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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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1/3)

白色的骨瓷杯里，是泛着金色光晕的茶，旁边的骨瓷小碟里，是洒了点玫瑰露的松饼。

卡塞尔学院，校长办公室，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路明非和昂热校长喝下午茶。

被校长邀请喝下午茶，是卡塞尔学院比奖学金还要让人眼红的荣誉，只不过被纱布缠得像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两只滴溜溜的眼睛，好像《生化危机》里的电锯僵尸大婶儿。

路明非自己也觉得自己并不在喝下午茶的状态。

&ldquo是维多利亚时代流传下来的英伦好传统，&rdquo校长说，&ldquo试试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的。

&rdquo 路明非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四下打量。

校长办公室距离英灵殿不远，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

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去年秋天的树叶也不清扫，下午的阳光非常好，照得路明非身上暖洋洋的。

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ldquo喜欢我的办公室？&rdquo校长露出得意的神色。

&ldquo嗯。

&rdquo路明非点点头。

&ldquo第一学期GPA4.0，这是正式成绩单，我兑现了承诺。

恭喜你，历史上在卡塞尔学院实习课拿满分的人可不多。

&rdquo校长把一只信封贴在桌面上推向路明非，封口上有导师古德里安的花体签名。

&ldquo以前实习课都做什么？&rdquo &ldquo看情况，如果恰好有龙族苏醒，就会被编入某个行动之中，要不然可以去挖掘一下龙族遗迹，真没什么可安排的，去芝加哥动物园当义工照顾鳄鱼池，顺带研究一下爬行动物进化史也是可以的。

&rdquo校长说，&ldquo你运气好，有这样的好机会。

不过得补实习课论文，我帮你想了一个题目，《龙族四大君主浅析》。

&rdquo &ldquo听起来超有深度&hellip&hellip我怕写不出来。

&rdquo路明非说。

&ldquo不用写得很学术，你通过实践证明了两件事。

首先，《冰海残卷》中提到的&lsquo四大君主&rsquo确实存在，他们是龙族初代种，由黑王尼德霍格亲自繁衍的第一代；第二，&lsquo王座上坐着双生子&rsquo，青铜与火之王，其实是一对兄弟。

&rdquo校长说，&ldquo真是惊世骇俗的发现，要是能公开发表，那我早得诺贝尔奖了。

&rdquo &ldquo说得这么学术&hellip&hellip其实都是力气活。

&rdquo路明非挠挠头。

&ldquo看得出你有问题，那就问吧。

&rdquo校长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前倾，看着路明非。

路明非想了想，抬起头来：&ldquo龙王&hellip&hellip为什么看起来像人类呢？&rdquo 校长点点头：&ldquo你以前想来，所谓屠龙，大概是杀死一个大怪物。

但是龙确实可能以人类的面貌出现，但他们仍是异族，对于整个世界的理解都和我们不同，无法作为人类看待。

&rdquo 一只大信封被递到路明非面前。

路明非打开信封，手微微地抖了一下，里面是一张老唐的照片，老唐和一群人在一张桌子旁玩牌，背景是个咖啡馆，阳光从落地窗里照进来，老唐年轻的脸上一抹明亮。

&ldquo他的真名叫罗纳德·唐，美国籍华裔，是被收养的。

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高中就辍学，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穷人区里，接一些秘密的工作赚钱。

&rdquo校长轻声说，&ldquo其实你们出发前就掌握了他的资料，没有告诉你，因为知道你们在网上认识。

&rdquo &ldquo他怎么会变成龙王的？&rdquo &ldquo不是变成，他一直就是。

根据《冰海残卷》的记载，这对兄弟一直居住在北欧的青铜宫殿中。

但是从公元前的某一年开始，我们再也找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记载。

如今看来，他们跨越了亚欧大陆，去往中国。

这场迁徙不知用了多少年，他们到达中国时，王莽篡夺了汉朝的政权，中国陷入战争。

哥哥化名为李熊，以龙族的力量，获得了占据四川的军阀公孙述的信任，捧公孙述称帝，并成为公孙述的重要臣子。

&rdquo &ldquo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rdquo路明非问。

&ldquo不知道，必然有很重要的目的吧？可没人知道了。

十二年后，相信是借助了某些屠龙家族的力量，皇帝刘秀击败了公孙述和这对兄弟。

在临死前的一刻，他们完成了灵魂的&lsquo茧化&rsquo，那个罐子其实并不是骨殖瓶，而是龙王用作繁衍新身体的&lsquo卵&rsquo。

孵化有先有后，比发育速度，弟弟不及哥哥，哥哥首先离开卵，却未能恢复记忆，他的年龄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实际可能远远不止，在那里尚未被建成三峡水库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不知经过什么样的途径，流落到美国，被收养。

他在美国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多年，也确信自己是个人类，直到被随后苏醒的弟弟唤醒。

&rdquo校长说。

&ldquo这些都是猜的？&rdquo &ldquo推测而已，他们已经死了，再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

&rdquo &ldquo龙族不是不会死的么？&rdquo &ldquo通常不会，对于高阶的龙族，只要在死前准备好&lsquo卵&rsquo，完成灵魂的&lsquo茧化&rsquo，就能再次孵化。

重生用的&lsquo卵&rsquo藏在哪里，这是龙族最大的秘密。

&rdquo校长说，&ldquo但是这一次不同，诺顿自始至终没有试图&lsquo茧化&rsquo。

他选择和龙侍融合，如果他成功，将可以释放火系言灵中迄今所知最强大的，&lsquo烛龙&rsquo。

&rdquo &ldquo&lsquo烛龙&rsquo的效果是什么？&rdquo路明非问。

&ldquo不知道，编号114，极度不稳定的言灵。

据推测上一次诺顿释放了这个言灵，毁灭了白帝城。

历史上关于白帝城的位置在哪里，一直说不清楚，因为最早的白帝城在建成之后不久就被&lsquo烛龙&rsquo毁灭了。

&rdquo &ldquo听起来好像很死不悔改的样子&hellip&hellip他跟人类那么有仇？&rdquo路明非想到老唐，应该说是龙王诺顿，最后的眼神。

他最后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或者就像校长说的，龙类就是龙类，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就不会再把自己看作朋友。

&ldquo他想要复仇。

为了保护他，康斯坦丁也放弃了&lsquo茧化&rsquo，这样康斯坦丁就再也不能复活。

&rdquo校长叹了口气，&ldquo我们一直不知道龙类有没有兄弟感情这东西，不过看起来他们确实有，这是难得的他们和人类相似的地方。

&rdquo &ldquo我觉得他们&hellip&hellip蛮惨的。

&rdquo路明非轻声说。

校长站起身走到路明非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ldquo这是两个种族的战争啊，我们所有人，都是从一开始就站好了立场。

&rdquo 路明非点了点头，最后一次端详手里的照片，然而把它放回信封里抵还回去。

他不想保留这张照片，保留一个龙王相信自己是人类时明亮的笑脸。

那是张没有任何威严的脸，即便知道他是龙族，可瞪大了眼睛使劲看，也还是看不出来。

&ldquo我们在中国闹得那么大，没惊动什么人吧？&rdquo路明非问。

校长耸耸肩：&ldquo这次还好，江面上当时没有什么其他船只，又被蒸汽阻隔了视线。

不过随着我们的行动，这个秘密还能保守多久我也没把握。

只希望在这种秘密登上报纸头条之前，结束这场战争。

&rdquo &ldquo为什么要保守这个秘密？全民屠龙不也蛮好？&rdquo &ldquo几千年来，屠龙家族始终不肯公布这些秘密，原因很复杂，但最重要的是，谁也不想动摇人类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吧？&rdquo校长摊摊手，&ldquo人类和龙类，对于世界的理解完全不一样。

人类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如果这信念被打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对了，我这里有一封寄出地不明的信，相比起GPA4.0和校长下午茶的邀请，我想对你是更开心的事情。

&rdquo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放在路明非的面前。

一只白色的信封，没有贴邮票，更没有邮戳什么的，背面封口烫着红色的火漆，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封信方式，正面则是几个娟秀的手写字，&ldquo昂热校长转路明非（收）&rdquo。

路明非觉得嘴唇发干，伸出手去的时候，手有些颤抖。

明非： 我们收到了你成绩单的影印件。

你做得很好，远比我和你父亲当初都要好。

很希望这一刻我在你的身边，坐在你的病床上，握住你的手，让我们新的男子汉给我签个名。

但是我不能，我所做的事情，我们已经做了整整二十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一旦离开，可能就来不及了。

作为母亲，我是很不称职的，但是我想将来你会理解我为何这么做。

你已经走出了漂亮的第一步，你会成长为一个让我欣慰的儿子，也会理解我们。

我很辛苦地怀了十个月才生下你，那十个月和以后的十八年里，每一天我都想象着你长大的样子。

我把我们见面的时间定在你二十二岁那年，我是说你从卡塞尔学院毕业的那一年，我和你的父亲已经计划了很多年要参加你的结业典礼，看着我们唯一的儿子穿上学士服。

我们爱你，一直。

妈妈 乔薇尼 P.S.你爸爸一直坐在旁边看我写这封信，并且烤一只兔子，满手都是油，没法摸笔，他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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