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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漆黑之日(1/3)

DarkNight 上杉越站在这轮黑日的正中央,念诵着古老的证言,此刻的他仿佛站在流云火焰中的佛像,极端沉静,威仪俱足。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睹这神临般的一幕,与其说这是个言灵,不如说它是个祭典,一个以区区人类身躯到达龙王领域的祭典。

东京都,成田机场,车流从高速公路出口一直堵到候机大厅。

港口在海啸来袭的第一时间就不堪使用了,出入城的高速公路也已经被车流堵死,逃离东京的唯一通道就是空港。

人们一边赶往机场,一边给各种定票机构打电话,但无论航空公司的白金卡客户还是旅行社的VIP都买不到票,所有机票都在海啸袭来后的几分钟内售空。

每一架飞机都是满载起飞,机舱里塞满了客人,行李舱里塞满了从各大政府部门运来的机要文件,保存在皇宫中的珍贵文物也被装箱运来。

很多人都是只带着随身的小包飞离东京,大量的行李被弃置在候机大厅里。

人们用最后的理智来守护日本人奉行的&ldquo礼&rdquo,没有人喧哗,也没有人插队,人们手持登机卡在安检通道前排队,每张脸上都写满了丧乱。

父母紧紧地把孩子搂在身前怕他们跑丢了,此刻如果有孩子在人满为患的候机大厅里跑丢,那肯定是再也找不回来的。

随处可见老人在送别子女,丈夫在送别妻子,送别的人随着队伍移动,依依不舍。

不是每个家庭都能买到足够全家人逃离的机票,这种时候就得有所取舍,老人的生命所剩不多,花费机票让他们离开是不太值得的,于是在第一时间被舍弃;丈夫有力气,在灾难中逃生的机会比妻子大,所以妻子优先上飞机;一家有两个孩子的话往往是年纪大的孩子得到机票,因为他已经能够照顾自己,即使成为孤儿也能承担起繁衍家族的使命。

送别的人都努力地笑着,说些鼓励的话,却在亲人消失在安检通道的尽头时忽然流下泪来。

无数紧握的手被保安强行扯开,恋人们隔着玻璃亲吻告别,泪水和口红一起印在玻璃上。

上杉越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幕的生离死别,只觉得被那沉重的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

登机的人还以为留下来的亲人有机会幸存,只有上杉越知道这场灾难的本质,这时候选择把机票让给亲人就等于选择死。

但他没法说出这个真相,否则最后的理智也会崩溃,多数人都会在死亡的恐惧下放弃克制,人们会为了登上飞机而暴力相向。

&ldquo上杉越先生么?我是成田机场的海关官员绫小路熏。

虽然您是搭乘私人飞机,但是也必须走海关和安检程序,请跟我来,我带您从贵宾通道清关!&rdquo苗条干练的女孩接过他手中的旅行箱。

这种时候日本人也还是一板一眼,没有人想到要去冲贵宾通道。

上杉越想,要是换了在巴黎,男男女女早就玩命地吻在一起,还会有疯子挥舞着手枪为他的爱人打劫一张机票了。

&ldquo谢谢。

&rdquo上杉越看了绫小路熏一眼,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这种时候还恪守职责送他上飞机,却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没有登机的机会了。

&ldquo快点!&rdquo绫小路熏压低了声音,&ldquo局面随时都可能失控,到那个时候贵宾通道就没用了。

&rdquo 其实绫小路熏何尝不知道,作为机场工作人员她自己却没有一张登机卡,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她没时间害怕,她得抓紧时间送尽可能多的人走,就像那时候黑道封锁了海关大厅,她想放昂热离开。

上杉越到达贵宾通道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一些骚动,普通通道前人满为患,贵宾通道前空荡荡的,海关官员领着一个孤身老人办通关手续,不由得让人怀疑这个老人的身份,皇室成员?落荒而逃的首相?有人开始叫喊说这不公平,有人向上杉越投掷空的矿泉水瓶。

上杉越低着头,任凭矿泉水瓶砸在自己身上,什么话都不说。

他没什么可说,他不是皇室成员也不是首相,但他确实有某种义务去保护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但现在他已经放弃了,他这是落荒而逃。

&ldquo您&hellip&hellip您的护照是昭和年间办的!这样的护照已经能进博物馆了啊!&rdquo给上杉越办手续的海关官员急得满头大汗,&ldquo我这里查不到您的护照号!&rdquo 上杉越用的是一张极老的护照,他办这张护照的时候海关还未使用电脑系统,所以系统中没有这张护照的记录,海关官员在放行和阻拦之间犹豫,他也搞不清楚用这样的护照登机是否合法。

上杉越扭头望向绫小路熏求助,却发现这个女孩正默默地扫视着人群,似乎在人群里找寻着某个人。

这个时候绫小路熏竟然还想在人群里找寻那位跟黑道渊源很深的外国老人,想知道他有没有赶来机场。

因为那个老人的缘故,她的审美在最近这段时间出现了变化,朋友们都说她变成了一个老年控。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贵宾就是昂热安排离开东京的,命令是以东京都政府的名义下达的,她只是履行职责。

她倒不是对昂热有什么样的感情,只不过在这个天崩地裂的时候,想把东京城里最美好的东西都打包装上飞机运走。

上杉越这边的问题还没解决完,普通通道那边又出了新的麻烦,一个小女孩抱着她的猫哇哇大哭起来,因为安检人员告诉她不能带猫上飞机也不能托运。

这种时候行李舱里塞的都是国宝和机密文件,别说是一个小女孩的猫,就算是天皇家的猫也未必能有登机的待遇。

小女孩哭完了又跟妈妈再三保证自己会把噜噜抱得好好的,噜噜可以跟她坐一个座位,妈妈气得直骂她,他们家就这一张登机卡,妈妈自己也没有。

可机场是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一只猫不算什么,可是如果猫放行了,后面就会有人抱着拉布拉多犬上飞机。

后面排队的人也烦躁起来,为了一只猫的事情堵塞了安检通道,这时候时间就是人命。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那些讨厌她的大人,紧紧地抱着她的小猫。

看起来她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被所有大人宠着,从没有体会过被所有人责难的感觉,在聚得越来越密的大人群里,她像一块小小的礁石那样孤独。

那只猫也是个怂货,在人群中吓得尾巴都粗了,只知道蜷缩在小女孩的怀里,谄媚地舔着主人。

如今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类想要它活下去。

小女孩忽然举着自己的小猫给安检人员,还有自己的登机卡:&ldquo那我把我的机票让给噜噜。

&rdquo 人群沉默了几秒钟,骂声再起,在大人看来,这是小孩子用来耍赖的另一种方式,有人说那就让猫上飞机把她留下,有人说叫保安来把她和那只猫分开。

这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更不是爱护动物保护动物的慈善晚宴,没有人愿意为一只猫多花哪怕一秒钟。

只有上杉越感觉到了针扎般的疼痛,在人群的缝隙里他看见了小女孩的眼睛,惊恐、泪水和祈求同时出现在孩子的眼睛里,上杉越知道她真的是很害怕,但没法放弃她的猫,也许她在耍赖,也许她真的要把登机的机会让给她的猫。

大人是很难理解孩子的想法的,大人的世界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烟有酒有女人有盛宴有时装,孩子的世界里只有区区几件东西,陪她睡觉的玩偶,陪她度过那么多时间的猫,所以她不愿意放开那只猫,就像父母不愿意放弃孩子那样。

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短暂,在你的一生里,有几个人能陪你那么多年? 上杉越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打电话给他,他的电话号码没几个人知道,通常只有送面条和猪骨的伙计才会给他打电话。

&ldquo到机场了么?&rdquo电话里传出昂热的声音,背景声是狂风巨浪。

&ldquo到了到了,我在海关办通关手续。

&rdquo上杉越舔了舔嘴唇,&ldquo谢谢&hellip&hellip谢谢你昂热,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

&rdquo &ldquo失望个屁,我对你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

&rdquo昂热冷冷地说,&ldquo我有件事,本想离开日本了再跟你说,不过想了想,还是现在告诉你吧。

根据我们的情报,你可能有两个儿子!&rdquo 上杉越呆住了,一瞬间脑海彻底空白,女孩的哭声、人们的斥责声、小猫的喵喵声,什么声音他都听不见。

怎么会?哪里来的儿子?自己孤独了那么多年,已经放弃了人生,这时候却冒出两个儿子来? &ldquo你没听错,你有两个儿子,就在东京,但你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

&rdquo昂热重复。

&ldquo是&hellip&hellip由衣生的么?&rdquo静了好几秒钟,上杉越轻声问,声音剧烈地颤抖,全然不像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

&ldquo由衣?&rdquo昂热倒是怔住了。

他想过上杉越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各种反应,但是由衣是什么东西?由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ldquo不是由衣生的?那是&hellip&hellip千代子?&rdquo上杉越犹豫着报出了另一个名字,昂热这才想明白由衣是个日本女人的名字。

&ldquo千代子又是什么东西?&rdquo昂热惊怒。

&ldquo那&hellip&hellip多鹤?富枝?&rdquo上杉越绞尽脑汁回忆着,&ldquo总不会是芳子吧?&rdquo &ldquo你这个老王八蛋!你这些年不是号称过着禁欲的孤独生活么?不是号称宁死不结婚就是不要生下带皇血的后代么?由衣是怎么回事?千代子是怎么回事?多鹤、富枝、芳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是你跳老年交谊舞的舞伴么?是你厨师训练班的老同学么?还是你在歌舞伎町找的廉价老女人?&rdquo昂热在暴怒之下槽技全开,&ldquo你不是全身器官衰退么?肾功能怎么没衰退呢?&rdquo &ldquo喂!不要侮辱我的朋友!都是有正经工作的女性!&rdquo &ldquo什么正经工作?勾引拉面厨子的正经工作么?&rdquo &ldquo居酒屋老板娘&hellip&hellip喂喂!我可没有骗你,我是说我这些年过着孤独的生活,可孤独的男人不都该去居酒屋排解排解么?我都有用避孕措施&hellip&hellip你刚才说我有儿子,我有儿子?&rdquo &ldquo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很大&hellip&hellip&rdquo昂热轻声说。

&ldquo他们&hellip&hellip他们的名字&hellip&hellip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他们长得像我么?他们过得好么?还有&hellip&hellip他们的妈妈到底是谁?&rdquo上杉越的手在抖,他几乎握不住那台小小的手机。

父亲和自己的教训在前,这些年上杉越一直在跟自己说皇血是带来诅咒的东西,留给后代只是把诅咒留给他们,所以他从未憧憬&ldquo儿子&rdquo这种东西,也没想到这东西真有降临的那一天,他会紧张到这种程度,就像是父亲在产房外等待第一声啼哭的心情,他迫切想知道生下来的是什么,想看到他们,却又怀着畏惧。

这些年他们怎么过来的?谁在照顾他们?他们吃没吃过穷困的苦?有没有被人欺负过?走没走过弯路?有没有爱上什么女孩?会不会不知好歹地去混了黑道,像街头那些无知的混混一样荒废人生? 无数疑问从上杉越的心里冒出来,仿佛喷珠溅玉。

他不可能想到自己的儿子真是黑道,而且是黑道的君王们,他们岂止不会荒废人生,他们的人生简直在熊熊燃烧。

昂热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短暂地沉默了。

&ldquo喂喂!昂热!昂热!&rdquo上杉越失态地大吼。

手机里就此沉默了,通话中断了,同一刻地面再度震动,新一轮的震波袭击了东京,所有人都被掀倒在地。

上杉越在地面上爬行,抓着手机想要回拨,却发现手机里根本就没有昂热的来电号码。

那个瞬间的犹豫,该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完。

昂热默默地摘下耳机。

他们乘坐的直升机抵达海萤人工岛的上空,正在疾风中巨震。

海萤人工岛距离东京约十公里远,火山爆发又导致了磁场紊乱,虽然用的是直升机上的远程通讯设备,但他也没能跟上杉越讲完那个电话。

海萤人工岛是一座人造浮岛,用于连接东京湾跨海高速公路,它的东面是跨海大桥,西面是十公里长的海底隧道。

这是东京湾的最后据点,一旦尸守潮越过人工岛,前方再也没有能阻挡它们的东西。

探照灯在海面上照出了巨大的圆形光斑,被照亮的尸守潮正在越过那座人工岛。

它们是比死侍更可怕的东西,死侍还能说是一种生命,尸守却是炼金术缔造的活动尸骸。

亲眼目睹尸守的狂潮,昂热才决定要给上杉越打那个电话,尸守潮远比他想象的更密集,他有点怀疑自己回不去了,但不想让这个秘密随着自己一起被尸守吃掉。

可该死的磁场紊乱,上杉越最终也只是知道他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却不知道儿子们姓甚名谁。

不过这样也好吧,跟昂热比起来,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存活率只怕更低,何苦把这么悲伤的消息告诉一个父亲呢?就让上杉越这么飞往法国也挺好,反正那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鳏寡孤独。

昂热并不太相信诅咒这种东西,他是那种要斩破命运的男人,可当他觉察到上杉越和源稚生可能是父子的时候,还是觉得被某种类似命运的东西击中了。

就像上杉越那个棋圣父亲说的那样,皇血真的是被诅咒的血统,继承了这种血统你就继承了力量,但从此与幸福永别。

从作为生育机器而死的棋圣,到鳏寡孤独的上杉越,再到源稚生源稚女这对生就的宿敌,每个继承了皇血的人都在痛苦中挣扎。

所以昂热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上杉越死在日本,他为这种悲剧的命运感到愤怒,决定帮上杉越完成最后的心愿,至少让他活着再看一眼母亲当年给他讲故事的那座教堂。

岸基作战平台缓缓地下降,落在海萤人工岛的边缘。

所谓岸基作战平台是由三联装高速机枪、爆破榴弹炮、单兵导弹和装甲外壳组成的防御单元,投放在海岸线上,用来压制敌人的登陆作战。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大捆的轻重枪支,加起来足够武装一个突击连的。

这样的武装也许能打爆一艘两栖登陆舰,但跟他们面对的敌人相比,这些武器的攻击力跟两千年前热那亚弓箭手使用的弩弓一样,是可以忽略的。

最麻烦的是尸守潮根本不受海萤人工岛的影响,它们在人工岛前一分为二,仿佛海潮被礁石破开。

他们到晚了,半数的尸守已经越过了人工岛,就算他们能在人工岛上构建无法突破的工事,也不过阻挡一半的尸守,而另一半的尸守已经可以把东京化作死城了。

昂热把七宗罪扔给楚子航,把火箭筒扔给恺撒:&ldquo我听说加图索家制成了焚烧之血,必要的时候别不舍得用。

&rdquo &ldquo我手里只有两发,要是有两百发还有点希望。

&rdquo恺撒挑了挑眉,&ldquo这种情况下校长您还是决定试试?&rdquo &ldquo开什么玩笑?源稚生说要变成钉子把神钉死在红井里,我没法钉死尸守潮,还算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么?&rdquo昂热淡淡地说。

&ldquo倒不是质疑校长您作为亡命之徒的勇气,只是这种情况下我们阻击尸守潮的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吧?&rdquo &ldquo把你的猎刀借给我。

&rdquo 恺撒把狄克推多扔给昂热,昂热已经挽起了袖子。

他猛地拉开舱门,用狄克推多的刀锋割过自己的静脉,下刀很重,血花在狂风中破碎。

几乎同时,正在跟潮水搏斗的尸守们抬起头仰望天空,瞳孔中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几秒钟之前它们根本不关注悬停在空中的直升机,在神的信息素的诱导下,它们一往无前地奔向东京,即使是鲜活的血肉在旁也不会让它们分心。

但现在它们全都被直升机吸引了,直升机在空中缓慢地巡弋,它们就整齐地转动头部,如同向日葵随着太阳转动那样。

可那些向日葵是一张张苍白破碎的人脸,被它们注视就像是活人掉进了地狱里,被鬼魂们围观,恺撒下意识地按住枪柄,楚子航的骨节爆发出脆响。

已经越过人工岛的尸守们也游回来了,它们默默地望着天空,像是朝圣的信徒。

恺撒想起来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源稚生的鲜血对于死侍也有类似的吸引力。

只不过源稚生的鲜血充其量只能够吸引周边死侍,而昂热的鲜血似乎有着压过神的信息素的诱惑力。

&ldquo校长,看起来它们觉得您很好吃&hellip&hellip&rdquo恺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昂热的血统也是&ldquoS&rdquo级,不可谓不优秀,但皇是混血种的巅峰,超越规则的怪物,昂热的血统怎么可能超过源稚生? &ldquo是的,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rdquo昂热用绷带缠紧受伤的手腕,&ldquo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我的鲜血对于死侍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我试着研究过我自己的血液,但是没有什么结论。

&rdquo &ldquo这世界上怪物还真多啊。

&rdquo恺撒说,&ldquo好吧,现在我们吸引住它们了,我们该怎么办?&rdquo &ldquo在它们疯狂之前,进岸基作战平台里去!&rdquo昂热在腰间挂上速降绳索,跃出了机舱。

他的降临彻底引发了尸守群的饥渴,婴儿哭泣般的嘶叫声压过了海潮声,成千上万的尸守抓着彼此的身躯,摆动着能够打碎生铁的长尾,不顾一切地涌上海萤人工岛。

恺撒操纵着那架沉重的三联装速射机枪,面对那些越来越近的金色眼瞳,死亡的腥风令人作呕,心脏剧烈地跳动,似乎要撕裂胸膛。

楚子航把单兵导弹扛在肩上,瞄准尸守群的中心,沉默不语。

他的杀胚本色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尸守群已经进入单兵导弹的有效射程了,但他仍然不急于发射,他希望那些凶猛的不死生物能把队伍排得更整齐一些。

昂热操纵着爆破榴弹炮,准星在尸守群中游移,论杀胚程度校长并不亚于楚子航,他在考虑第一炮爆开哪一个头颅。

&ldquo当年斯巴达国王列奥尼达带领300勇士在温泉关面对波斯国王薛西斯的50万人时,就是这种感受吧?&rdquo恺撒喃喃地说。

&ldquo是啊是啊,我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rdquo昂热也喃喃地说,&ldquo真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早知道就不来了。

&rdquo 短暂的几秒钟沉默后,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连楚子航这种面瘫都笑了,昂热的唇边也掠过一丝笑意。

是的,这就是温泉关,在人类几千年的历史中,秘党永远死守在这道温泉关前,把无数龙族君主的野心埋葬在这个关隘前。

早在他们加入秘党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清楚自己将要承担的是什么样的使命。

既然已经认可了自己的使命,也清楚了可能为之支付的代价,那么自然是期待场面越宏大越好,尤其是恺撒这种爱热闹的。

眼下的场面就很好,非常宏大,也壮烈至极,和加图索家的华丽家风很配,恺撒很满意。

昂热缓缓地扳下发射擎,第一发爆破弹离开炮膛的时候,速射机枪和单兵导弹也发出了耀眼的火光。

烈火和金属瀑布瞬间覆盖了尸守群,无数蛇影在爆炸的气浪中升空。

气象局大楼。

&ldquo我&hellip&hellip我我&hellip&hellip我说东京都政府已经在组织救援了可以么?就说请大家放心救援很快就会到来?&rdquo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紧张得满头大汗,&ldquo我还能说点什么别的么?救援很快就会来这种话听着很虚啊,民众能相信么?&rdquo 从海啸侵入东京直到现在,空袭警报已经拉响了很多次,但始终没有一位足够重磅的人物站出去对民众说话。

跟首相官邸的联络彻底中断,首相生死未卜,天皇一家已经从避难所转移到飞机上,总不好在离开日本的飞机上发表鼓励民众坚守待援的通告,最终这个责任还是落在了小钱形平次身上。

知事先生一直在为这个做练习,作为政坛的演技派,他也就能干这个了。

他已经喝了两瓶烧酒和三罐啤酒,为的是壮胆,他很清楚这只是一场表演,除了鼓励他没法给民众任何东西。

但合适的表演可以带给民众信心,演砸了就会引发全城骚乱,他小钱形平次就是日本的民族罪人。

政党大佬在几分钟前又补了一个电话,说要是成功地调动民众信心,就力保小钱形平次代表政党竞选下届首相;演砸了?虽然不至于死啦死啦的,但从此失去政党的支持还是确定无疑的。

对于森隆子那种级别的政治家来说,个人失去政党支持还可以忍受,毕竟家大业大,后辈中还会涌现出精英来。

但对于小钱形平次这种三线政治家来说,没有政党的支持是爬不上东京都知事的宝座的。

他甚至算得上贫穷,这么多年都没能还清房屋贷款,如果失去在政坛的地位,他的生活都会成问题。

他也没法指望后辈,他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很难继承小钱形家的政治地位。

&ldquo确实还不够,得有些针对性。

&rdquo樱井秀一帮他整理思路,&ldquo对抗灾害我们确实做不到什么,但城里现在有黑帮趁火打劫,斥责黑帮的行为,转移民众的注意力也许是个办法。

&rdquo &ldquo那个黑帮叫什么来着?&rdquo &ldquo猛鬼众,他们的首领被称作王将。

&rdquo 知事先生想了想,清了清嗓子:&ldquo你看这样怎么样&hellip&hellip在东京遭遇史无前例的大灾此刻,一切趁火打劫的暴力行为都被视为对国家的犯罪,我郑重地警告猛鬼众及其首领王将,你们的罪行将面临法律的制裁!正义也许会晚到,但是迟早会到!你们有胆量抢劫和杀害民众,你们有胆量来找我么?我是东京都知事小钱形平次!我现在的办公室在东京都气象局大楼!我在休息室等你们!&rdquo知事先生憋出这番豪言壮语之后,又萎了下来,&ldquo我再拍拍桌子、瞪瞪眼睛,民众也许会觉得比较有力度?&rdquo &ldquo我们眼下的地址还是不要说了吧&hellip&hellip他们没准真的会来,这可不是普通的黑帮,是地道的疯子。

&rdquo樱井秀一无奈地说,小钱形平次故作威猛,但是在他听来外强中干。

&ldquo那&hellip&hellip我说让他们等着小钱形平次亲自登门拜访?&rdquo 樱井秀一沉吟片刻:&ldquo义愤填膺并没有错,威胁暴力分子也没错,就是还缺点震撼灵魂的东西。

&rdquo &ldquo什么才是震撼灵魂的东西呢?&rdquo知事先生急得直挠头。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小钱形平次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号码,眼角忽然抽搐起来,那是他家中的号码。

小钱形平次的住所距离新宿区不远,能够听见远处断断续续的枪声,换而言之,那是危险区域。

从离开家直到现在,他都处在惶恐不安的状态中,既不知道怎么救东京,也不知道怎么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这时候才如梦初醒地想到家人。

&ldquo光子?光子么?光子别怕是爸爸,快点躲到高的地方去,千万别站在外面&hellip&hellip&rdquo樱井秀一不便偷听知事的私事,自觉地站得远远的,但他毕竟是个混血种,听觉比常人强出几倍,隐约可以听见话筒中的抽泣声。

在公众面前小钱形平次是明星政治家,日本未来的希望,在女儿面前他才会表现出一个中年上班族的样子,没什么大能耐,但很宠爱女儿,又希望她有出息。

樱井秀一也知道小钱形平次的情况,说是明星政治家,其实是政党捧出来的新人,为了获得各方的支持,在党内总是卑躬屈膝的,靠有限的政治献金生活,一直很想送女儿去国外读书,可资金捉襟见肘不得不私下里求助于一些大商社的老板。

如果小钱形平次是一位实权派的领袖,此刻大可以派出直升机或者汽艇去接女儿,但他不敢动用国家资源,生怕惹上麻烦,只能用些无意义的话安慰女儿。

放下电话的小钱形平次似乎酒醒了,脸上添了几分肃然:&ldquo都当上知事了,却连女儿都保护不了。

秀一你说得对,我不能只是作秀,我得说些能震撼灵魂的话,我想现在东京城里像我一样的父亲不止一个吧?我感觉到市民们的心了,开始直播吧,我没问题的。

&rdquo 他又开始默默地喝闷酒,原本他喝酒是为了压惊,现在他越喝越像个要上战场的武士。

技术官把视频信号接入全东京的电视屏幕的时候,知事喝完了整整一瓶烧酒,稳稳地把酒瓶放在桌上,樱井秀一立刻收走了这东西,以免它出现在屏幕上。

&ldquo在这个灾难的夜晚,我,小钱形平次和大家一起,为了东京而努力。

&rdquo知事的声音低沉,散发着罕见的男性魅力,不愧是五星政客四星演员,开场白就树立起了负责男人的形象,樱井秀一暗暗叫好。

&ldquo我非常理解在这个时刻市民们的无奈,我也很无奈,我有一个女儿光子,她今年十八岁了,很胆小,还留在家里等我。

我的妻子过世很早,只有我们父女相依为命。

&rdquo知事叹了口气。

樱井秀一心说虽然是很真诚,但未免有点太低落了,只怕会影响民众的信心,于是急忙写题板给知事看,是&ldquo强气&rdquo二字。

知事微微点头,意思是我明白了:&ldquo但我还是决定在这里坐镇,为东京的安危一搏,和我一起作战的还有整栋楼的技术人员和东京都气象局的各位官员,他们都选择留下。

&rdquo 樱井秀一心说某些人不是选择留下,而是直升机被校长废掉了他们无路可逃。

&ldquo说真的我很担心光子啊,她那么年轻,没见过很大的世面,还挺漂亮。

&rdquo知事的声音有些哽咽,&ldquo我的家住在新宿区旁边,武装的黑道分子趁着灾难打劫,枪声连连,光子哪里见过那种事情呢?&rdquo 樱井秀一使劲把&ldquo强气&rdquo的题板举高,可知事已经不看他了,自顾自地说了下去:&ldquo我简直无法理解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你们&hellip&hellip你们能够理解东京城里千千万万父亲的心么?&rdquo &ldquo某位号称王将的先生,恐怖分子王将!听好了!我是怎么称呼你的?恐怖分子王将!你做得过分了!不要指望我小钱形平次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下!也别想逃避法律的制裁!更别想跟我提条件!我发誓要把你送上绞刑架!亲手绞断你的脖子!&rdquo知事忽然变了脸,浑身散发出慑人的杀气,狠狠地把酒瓶砸在会议桌上,拍案而起,红着眼睛,像头暴怒的公牛。

樱井秀一心说坏了,这是酒劲上来了! 知事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桌上:&ldquo这个时候还有人关心一下民众么?那些平时道貌岸然的政党领袖,自己坐着私人飞机逃走,用政治生命来要挟我让我留下!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政治生命么?别他妈的小看我!我告诉你们这些老东西!从政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你们的威压下过活!各大财团的要求我得满足!党内干部要求我加工资!我像狗一样舔你们的脚丫!告诉你们!我已经厌倦政治了!但我还是要留下来,为什么?我的光子还在东京,我没有飞机送她走,那我也不走!还有王将,我已经为你们设计好结局了!&rdquo知事指着摄像机,唾沫飞溅,&ldquo我要把你和你的同伙全部都吊死在东京塔上!赤身裸体地吊死在东京塔上!&rdquo &ldquo掐掉!掐掉!&rdquo樱井秀一紧急叫停。

最终小钱形平次还是把负面的消息传递给了民众,要他传递正面情绪太困难了吧,在这个即将陷落的东京,哪里还有正面情绪呢? &ldquo八嘎!八嘎!王将!来做男人的决斗!&rdquo完全被酒精点燃的小钱形平次在掐掉信号的最后还试图冲到摄像机前,好像那东西就是王将,他要掐住那恶徒的喉咙。

被樱井秀一强行拉开之后,小钱形平次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

被酒精烧昏的脑袋略略清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但是覆水难收。

现在全东京的人都知道知事先生已经黔驴技穷了,他没有能力救东京,没人能救东京,只有无能为力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空洞的威胁。

海萤人工岛,昂热从一名尸守的心脏中拔出折刀,沉重的身躯轰然下,伤口中流出墨一样的黑血。

楚子航左手提着长刀,右手从刀匣中拔出汉八方古剑,这柄剑的名字是傲慢。

他踩着水前进,双手长刃旋舞,把扑过来的尸守拦腰斩断。

七宗罪是为了屠杀龙王而制造的武器,用来切割尸守的身体就像烧过的利刃切开奶油。

七宗罪中的弧刀和亚特坎长刀则在恺撒手里,他大吼着踏步上前,每一步都斩断一名尸守。

暗金色骨骸在他们的脚下堆积起来,如果不是海潮在不断地冲刷,骨骸早已堆积如山。

岸基作战平台在最初的几分钟里曾经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但它的问题很快就暴露出来了,它对前方的杀伤力是毋庸置疑的,但尸守从四面八方涌上了人工岛。

他们只能引爆岸基作战基地中的弹药,带着轻重武器撤往人工岛的中心位置,人工岛上随处可见被海水反复冲刷过的车辆和集装箱,他们在这些障碍物的空隙间奔跑,偶尔反击追上来的尸守。

他们并不是来跟尸守潮作战的,他们只是要争取时间,直到直升机把精炼硫磺炸弹送来。

狂潮铺天盖地地拍打过来,每次都把几辆汽车拖入大海,人工岛在摇晃,汽车们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尸守群从四面八方蜿蜒着游向人工岛的中央,有的爬上吊车,从高空中坠落,坠向他们的头顶。

楚子航举起长刀格挡,震开从天而降的尸守,把这个湾鳄般的生物弹向空中。

恺撒随之跃起,亚特坎长刀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光,尸守再次坠落的时候恰好坠在弧光上,刀锋从缝隙中斩断了它的脊骨。

昂热反手把折刀插进尸守的心脏里,解决了这个危险的敌人。

完美配合的关键在于昂热的&ldquo时间零&rdquo,在昂热的领域中,尸守的行动看起来就像是慢动作,他们像是在刀锋中跳舞那样闪过尸守的攻击,有时俯仰有时跃起,很多时候利爪距离他们的心脏或者咽喉只剩几厘米,但最后倒下的总是尸守。

经历了这样的战斗,恺撒和楚子航才真正理解昂热的可怕,&ldquo时间零&rdquo并非最危险的言灵,但在昂热纯熟的运用之下,连子弹的飞行看起来都慵懒了。

昂热不是没有破绽,但他快到敌手根本看不到他的破绽。

楚子航再次释放了&ldquo君焰&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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