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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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致爱 第四节(1/3)

&ldquo然后呢？&rdquo &ldquo然后，沈子居把岳如意接回了家，不久后婚礼如期举行。

我喝了他们的喜酒之后便离开了西安。

等我再次去到这座古城时，已是两百年之后了。

沈府之人早已作古，没有后人，沈府跟东篱小筑也都不复存在。

&rdquo &ldquo你怎么那么久才回去？姓沈的不是你好友吗？&rdquo &ldquo刚好我那阵子忙啊，天界那帮老鬼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催我酿酒。

再说了&hellip&hellip&rdquo九厥纠正我，&ldquo我与沈子居不是好友，只是萍水相逢的酒友罢了。

像他这样平淡出现又平淡消失在我生命里的人，太多了。

所以永欢一提起他，我还想了半天才想起这号人呢。

&rdquo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刚刚从回忆里跳出来的九厥，再问了一次：&ldquo你能想起沈子居，但真的确定没有永欢的存在吗？&rdquo &ldquo真的想不起来。

&rdquo九厥挠头，&ldquo或者我再多想想？&rdquo &ldquo酒喝多了就是容易未老先衰。

&rdquo开车的敖炽插嘴道，&ldquo你当心老年痴呆！&rdquo &ldquo我已经很老了。

&rdquo九厥故意道，&ldquo不过由衷祝你越来越年轻，年轻成一个小baby！&rdquo &ldquo不许提这段往事！&rdquo &ldquo提了又怎样？你打我啊打我啊！&rdquo &ldquo你以为我不敢吗？&rdquo 反正不管这两个活宝怎么闹，我们的车是一往直前地朝城西的桃叶湾而去。

疑点重重的&ldquo花月佳期&rdquo，就在这块我几乎不怎么去的地区。

不去不是因为那里偏僻，而是嫌那里太乱太吵。

桃叶湾算是最靠近市中心的商业繁华区，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与各种乱七八糟的店铺都挤在那块巴掌大的&ldquo黄金地段&rdquo里，旧得快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桃叶大厦里，装满了买不起新房的居民与租不起好写字楼的公司。

葵颜说，这间婚介所，就在桃叶大厦23楼的最左边，隔壁是个卖二手手机的公司。

灰尘与油渍遍布的大堂里，我几乎无法从旁边的灰镜墙里看清我们五个人的轮廓。

太久无人清洁了，尽管桃叶大厦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将睡眠中的永欢交给赵公子跟纸片儿看管，甲乙懒洋洋地不想来，被我恶狠狠地拽进了车里。

咱们谁都可以不来，他甲乙必须来。

为什么？嘿嘿，以防万一。

来来往往的人匆匆从我们身旁走过，有的抱着厚重的纸箱，有的拖着塞满廉价服装的编织袋，有的推着装着盒饭的小车&hellip&hellip一身肮脏的鸡窝头妇女跟在盒饭车后头喊：&ldquo我买两盒怎么就不能便宜两块钱？&rdquo 桃叶大厦里的人，从早到晚都要为糊口而奔忙。

所以，我觉得花月佳期选在这里开业时在令人费解。

既然生意都做到能挤垮同行的境界，怎么舍不得找个环境清幽高尚的地方？好歹也是挂月老名字替人牵线做媒，生生搞得像逛菜市场似的。

狭窄破烂的电梯里，按钮上的数字都被摸得模糊了，九厥看了半天才选中23楼。

正要关门时，一只不太干净的手突然伸进来挡住电梯门，随着一股浓浓的烧肉味，刚刚那个买盒饭的妇女匆匆跳进来，跟我们到同一楼。

短短十几秒中，妇人根本都不瞄我们一眼，自顾自蹲在电梯角落里，麻利地把一个盒饭里的烧肉全部拨到另一个盒饭里。

直到电梯门打开，我礼貌地让她先出门时，才听到她模糊地说了一句，衣裳真好看啊。

是在说我吗？！ 今天我没有穿那件标志性的旗袍，刻意换了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羊绒长大衣，如果这样都被称赞，我应该很高兴。

我目送妇人走向23楼的C号。

这层楼只有ABC三个房间，呈品字形布局。

C号的大门还是最老式的推拉防盗门，只关了一半，里头的木门大开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歪着脖子坐在紧靠防盗门的小椅子上，鼻梁上架着只有盲人才会戴的墨镜，嘴角还流了一缕口水。

妇人的脚步离他还很远，他就像直到了她的到来，很欢喜地发出&ldquo咿咿呀呀&rdquo的声音。

&ldquo今天吃红烧肉哦！&rdquo妇人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笑嘻嘻地对男人说，&ldquo老板是好人，多给一倍的肉也不加钱。

&rdquo 经过她门前时，我刻意放慢了脚步，看到她搀扶着这个男人往里屋走。

当她察觉到有人在背后观望时，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这回来拉上了防盗门，谢绝参观。

如葵颜所说，B号是个挂着某某通讯牌子的小公司，租用这种破烂民居能比写字楼便宜太多，公司大门紧闭，门上贴满了水电气费催缴单。

当最里头的A号，也是门庭最大的一间呈现在我们面前时，第一个吸引到我的，就是贴在大门口的一副对联&mdash&mdash 上联：天长地久滴水穿石 下联：海枯石烂飞蛾扑火 狠批：花月假期 字是平庸的，不似名家之手，倒像那些个练了几天字便等不及要出来卖弄的练习品。

由古至今，搞婚介的地方我多少见过，不论哪里的标语，都不会像眼前这副，分明只是寻常的词语组合，不高明也不出彩，可就是无端端让我觉得&ldquo重&rdquo，轻松的心情都被什么压住了似的。

一个婚介所，不论哪个细节，都该喜气盈盈的不是吗？ 区区一副对联，已让我隐隐不适。

短暂的商议结果是，我跟敖炽还有甲乙先进去瞅瞅，葵颜跟九厥在外等消息。

原因一，葵颜是老面孔，进去也是被人再赶出来。

原因二，如果永欢是这里的客户，再考虑到她跟九厥手上相连的暗影，九厥暂时不要露面。

万一里头发生什么意外，外头也有个照应。

&ldquo记住，我们现在是同事，三个单身大龄青年，相约一起来找对象！&rdquo摁响门铃之前，我再次提醒身边的两个男人。

&ldquo我不想进去。

&rdquo甲乙打哈欠，&ldquo我劝你们也别进去了。

&rdquo &ldquo你怕了？&rdquo敖炽瞥了他一眼，又用力吸了吸鼻子，&ldquo没有妖气，没有尸气，只有人的味道。

你几时这么怂了？&rdquo &ldquo你没得选择。

&rdquo我甚至都没问个为什么，手指已经摁响了那个特意做成心形的红色门铃。

三次&ldquo叮咚&rdquo声后，朱红色的铁门朝里打开，门后，戴着黑边眼镜、穿着红色套裙的小姑娘笑咪咪地看着我们：&ldquo三位是来做情感咨询的吗？&rdquo 我反问：&ldquo找对象包括在情感咨询里吗？&rdquo 红套裙笑得更甜了：&ldquo当然，这是我们的主要业务，请进。

&rdquo 房间比我们想象中宽大，由民居改成办公室一点也不显局促，大厅里的墙壁包括天花板都刷成了温馨的淡粉红，九张白色的心形办公桌整齐排开，每张桌子后都坐着一个红套裙，都戴着黑边眼镜，乍一看跟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业务还挺繁忙，每张桌子前都有客人，一旁的等候区里还坐着一个穿黑大衣的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紧紧抱着自己的手提包，对谁都充满了警觉地样子。

红套裙把我们领到休息区坐下，然后每人发了一张表格，说：&ldquo请按需要，仔细填写，写完之后交给我就行。

我叫十号。

&rdquo &ldquo你叫十号？&rdquo敖炽很想笑，看看她身后那些，&ldquo那你那些同事是不是叫一二三四五号啊？&rdquo &ldquo是的。

&rdquo十号保持着非常专业的微笑，&ldquo我们都以工作编号为称呼。

请仔细填表。

填完后交给我，我就在那边的前台。

&rdquo 我顾不上纠结红套裙的名字，低头仔细看手里的表格，蛮简单的，第一部分是基本资料，只需填上姓名性别职业身份证号，第二部分的抬头是&ldquo需要寻找配偶的请填下列内容&rdquo，只有一栏&mdash&mdash&ldquo请简要描述您对理想配偶的要求。

&rdquo，第三部分的抬头是&ldquo有其他情感咨询需要者请打勾选填&rdquo，共有三栏&mdash&mdash&ldquo1单恋&rdquo、&ldquo2分手&rdquo、&ldquo3丧偶&rdquo。

真是太有特色的一张表格&hellip&hellip 我跟敖炽对视一眼，低头默默填写第二部分。

我写：脾气要好，不能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情商智商都不能低于正常水准，最要紧的是舍得给老婆花钱。

他写：身材好&hellip&hellip 甲乙写：随便。

不适男人就行。

我立刻觉得跟他们坐在一起拉低了我的层次&hellip&hellip 十号小姐微笑着看完我们交上去的表格，眼都不眨地说：&ldquo三位请稍等，待我们经理做出初次审核之后，再来通知你们。

&rdquo &ldquo你当这是面试吗？还需要初审！&rdquo敖炽不乐意了。

&ldquo对不起先生，这是我们花月假期的必要流程。

&rdquo十号站起来朝他微微欠身，&ldquo如果您有任何不满，可以随时投诉我。

现在请回休息区等待十分钟。

&rdquo 很有性格的工作人员呢。

退回休息区坐下后，敖炽低声对我说：&ldquo这里有些不妥。

&rdquo &ldquo看起来挺正常。

&rdquo我环顾四周，工作人员跟客人个个相谈甚欢，还有几个客人边说边抹眼泪，号码小姐们还体贴地送上纸巾与安慰的话语。

&ldquo就是看起来太正常了。

&rdquo敖炽扫视一番，&ldquo你不觉得，这里的人气态&lsquo多&rsquo了吗？&rdquo 人气太多？！一语中的！ 我之前老觉得不对的就是这一点，人界以人为主，处处&ldquo人气&rdquo是肯定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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