。

你试试坐着八人抬的步辇，前面二十个杂奴扫道，后面三十名仆役跟着行走？嘿嘿，那可是人遇人躲，鬼遇鬼避，即便王都、邯郸、临淄那样的大地方，也照样纵横无忌。

&rdquo 说话间，那群人已经走到跟前，都跪伏在泥中。

巫镜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一名奴仆膝行上前，刚说了句道&ldquo主人&hellip&hellip&rdquo，巫镜便从袖子里摸出一根小牛鞭，唰唰唰几鞭抽去，那人额头、肩膀顿时拉出几道血淋淋的口子，痛得放声惨叫。

巫镜厉声喝道：&ldquo住嘴！当此风雨，弃主而遁，便是死罪！今日暂且饶你不死，回去每人都是三十鞭！&rdquo那奴仆咬得嘴唇出血，死死忍住，自然更不敢申辩是巫镜自己跑到这里来，号称&ldquo体探民风&rdquo&hellip&hellip 巫镜又指着巫劫道：&ldquo这位是贵客，侍奉他要像侍奉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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