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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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漫长之夜(1/3)

黄昏，夜色即将降临。

最后一线昏暗的光落在窗帘上，赤色的窗帘在微风中摇曳。

古老建筑长窗背后，铁甲狰狞。

墙壁上悬着古老的油画，室内陈列着红木桌椅，看起来华贵而雍容，却不知为何在室内中央摆放着一具沉重的甲胄。

没有支架，也没有陈列柜，完整到连足尖都裹以铁靴的重甲直立在地面上，狰狞的面甲之下，传来了呼吸声。

房间里，空气仿佛都在静谧的呼吸声中凝固了，微尘飘落在黑铁甲胄上，片刻又慌乱地飞起、远离。

在走廊中接近的脚步声里，房门被推开了，就在那一瞬，沉默的铁甲由静转动！ 甲叶摩擦，恍若惊雷。

铁甲之下的武士瞬间踏前七步，宛如铁驷向前推进。

重剑在凄厉的呼啸中斩出，却又戛然而止，停在来者的额前。

剑刃上，金色的碎发飞舞。

推门而入的少女依旧淡定，视线穿过重剑，落在面甲之后的脸上。

在许久的沉默后，重剑缓缓地收回，面甲之后传来无奈的声音： "伊芳，为什么不躲开？" &ldquo社长，这是你第二个月损坏我们的地板了。

&rdquo伊芳·伊芙琳只是淡淡地说道，&ldquo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的预算被学生会卡得很死，如果你=您再这么做的话，我和学生会交涉时会很困难。

&rdquo 武士掀起面甲，露出俊朗而年轻的面孔，神情充满遗憾：&ldquo很可惜，真想看你吓一跳的样子啊。

&rdquo 说着，他摘下头盔，齐腰的长发披落，纯金的发色在夕阳的映照下闪耀。

伊芳走到他身后，帮他卸下重甲。

这种几乎将全身都包裹在内的重甲，其重量和威慑力无可比拟，但是穿戴起来却非常的困难。

在很久之前，骑士踏上战场时，还需要两名扈从来帮助他穿上这一身行头，有的地方甚至还需要螺丝和扳手才能够拼合。

&ldquo这又是新得的战利品吗？&rdquo她问。

&ldquo不。

&rdquo 武士一样的年轻人苦笑起来：&ldquo这是败者的奖励。

除了斯图亚特的老公爵，这个是世界上大概没有人能够正面战胜我的伯父了吧。

&rdquo &ldquo听起来您又惨败在您伯父手下了。

&rdquo &ldquo至少坚持了三十分钟。

&rdquo名为朱庇特的男人抚摸着脱卸下来的甲胄，&ldquo家传的甲胄是赐予败者的奖赏，那胜者的殊荣岂不是公爵的圣痕？&rdquo 伊芳的表情依然淡然：&ldquo社长，容我说一句，想要正面击败您的伯父，您至少还要再等五十年。

&rdquo &ldquo六十九岁的公爵，那也足够年轻了。

&rdquo &ldquo相比那位斯图亚特家族的公爵，就什么都不是。

&rdquo伊芳再次泼了一盆冷水，&ldquo今晚那位大人就即将入学，想必在他的荣光之下，接下来的几年您要黯淡地度过了。

&rdquo 提到了这件事，朱庇特的表情有些冷意：&ldquo是不是公爵，还有待黄昏议会评定。

&rdquo &ldquo纯血社的不少人看法和您一样。

&rdquo伊芳说。

&ldquo那是当然。

&rdquo朱庇特大笑，&ldquo他们可是我的狼群。

&rdquo 伊芳将最后一件甲胄重新摆好，轻声说：&ldquo我是来通知您，学院为斯图亚特公爵举办的入学晚会将在二十分钟后开始。

&rdquo 朱庇特漫不经心地挥手：&ldquo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rdquo &ldquo还有呢？&rdquo伊芳锲而不舍。

&ldquo我不会和他起冲突的，我保证。

&rdquo他扭头，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无奈。

不论他如何展现自己谦逊温和的一面，但在别人眼里，他始终是个桀骜不驯的暴力狂。

&ldquo那你在想什么？&rdquo伊芳问。

朱庇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ldquo我在想......如果我把那位公爵拉入纯血社，成为我的副手的话，麦克斯韦尔的表情，会不会很难看？&rdquo &ldquo不错的想法，但有些天真。

&rdquo &ldquo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呢？&rdquo朱庇特看着桌上的水晶酒杯，酒杯倒映着他微红的瞳孔，&ldquo不论是多一个盟友，还是一个不堪一击的敌人，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rdquo &ldquo但愿如此。

&rdquo 伊芳欠身，无声离开。

在寂静中，朱庇特站在窗前，沉默地看着酒杯旁的相框，相框里，是一个少女严肃而淡漠的面容，一丝不苟。

&ldquo克里斯汀......&rdquo 夜色中，轿车穿过敞开的校门，穿行在历史悠久的建筑之间，最后在礼堂外停止。

车里的少年好奇地探出头，环顾着四周，在充满历史氛围的欧式建筑群中神情有些迷茫， &ldquo少爷您在看什么？&rdquo旁边的女仆好奇地问。

换上了校服的爱丽丝看上去比以前认真了许多，侧影有些生人勿进的味道，可脸上依旧是可爱的笑容。

似乎不论走到哪里，她都像飞鸟一样无忧无虑。

&ldquo没想到学院竟然正大光明地建在市内。

&rdquo夏离轻声感叹。

&ldquo那么多吸血鬼，不怕阳光吗？&rdquo &ldquo少爷，以后就不要说自己是吸血鬼了。

&rdquo爱丽丝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口 ，轻声叮嘱，&ldquo血族的进化持续了两千多年了，近几百年出生的爵位者已经克服了初代种的一些缺陷。

白天大家最多会感到一些不适应和虚弱而已，所以学院在晚上才开始授课，血族的交际和生活也是在晚上开始的。

&rdquo &ldquo晚上干活儿白天睡觉？这感情好啊！&rdquo作为一只夜猫子，夏离深感认同，&ldquo学校还准备了入学的晚会？很贴心嘛。

&rdquo &ldquo以前新生入学之后都会由学生会来举办晚会，但这次是校方为迎接您的到来专门举办的，还邀请了所有的新生。

&rdquo 听到爱丽丝这么说，夏离心中的小尾巴顿时又翘了起来，趾高气扬地摇啊摇。

但当他走进礼堂时，身后却没有如影随形的脚步声。

少年脚步停顿，扭头看向圣后。

爱丽丝抱歉地笑了笑：&ldquo少爷，这是您的舞台，仆人不方便进去。

不过我会等在外面，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传唤我。

&rdquo 这些日子以来，爱丽丝一直都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在他困的时候掏出枕头说&ldquo少爷，小睡&rdquo，在他饿的时候端出餐盘说&ldquo少爷，午餐&rdquo，在他想要打游戏的时候都能找到怪物猎人的光碟和两个手柄，无比贴心地问：&ldquo少爷要打雷狼龙么？我可以带着大枪辅助您的弩手。

&rdquo 有了这么贴心的女仆，夏离总觉得有了一份底气在，哪怕晚宴上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爱丽丝也能够从丝袜里抽出驱鬼的符咒和道袍。

可现在她竟然不能陪自己一起进去了。

夏离停下脚步，觉得有一部分的自己留在了外面。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在自己参加晚宴是，把一个女孩子丢在外面吧？ 况且没了她，夏离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ldquo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新生，跟我来就是了。

&rdquo 夏离转过身，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

爱丽丝愣了一下，身不由己地被拖了进去。

她跟在夏离后面，看着夏离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ldquo是，少爷。

&rdquo 笑了从来没有参加过晚宴，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门后面又一百零八条好汉磨刀霍霍，耍枪弄棒。

打熬身体，等着他进来就宰了他替天行道。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个煞风景的家伙，明明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脑子里却想的是&ldquo洒家不修善果，最爱杀人放火&rdquo，真是煞风景到了极点。

很快，脚下的红地毯走到了尽头，大门无声地敞开。

舞曲声如雾，扑面而来，将他淹没。

没有磨刀霍霍，没有枪林弹雨，在悠扬的合奏舞曲里，穿着各色礼服的男女站在会场中，轻声细语。

他们面带笑容，衣冠楚楚地戴着足够开奢侈品展览的手表和首饰，手托香槟互相碰杯，抱在一起跳舞的男女四目相对，在旋转时眼神擦出火花...... 可当少年走进大门的时候，舞曲和交谈声却在瞬间戛然而止，万籁俱寂，就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所有视线汇聚在少年的身上，整齐划一。

&ldquo呃......&rdquo 夏离环顾四周，觉得自己要糟。

TBC. 万幸，尴尬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有人迎上来，热情无比地和他握手。

&ldquo欢迎您的到来，斯图亚特公爵，您令长者学院蓬荜生辉。

&rdquo一位俊秀的年轻男人弯腰说道。

&ldquo我是这里的教师之一，兰斯洛特·M·丹顿，也是您所选修的细胞生物学的讲师。

&rdquo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神情恭谨，又有一种潇洒的气度，微笑的时候眼睛朦胧像是在下着雨......嗯，除了握错手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在众目睽睽中，他握住爱丽丝的手，热情洋溢，充满欢欣：&ldquo真是令人愉快啊，能够在学校里觐见您这样一位尊贵的公爵，而且还是......唔？&rdquo 他瞪大眼睛凑近，恍然大悟：&ldquo竟然没有人跟我说过，您竟然是位女爵，啊哈哈夏离这个名字真是让人误解啊。

&rdquo &ldquo少、少爷......&rdquo爱丽丝手足无措，扭头求救。

夏离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这个近视眼老师的肩膀：&ldquo您误会了，我才是夏离。

&rdquo 兰斯洛特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戴上一副玳瑁眼镜，在两人身上看了半天，笑容变得尴尬起来：&ldquo哎呀，不好意思，我有一些近视。

&rdquo 这已经不是一些了好么！ 夏离的脸抽动了一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握住手，一股似曾相识的&ldquo亲民&rdquo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热情洋溢的粗线条老师很快被人带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群参加晚宴的学生。

&ldquo公爵大人贵安，我是丹尼斯家族的凯特，凯特啊。

&rdquo 一个小胖子郑重且激动地拉起了夏离的右手，夏离还以为他又要握手，没想到他竟然亲了一下夏离食指上刚戴上去的戒指，然后带着心满意足的神情退下。

&ldquo您好，我是辛普森家族的艾豪思，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rdquo 听到他的名字夏离眉开眼笑，&ldquo辛普森家族&rdquo他听过啊，貌似还演过动画片？万幸爱丽丝看出他要飙烂话的冲动，拉着他没让他开口。

&ldquo您好，我是艾尔梅罗家族......&rdquo &ldquo您好，我是......&rdquo 人潮以快得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吞没了夏离。

夏离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他连忙告退，找到一个空隙就逃进了角落里。

&ldquo大家都很穷吗？连个戒指都亲来亲去的，恨不得抱回家......&rdquo擦拭着被口水浸透的戒指，夏离无奈地叹息。

&ldquo少爷，那它们像您觐见的礼节。

&rdquo爱丽丝低声说，&ldquo又有人过来了，您别擦了。

&rdquo 夏离赶忙收起纸巾，抬头一看，顿时眼前一亮。

高挑而妩媚的少女缓步走来，她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

&ldquo您好，公爵大人，我是鲁珀特家族的贝拉。

&rdquo她轻轻地眨了眨眼睛，&ldquo没想到能够和您在这里会面，这是我的荣幸。

&rdquo 说着，她伸出了手掌，指尖下垂。

&ldquo好说好说！&rdquo夏离笑起来，握住她的手用力摇晃了一下，热情洋溢得像在玩游戏机。

贝拉小姐的微笑僵硬了一下，爱丽丝悄声提醒：&ldquo少爷，那是吻手礼......&rdquo 目送着那位神情呆滞、面色奇差的小姐转身离去，夏离一头雾水：&ldquo他心情不好？&rdquo &ldquo大、大概吧。

&rdquo爱丽丝掩面。

虽然夏离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既然爱丽丝这么说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ldquo作为一名公爵，您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这种喧嚣的场合？&rdquo 在他身旁，一直沉默品酒的男子突然开口。

他穿着黑色礼服，头发花白，面容却并不显得苍老。

不过，血族的年龄从来都无法根据外表估算。

血统纯净的爵位者有些能永葆青春，而也有些二十多岁就会变成这般摸样。

直到看到他的双手和眼睛，夏离才发现，他应该是真的很老了。

目光中沉淀了不少岁月的浑浊，而他的双手，虽然整洁而修长，但却像是经常握着烧红的铁块，皮肤下布满若隐若现的青筋。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ldquo您是？&rdquo &ldquo路过的老人而已，请无需担心。

&rdquo礼服男子轻笑，将香槟塞进他手中，&ldquo干杯。

&rdquo 不等夏离反应过来，他就和夏离碰了碰杯，将自己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去。

夏离愣了半天，小口尝了一下手中的香槟......如同所有的白酒一样，辛辣酸涩。

夏离问爱丽丝：&ldquo刚刚那老头儿是不是往我杯子里放辣椒了？&rdquo &ldquo感谢同学们的光临，晚会就要开始了，愿各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rdquo 喧嚣中，舞池的中心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在水晶吊灯的光芒里，刚才那位白发的礼服男子站在中央。

他的身后肃立这数名容貌各异的中年人，其中还有近视眼老师兰斯洛特。

老人环顾着四周神情愉悦：&ldquo我代表学校和校董会，欢迎各位的到来。

接下来将是你们在信仰学院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大家请尽情欢乐吧。

不过，在我们这帮老骨头退场之前，先来一曲华尔兹如何？&rdquo 他转身向着身后的乐队挥手，轻柔的舞曲身响起。

&ldquo起舞吧，我的学生们，青春就应该在美好的乐曲之中度过啊。

&rdquo 老者抬起手，从侍者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酒，微笑着说道：&ldquo干杯。

&rdquo 就像是交响曲开场时的第一声琴音，紧随而来的是无数乐声如雷鸣一般的应和。

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微笑着高举酒杯。

&ldquo干杯！&rdquo &ldquo那是校长，少爷。

&rdquo在如潮水一般的人声中爱丽丝低声说，&ldquo意大利的西泽·奥古斯都爵士，曾经头戴冠冕和尊荣的罗马之王会面。

&rdquo 夏离惊愕地扭头：&ldquo他也是公爵？&rdquo &ldquo不是，他是侯爵，但他和数位公爵都有血缘关系，在议会里也有自己的影响力。

他还是血族中罕见的艺术家，在很多领域里都拥有大师级的造诣。

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露面了，没想到还能够在这里见到他。

&rdquo &ldquo我还以为他是个铁匠。

&rdquo夏离心中庆幸，还好没说出什么奇怪的烂话来。

不知何时，宴会突然安静了下来。

夏离抬头时，猛然对上几百双望着自己的血红眼睛。

全场人都在专注地看着他，可刚刚就在这样的注视里，公爵大人却在和爱丽丝谈笑风生，笑得那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存在。

人群后面，校长似笑非笑地向夏离挤了一下眼睛，露出看热闹的神情。

夏离再一次有了小腿打战的冲动。

尤其是人群中那些少女们看过来的眼神，都快要放出光来了！ &ldquo不是说要跳舞么？&rdquo夏离颤声问，&ldquo我为什么觉得他们要开始吃晚餐了？&rdquo &ldquo您作为爵位最高的公爵，开场邀请一位名媛跳第一支舞理应是您的权力。

她们都在等待您的邀请。

&rdquo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ldquo嘶&hellip&hellip&rdquo夏离倒吸一口冷气，&ldquo之前怎么没人告诉我？我总觉得这群人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rdquo 现在的情况，岂止生吞活剥，简直就好似唐僧历尽千辛万苦，一路西行，还没到雷音寺，先前面左拐进了女儿国。

到处都是没见过男人的大姐姐和小妹妹，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冒着绿莹莹的光。

女儿国国主说唐长老你不要走，你留下来我让你当皇帝。

一群少女眼巴巴地望着长老的金边袈裟，期望长老心怀大爱，雨露均沾。

看起来多好啊，可唐僧不喜欢。

西游写了那么久，唐长老好似一直都无情无欲，唯二的爱好就是念紧箍咒折腾自己的徒弟和被妖怪抓走后折腾自己。

夏离以前看《西游记》的时候，每到这一段都感叹：有个娇滴滴的女皇姐姐拉着你的衣角，跳着《天竺少女》，唱着歌，唐僧竟然毫无回应！ 现在夏离总算明白唐长老为什么不点头了，因为看到那些大姐姐小妹妹的时候，他会害怕啊！ 夏离也害怕，别说华尔兹了，就算是国标他也不会跳。

万一跳舞的时候踩了姑娘的鞋，或者摔了一跤的话，他的脸就要丢光了。

&ldquo那怎&hellip&hellip么办？&rdquo 他扭头想要和刚刚提示自己的人说话，却在回头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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