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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绒花冠冕(2/3)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复杂的深邃。

“检查出什么了么?”莲泉忍不住问道。

“太奇怪了,”阿克琉克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表情看起来仿佛在思考着某种匪夷所思的谜题,“真的太奇怪了。

” “你究竟检查出了什么东西,让你觉得太奇怪了?”麒零抱着手,有点忍不住了。

他不耐烦地在房间里来回小范围地踱步,看起来极其焦虑。

“就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所以才太奇怪了。

”阿克琉克抬起头,目光稳稳地看着两人,“这才是最奇怪的。

” “你能不能说点我们能听懂的人话啊?什么叫没检查出来才奇怪啊?”麒零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目光狠狠地瞪着阿克琉克。

“他太新了,他就像你早晨醒来时突然发现窗棂上积累起来的新雪一样新,没有任何污浊,没有任何气味。

”阿克琉克将双手抱在胸前,微微往前探着身子,朝麒零说道。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银尘一直以来都这么干净的,你以为他像我们俩么,水里来泥里去的?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我们一样不讲究好么?!哼!”麒零拉开一张凳子,大咧咧地坐下去,脸上的表情极其轻蔑。

“谁们?我们?你可别把我和你拉到一个级别去,你是水里来泥里去,我可是风里来云里去的,我可比你干净多了,我可是身上都带香料的好吗!我的衣服随便用魂术吹一吹就一尘不染了好吗?”阿克琉克也拉开一张凳子坐下来,鼻子里同样哼哼着,一脸不屑。

鬼山莲泉的表情又僵又尴尬,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子,面前这两个男人,哪有王爵使徒的影子,完全就是两个山上的放牛娃,又幼稚又好笑。

她揉了揉额头,焦虑地说:“阿克琉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让你那么奇怪?” 阿克琉克扯了扯衣领,正色道(说话前依然忍不住瞪了麒零一眼,幼稚得不得了):“我刚刚说银尘太新了,就像是新雪一样,你要知道,这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比喻而已。

我是一个医生,我不是诗人。

因为一个人,从出生,到成长,身体的各个器官、部位、组织等等,都会以不同的程度分裂生长,新陈代谢,而且每一个部分的老化速度都不一样,比如我们的大脑衰老的程度就比我们的肝脏衰老的速度要慢得多,而我们四肢的肌肉就比我们心脏的肌肉衰老得要快得多,所以我们成年后的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器官甚至细胞,其实都是极其不均匀和迥异的……但在银尘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情况,他全身的组成部分和细胞结构,都处于几乎差不多的衰老程度。

这完全不合理,这种情况只可能是……只可能是……”阿克琉克重复了几次之后,依然没有说出到底是什么可能性,他使劲儿摇摇头,仿佛在自我否定那种想法。

“到底是什么?”莲泉的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人体会呈现这种特质,”阿克琉克抬起头,眸子里一片黯然,“那就是:这个人是个刚出生的婴儿。

” “放屁!你这不是瞎说么!婴儿?”麒零噌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凳子带翻掉,他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激动,英俊的脸上涌起血色,“你见过婴儿长这样么!”麒零说道“这样”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手指着银尘,但是随即在看到银尘那张寂然的面容时,立刻笨拙地把手收回来,意识到自己冒犯了王爵,赶紧低下头。

莲泉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涌起一些不忍,这个大男孩,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是王爵了啊。

“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啊。

”阿克琉克摊开手,脸上一副“我早就告诉你”的表情。

“会不会是他体内的灵魂回路异于常人,比如就我所知,‘永生回路’就能够让人的身体愈合速度极其快速,并且延缓衰老,近乎‘永生’。

”莲泉打断他们,说道,“毕竟魂术改变人的身体物理条件,是很常见的事情。

” “怪就怪在这里,”阿克琉克收拢起脸上戏谑的表情,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已经反复检查过两遍他的身体,在他体内,根本没有任何一套灵魂回路的存在,别说一整套,就是任何一根回路的碎片都没有,在他体内也捕捉不到一丝一毫魂力的迹象。

他整个人就是一个最干净的胚胎,仿佛与这个魂术世界没有任何关联,也没有被黄金魂雾的浸染而改变任何身体的原始特性。

” “所以他就不是银尘。

”莲泉沉默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这个意思么?”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至少我肯定,他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个人。

”阿克琉克认真地回答道。

说完,他突然转过身,走到床沿边蹲下来,伸手抓起银尘的右脚,迅速地将他脚上的袜套脱了下来,他把银尘的裤管往上撩起,整个脚踝暴露在空气里。

“放肆!你想干什么?”麒零猛地朝阿克琉克冲去,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惹毛了,胸口一股怒气上涌,“放开他!” 阿克琉克根本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反手一挥,一股扭曲而又强韧的空气突然撞向麒零的胸口,麒零猝不及防,那股冰冷的气流仿佛蟒蛇般的活物一样,在接触到麒零胸口的瞬间就四下滑开,缠绕着麒零的躯干,然后猛地将他朝后面拖去。

麒零整个人失去重心仰面跌倒下去,后背突然被人稳稳地接住了,他扭过头,看见站在自己背后的鬼山莲泉,她轻轻地按住麒零的肩膀,眼神在告诉他不要冲动,先静观其变。

“既然他不是你们认为的那个人,那么,我想要确认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认为的那个人。

”阿克琉克没有回头,他轻轻地用手握起银尘的脚腕,从他的背影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宽阔的后背仿佛一面厚实的墙壁,隔绝了他想要探寻的一切谜底。

阿克琉克的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在我出发前,我接到的确认目标的几个条件里,除了‘没有属性’、‘没有魂路’、‘没有魂力’、‘看管严密’等等要素之外,还有一个几乎可以用来最终核实目标的标记,那就是,我要寻找的这个人右脚脚腕上,有一个‘零’字的刺青。

” 阿克琉克缓慢地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是一片仿佛暴风过境后的虚脱和失落,他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句简短的话语,“他没有。

”他的身躯慢慢地移开,视线里,银尘光洁的双脚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脚腕上一片平滑完整,没有任何的刺青,甚至没有一丝疤痕。

然而,阿克琉克的表情却渐渐地凝重起来,他的目光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快速地闪动起来,鬼山莲泉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了此刻脸色一片惨白的麒零,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浓烈的白气从他的喘息里呼出。

莲泉的眉目也紧拢起来,她不明白麒零的情绪怎么会这么激动。

“你说……你说你要寻找的人,脚腕上……”麒零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脚腕上有一个‘零’字的……刺青?” “是的。

你为什么这么激动?你见过这样的人?”阿克琉克突然警觉起来,而随即,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碎片般的头绪,如同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划亮的闪电,他陡然情绪激动起来,“你让我看看你的脚踝!” “不!”麒零本能地后退,他的动作幅度太大,几乎将桌子撞翻。

“我本来就一直在奇怪,你为什么能召唤出‘风津’这把属于我们风源的神剑,而且我一直忽略了你的名字就是‘零’,让我看你的脚踝!”阿克琉克脸上陡然寒光大放。

麒零突然转身朝门口跑去,刚刚伸手去开大门,几股剧烈的气流就仿佛绳索般捆住了自己的四肢,突然眼前一花,整个天地陡然倒转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变故,就只听到鬼山莲泉的厉声呵斥:“阿克琉克你放下他!你敢伤他我对你不客气!” 然而,只是一个片刻的瞬间,所有爆炸翻滚的魂力倏忽间就消失了。

汹涌的气流无影无踪,房间里流动着些许的夜风,冰凉的气息让人清醒。

麒零刚刚被悬空倒吊的身体,缓慢地降落回了地面。

他脚上的布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锋利的气刃撕碎了,双脚赤裸地暴露在空气里。

小麦色的肌肤在月光下闪动着健康的色泽,他双脚脚腕一片洁净,和银尘一样,没有任何刺青的痕迹。

石室内尖锐的啸叫停止了。

但“死灵镜面”所散发出来的惨绿光芒,依然笼罩着整个石室。

空气仿佛凝固一样,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冰冷的四壁如同一个巨大的地底石棺。

幽然的绿光本应将幽冥充满杀戮气息的面容映衬出死神般骇人的阴森,然而,他的面容上,此刻只有平静,这种平静里带着悲悯、失落以及嘲讽——不知道是对他自己,还是对特蕾娅的嘲讽。

他邪邪的嘴角依然带着一抹泣血桃花般的微笑,但这只让他的平静更加显得绝望而已。

特蕾娅四周飘动着的白色丝绸裙摆,正在缓慢地收回体内,仿佛海底渐渐平息浪潮后,缓慢坍缩的巨大海藻。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尴尬,也有几丝后悔。

但她极力用冷艳的面容掩盖着自己的慌张和失态。

“特蕾娅,你太疑神疑鬼了。

你以为我要对你动手么?”幽冥淡淡地笑着,笑容里仿佛含着一味苦药。

“谁看到你突然释放出“死灵镜面”,谁都会紧张吧?”特蕾娅目光低垂着,语气里有一种退让,“你突然释放出‘死灵镜面’,想干什么?” “你不是问我,是如何召唤神音的么?于是我就回答你啊。

”幽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做了个手势,悬空的‘死灵镜面’缓慢地转动起来。

虽然特蕾娅和幽冥并肩战斗过很多次,但是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死灵镜面’的背面。

和正面雕刻着无数繁复的花纹不同,‘死灵镜面’的背后,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密密麻麻大小不同形状各异的宝石,每一颗宝石镶嵌的位置都是花纹交错的结点位置,看起来像是一套复杂的回路。

“神音手腕上的那串蓝宝石手链,是用镜面上曾经掉落下来的几颗蓝色宝石制作成的。

在当年的一次战斗中,这几颗宝石在剧烈的撞击下脱落开来,我一直找不到方法可以镶嵌回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几颗宝石也能投影,但是投影的对象比较单一,只能复制自己,而且复制出来的影子达不到‘死灵’的程度,无法攻击敌人,只能迷惑敌人。

但是有一点非常好,就是这些宝石可以和我的镜面产生共鸣,发出召唤,类似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灵犀’。

所以,我就送给神音,作为我们之间的维系物件。

” “原来是这样。

”特蕾娅轻轻叹了口气,脸色收拢起来,只留下一层淡淡的愧疚。

“你如果连我都不相信的话,这个世界上你也没有什么人好值得相信了。

”幽冥抬起头,直直地用目光抓住特蕾娅的眸子,像是用拳头竭力握紧一把水。

然而特蕾娅没有回应她。

她只是默默地走到石台边,小心地擦拭着霓虹耳孔里流出的血。

“这下恐怕他恢复的时间,又要拉长了。

”她刻意避开了幽冥的话题,重新接回刚刚的对话。

“你之前说,攻击霓虹的人仅仅只是为了限制霓虹行动而并不希望取他性命,那么,为什么过去两天了,霓虹伤势的恢复依然这么缓慢呢?” 特蕾娅转过头,看着幽冥,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眼神里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恐惧,“我开始只是以为,对手在霓虹身体上造成的数以万计的各种类型各种深度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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