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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鬼 第二节(2/3)

肯再开口，小手更紧地抓住被单边缘，身子蜷缩得更厉害。

陶昂凝视她半晌，缓缓伸出手，小心地覆在她没有多少热度的额头上。

或许是天生太安静，或许是懒于应付，对这个小小的亲密动作，流羽没有任何排斥的意思，一动不动地任他掌心的温度沁入自己的身体，甚至还有些舒适地闭上了眼。

&ldquo这个病房，不该是你待的地方。

&rdquo 良久，陶昂收回手，怜惜又黯然地低语一句。

虚掩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多日未见的院长，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

见状，陶昂忙从地上站起，有些尴尬地朝院长问好。

&ldquo你是&hellip&hellip&rdquo院长扶了扶眼镜，想了半晌才记起，&ldquo啊，是新来的小陶吧？！&rdquo &ldquo是的，陶昂。

&rdquo陶昂让到一旁，说，&ldquo刚才碰巧路过，遇到阿萍，见她又拿药又抱着资料，就帮她把东西拿到这间病房来。

&rdquo 院长笑着点点头：&ldquo你是新人，有空多在各病房走走，对增加工作经验是很有益处的。

&rdquo 说罢，他走到流羽身边，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询问她有无不适之类的问题，而这孩子则用只有院长才能听得到的微弱声音，简要地回答，看起来，两人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默契。

&ldquo院长&hellip&hellip&rdquo陶昂思索一番，还是走到院长身旁，问，&ldquo可以问您几个问题么？&rdquo 回头看看他，院长转回去对流羽道：&ldquo睡一会儿吧，两个钟头后我给你做一次详细检查。

&rdquo说罢，他示意陶昂同他一道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上，院长顺手掩上房门，问陶昂：&ldquo问吧。

&rdquo &ldquo听说，流羽是个弃儿？&rdquo 院长点点头：&ldquo是的，但也不完全是。

她的父母每个月都会把大笔治疗费打进医院账户。

&rdquo &ldquo只是如此？&rdquo陶昂皱眉，&ldquo他们从不来看流羽？&rdquo &ldquo没错。

&rdquo院长颇无奈地说，&ldquo从流羽入院后，她的父母就不曾露过面了。

的确是比较违背常理。

&rdquo &ldquo能联系到她父母么？&rdquo陶昂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又解释道，&ldquo怎么能这样把孩子扔在这里不管不顾！难道我们不能想想办法么？&rdquo &ldquo实在是无能为力。

&rdquo院长摇头，&ldquo我们也试过联系他们，可他们当初留下的地址和电话全部都是假的。

我也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

&rdquo &ldquo是这样&hellip&hellip&rdquo陶昂有些泄气，转而又想到了流羽的病历，说，&ldquo还有流羽的年龄，据说在病历上竟然没有清楚的记载。

&rdquo &ldquo唉，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

当年老院长在的时候，医院的管理比较松散。

&rdquo院长有些无奈地说，又问，&ldquo流羽是个特殊的病儿，阿萍应该都告诉过你她的病情了吧？&rdquo 陶昂点头。

&ldquo我一直尽全力找出她身体不再发育的原因，希望有一天她可以健康地离开这里。

&rdquo说到这儿，院长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着急地说道，&ldquo关于流羽的事，我们下次再说，我约了人谈事，得马上走了。

&rdquo &ldquo好，您忙您的。

&rdquo陶昂抱歉地说道。

&ldquo不好意思耽搁您时间了。

&rdquo &ldquo呵呵，年轻人里，鲜少有你这般细心又体贴病人的。

&rdquo院长拍拍他的肩膀。

陶昂侧目看着关闭的房门，笑笑：&ldquo她本不该属于病房这种地方。

&rdquo 院长微愕，旋即赞许地说道：&ldquo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

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rdquo 院长挺拔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陶昂挠了挠头，长这么大，很少被人&ldquo孩子&rdquo来&ldquo孩子&rdquo去地称呼，这种感觉，好像还蛮好的。

确定院长离开之后，陶昂再次回到流羽房里，那孩子已经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陶昂走上前，悄悄从她枕头上取走一根她落下来的头发，然后退出了房间。

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半，之前略显空洞的走廊上，多了不少出来走动的病号或者陪伴的家属，前行的陶昂不自觉地回过头，流羽的单人病房在这层楼的最尾端，没有人会往那个没有前路的死角走去。

那里并没有肉眼可见的阻碍，可就是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决绝地隔断了那间只住着一个名叫流羽的孩子的127病房。

下楼走出住院部大楼，经过花园前时，陶昂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在那丛盛开的胭脂花上，两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正嬉笑着站在花丛前，两个人手里各捏着两朵胭脂花，从花朵里抽出细长如丝的花蕊，又把花蕊挂在各自的耳朵上，美美地摇晃着脑袋，让那花蕊尾端的银白小球摇摆不止，仿若给自己戴上了一串最漂亮的耳环。

&ldquo哥哥，胭脂花开了，你帮我摘下来嘛！&rdquo &ldquo哥哥，你看我把花花做成耳环了！&rdquo &ldquo哥哥，我戴上我自己做的耳环了，漂亮吗？&rdquo 一个稚嫩而熟悉的声音潮汐般从某个虚无的空间里飘来，冲击着陶昂原本清静的心底。

小时候，他的妹妹总喜欢在初夏的时候，跑到家后面的围墙边，从长在墙根的胭脂花丛里摘下两朵，然后从花瓣中央小心地抽出带着一条长丝、尾端是个可爱小球的花蕊。

然后摁在自己的耳垂上，故意晃着小脑袋让垂坠的花蕊动来动去。

就跟眼前这两个小女孩一样。

如果，没有十七年前的那个夜，妹妹的笑容，本应跟着她一道长大、成熟，而不是永远成为他记忆里的一部分&hellip&hellip 一只小蜜蜂&ldquo嗡嗡&rdquo地在花丛上旋绕，又飞走，陶昂摇摇头，收回飘摇的思绪，继续朝医院主楼走去。

陶昂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从那条两旁种满万年青的碎石小道抄近路上去，走了没几步，一阵嘈杂声从小道的另一侧传到陶昂耳里。

&ldquo验了血又怎样？相配又怎样？&rdquo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精瘦中年男人，跷着腿坐在小道后那排石椅上，皱眉拿着手机说，&ldquo骨髓是能随便抽的吗？万一出意外，谁能负得起那么大的责任？一个几岁的孩子，性命能比我的值钱么？我是不会去捐什么骨髓的！告诉医院那边，我拒绝，不要再来烦我！还有，如果他们敢把这件事透露给媒体，我会让他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很难受。

&rdquo 说罢，中年男人气咻咻地挂掉手机，扔给他身边的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

&ldquo曹总&hellip&hellip&rdquo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ldquo之前您那么高调地在媒体露面，并且呼吁大家都去医院验血，为那些需要骨髓捐赠的白血病人贡献自己的一份力，现在&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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