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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前楚天阔告诉她“别想太多”——作为刚刚认识的新同学,这种关心已经够义气了,可她像个麻烦精,竟然还真的赖上人家了。
但她没有办法。
大家都不敢接近的大班长,是她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感到亲近的人。
见夏小声将自己的遭遇讲了一遍,越讲越委屈。
“我知道了。
” “啊?” 见夏的蒙头蒙脑把楚天阔逗笑了。
“不会怎么样的。
”楚天阔宽慰道。
见夏急了,她本以为楚天阔会明白,但是忘记了对方是个男生,男生,男生!男生哪里会懂女生们之间那点小心眼和手段! “你不明白!”见夏急了,声音有点大,余光感觉到教室前部有人看过来。
她瞟过去,目光就消失了,只看到于丝丝和几个女同学商量扫除的事情。
楚天阔拿起手中的一沓演算纸打了一下见夏的脑袋。
见夏一愣。
“我明白的。
如果她们真的记仇了,有什么闲言碎语流传,我会帮你澄清的。
不过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呢,你还是别东想西想了。
庸人自扰。
” 不知为什么,他讲话有一种力量,不会让见夏感到被敷衍。
她如释重负地一笑:“谢谢班长!” 高一一班的教室曾经的主人是上届高三毕业生,高考后的狂欢给地面遗留下很多脏泥痕迹,俞丹开完会回了一趟班级,看到他们的扫除成果,明显不太满意。
“这个光靠扫地扫不干净的。
”俞丹皱着眉。
于丝丝主动提出可以用她们八中以前的土办法来清理。
“很简单的,我们以前的教室也是水泥地面,”于丝丝亲自去水房接了小半桶水,放在地上,往里面倒了不少洗衣粉,然后用扫帚搅拌开,“拿扫帚当刷子就行,在地上使劲儿刷,最后再用拖布拖两遍,把洗衣粉清理干净就好了!” 俞丹露出了一丝笑意,朝于丝丝点点头。
等俞丹离开,同学们脸上乖巧的笑容渐渐化开成为生动的无奈。
扫除的人已经走掉了一多半,教室里只剩下陈见夏在内的五六个人。
李真萍仗着自己和于丝丝比较熟,大着胆子率先试探:“早知道我就申请擦黑板和窗台了,你看她们,早干完活早走了。
” 另一个女生也附和道:“我们晚上还去补课呢。
” 陈见夏在教室后部,正在将最后一小堆垃圾撮进簸箕里,小心地压着灰。
她眼角偷瞄不远处的人群,想看看主动向老师献计的于丝丝会不会因此得罪了这几个新同学。
于丝丝一无所察,依然笑嘻嘻的,“是啊,我在家也不干活,刚才俞老师一进门我就猜到大事不妙,一回头,咱们组人已经走了一半,男生全没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学习好的男生就是不行。
” 轻轻松松地就把自己和李真萍她们画在了一个圈里。
几个女生都被逗笑了。
“欸,陈见夏!” 正兀自感慨的陈见夏被喊得一激灵,于丝丝忽然朝她招手,笑容灿烂。
“见夏,”于丝丝小跑几步过来,十分自然地挎上了陈见夏的胳膊,“跟你商量个事儿呗,今天是我没料到要刷地的事,人留得太少了。
李真萍她们几个跟我都在同一个补课班,六点半上课,我想让她们还是差不多时间去上课,咱们俩帮她们一把,好吗?” 说是私下商量,但于丝丝语气爽朗,讲台附近的女生们都听得到,目光炯炯,齐刷刷转向这一边。
那张泥牛入海的道歉小纸条带给陈见夏的委屈,一下子就被熨平了。
陈见夏有点慌又有点高兴:“没问题。
” 她甚至鼓起勇气转向李真萍,想对着她们喊,你们放心去上课吧;只是“你”字还没出口,于丝丝整句话就已经飞了过去——“赶紧撤吧再磨蹭一会儿我可反悔了!” “谢谢丝丝!” 女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答应着,跑回各自的座位拿书包,转眼间就都不见了;李真萍走的时候还对于丝丝说了句谢谢团组织,被于丝丝从身后拍了一下。
她们从头到尾都没看陈见夏一眼。
陈见夏转瞬又有点不平衡了。
人刚走得干干净净,于丝丝就出去打电话,说要给爸妈解释一声自己不去补课班了,消失了整整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陈见夏已经刷完了整个教室,还拖完了两组的地面。
于丝丝还是帮了一点忙的。
她一只手攥着拖把杆,另一只手发短信,把拖把头在水桶里上上下下地涮,就是不肯伸手去拧干。
陈见夏做了最后一次努力——她微笑着走过去说:“来吧,我拧。
” 于丝丝点点头:“咱们一起!” 一起。
她拧拖把杆,陈见夏拧湿淋淋的拖把布。
于丝丝没有提起纸条,也没有提起走廊里的不愉快,她锁好教室门,就朝陈见夏招手道别。
陈见夏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八月末的北方本来已经入秋,可是粗心的天气似乎只记得将午夜转凉,其他时间依旧热得过分,一场扫除下来,陈见夏的白色T恤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牛仔裤也微微汗湿,紧贴在腿上,动作大一点都会发痒。
走了几步,陈见夏突然想到,或许两个人应该一起下楼,走到校门口再道别,这才对吧? 好像就是这一点不对。
也不只是这一点。
作为尖子班,一班和二班接收了所有来自外县市的中考状元,一共九个人,六男三女。
报到那天陈见夏是第一个去宿管中心找学工老师的,老师让她先挑,她一眼相中了四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格局和别的宿舍不一样,只能住一个人。
其他两个女生后来才到,就被安排在楼梯另一侧的一间正常大小的宿舍里。
第一天晚上凑合着住了,今天她打算大扫除一番。
放学路上见夏拐进小卖部买了拖布和水桶,又从帆布旅行包里翻出妈妈装进去的一小块干抹布,将宿舍里外擦了一通,放学路上好不容易被晚风稍微吹干的T恤和牛仔裤再次汗湿。
她强忍着烦躁将行李解包,直到整个宿舍像样了一点,才舒了一口气跑去洗澡。
一楼澡堂门口小黑板上写着“晚9:00—10:30”。
陈见夏气得哑口无言。
她带着一身的汗,抱着一脸盆的洗漱用品重新爬上四楼,钥匙不小心掉在地上,想要去捡却因为牛仔裤不舒服而弯不下腰,一趔趄,盆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见夏愣了一会儿,木然弯腰拾起钥匙,对一地的洗发水沐浴露和毛巾视而不见,打开门走进宿舍,像扒皮一样将牛仔裤从腿上撕下来,又扯下T恤,只穿着内衣,一屁股坐到床上。
开始哭。
开学第一天,这样的新生活。
命运在作曲的时候好像给见夏的这一首加入了太多不合节奏的鼓点,嘭嘭嘭,敲得她永远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陈见夏正哭得不可收拾,忽然听到门嘎吱一响。
“同学我问一下……” 李燃把脖子伸进门里,只露出一张脸和一脑袋红毛,像一条阴魂不散的美女蛇。
见夏,只穿着内衣的见夏,连叫都叫不出声,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过去大力关门,直接夹住了李燃的脖子。
门再次弹开,李燃捂着脖子跪在地上,一声也吭不出来。
见夏在地上慌张转了两圈,不知道是应该先问问对方死了没有还是先穿上衣服,最后从帆布包里抓出一件蓝色睡裙套在了身上。
“你死了没?” “你他妈是想弄死我……”李燃哑着嗓子抬头刚骂了一句,看到见夏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把脏话硬吞了回去。
“你才死了!”他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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