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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吴沉水
出事的地点在离市区两百公里以外的高速公路上,她开着红色马自达6,时速高达130公里以上。
那是一个秋天的清晨,天色微亮,横穿山岭和海边农田的高速公路上起了薄雾,路面能见度很差。
头天夜里下的雨令路面一片湿滑,浓密的云层笼罩天空,即便费心观察,也无法瞥见哪怕一点儿日出的迹象。
在那样一片铺天盖地的灰蒙蒙中,姐姐开的车犹如一道红色利刃,强行劈开她身处其中的黑白世界的内核,那一刻,她闪亮耀眼,无人可敌。
我在脑子里无数次想象过这一瞬间爆炸的场景:秋意盎然、雾气弥漫的清晨,有一辆红色的车载着一个女人翻下山崖,它于顷刻间发出耀眼的火光,那一瞬间,有人死去,有人无知无觉。
一开始,警察断定这是一起交通意外事故,且过错方是司机。
但这种说法持续不到一个月就被推翻,他们断定:这起车祸并非意外,而是蓄意自杀。
说她自杀的原因除了依照常识,一般人都不会在雾天开快车外,姐姐的运气似乎特别好,在她的车冲下山崖那一瞬间,有位起早去路边农田干活的村民正好目睹了车祸全过程。
据那个人说,在车子拐弯前一刻他看清了驾驶室内的女人:她双手握紧方向盘,两眼直盯前方,嘴角浮现决绝而狰狞的笑。
后来又有一个证据:我称为姐夫的男人——周荣斌先生在清理自己妻子遗物时发现她的私密日记,里面的句子充分表现了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所有的厌世悲观情绪。
最关键的是,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姐姐用粗笔写着:我活够了,是时候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日记出现后不久,知名青年企业家周荣斌先生在他老婆死后不到半年,就低调迎娶了新太太,据说同新太太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个不到半岁的婴儿。
丈夫背叛婚姻显而易见,这大概成为压垮她整个脆弱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绝望了,所以自杀了——这听起来虽然狗血,可女人有好些不都这么脆弱吗? 因此,姐姐的死因是自杀,大家都这么认为。
除了我。
我知道那不是意外,那其实是一场蓄意谋杀。
可惜我无法将之大声讲出来。
我是个先天性声带发育不全的哑巴。
我看中的这家公司拥有自己的网页,其业务范围除了跟踪、窃听、搜集出轨重婚证据、统计对方资产清单外,甚至提供离婚时必要的法律援助。
我专门打听过,这家侦探公司的老板不爱装逼,他不在乎委托人要不要离婚,抑或只是想拿捏证据谋取婚姻关系中的利益最大化。
那个人讲求实际,不做超出自己工作范围以外的事,我要找的,就是这种不多事的侦探社老板。
我还知道他有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他叫邵驹。
我选了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来到这家侦探公司。
它坐落在一个老式居民小区中,位于一楼,有自己独立的小院落,种了一棵枝繁叶茂的三角梅。
树下支着船木做成的粗犷桌椅,在这儿,我见到了侦探社负责人。
名为邵驹的男人身材中等,面目平凡,剪着短短的寸头,三十岁上下。
他穿着短袖衬衫和普蓝色中裤,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黝黑且结实,看得出经常出入健身房。
大概是因为在自家庭院内,他衬衫上的四个纽扣没有扣,脚上穿着蓝色廉价塑料人字拖,除了一双眼睛格外有神外,这个男人的长相平淡无奇到极点。
在我观察他的同时,邵驹也在观察我,我们互相打量了半晌,随后,我推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那里面是我在姐姐死后便着手搜集的简报、照片和资料,与此同时,还有一本红色的定期存折,里面有二十万元。
每分钱都是姐姐赚的。
从当医学院学生开始,她就有攒钱的习惯,她的收入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高,刨除吃穿嚼用,能省下这么一笔钱,我觉得堪称奇迹。
这是她为我存的教育费,她从来对我都忧心忡忡,总是担心我有朝一日衣食无着,她老强调说我必须学点儿什么。
她一定没想到,这笔钱最后的用途竟然是在这事上。
“章小姐,你想证明周荣斌在你姐姐生前犯了重婚罪?”邵驹笑了,但他的笑意中带了明显的敷衍,“没用的,你姐已经死了,周荣斌当初的小三现在已经明媒正娶,这事翻出来又有什么意思?我说你一个残疾,不,一个小姑娘攒点儿钱不容易,赶紧收起来吧啊。
” 我摇摇头。
“那是什么事?”邵驹笑嘻嘻地问,“你不会是想证明周荣斌现在的那个儿子不是他的种吧?” 他口气中的调侃让我很不喜欢,我飞快写下:谋杀案,我姐姐死于谋杀。
邵驹脸上的笑收了回去,他有些惊愕地看着我。
我用力地写着:车祸是人为的! 是的,车祸是人为的。
刹车或者油箱一定被人动过手脚。
姐姐一死,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周荣斌与他新娶的太太,要说他们跟这事没关系,我绝对不相信。
可那起车祸早已盖棺定论为交通意外,我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我有的只是我相信姐姐死得冤。
然而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在这件事上,所有的同情早已烟消云散,人们通常只会佯装悲痛地对我说一句“真可怜”或“真遗憾”,没人会有耐性听一个哑巴“说”她的怀疑。
眼前名为邵驹的私家侦探沉吟片刻后,果断地摆手说:“不好意思,章小姐,我不是执法人员,你要击鼓鸣冤得上公安局,实在不行,你哪怕找报社媒体、上网挂微博都成。
我这里,说白了就是一个帮人盯梢赚点儿小钱的地儿,你这么大的事,我真帮不上忙。
” 我早料到他会如此,遂安静地把存折推到他眼前。
邵驹表情有些尴尬,笑着说:“章小姐,我不缺这点儿钱……” 他还没说完,我又低头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房产证,压到存折上。
那是我已故的父母亲留下的唯一值钱的东西,他们那代人赶上了集体分房的好时光。
照这个城市日新月异的房价,这套位于老城区的商品房若脱手,价格当在一百五十万元以上。
邵驹的眉毛终于不自觉地跳了下。
我冷漠地注视着他,我知道今天的物质筹码已经给得够多,接下来需要加点儿情感筹码了。
于是我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眼眶立即泛红。
我从来就知道我的相貌与泪眼婆娑这种示弱的表情出奇地相配。
那是属于女性范畴的柔弱无助,再加上我是个哑巴,这种悲苦便显得越发有根有据,它还可能顷刻间将邵驹置于施加援手的强势一方——我想,这大概能满足他的男性虚荣心。
邵驹果然不自觉地目光转柔,尽管他脸上还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可我知道此人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
我再接再厉,眼巴巴地看着他,拿笔在纸上飞快地写:我只有一个姐姐,我不能看着她不明不白地死去,邵先生,求求你。
我来之前调查过邵驹这个人,我知道他来自小城市,是家中长子,从小没少代替父母照顾和管教下面的弟妹,他很重手足之情。
邵驹看到我写的东西,禁不住动容了,他退去油滑的笑脸,换上正经的口气说:“章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要我做的事不在我们侦探社的服务范围内。
这样好不好,我在市刑警大队也有战友,我托人帮你问问,看看能不能重新立案……” 我“啪”的一下合上本子打断他,垂下眼睑,狠狠咬了下唇,让眼泪刷地流下来。
然后我抬起眼看他,重新翻开笔记本,用笔写道:他们会相信一个哑巴吗? 邵驹为难地皱眉,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流下眼泪,却飞快地用手背擦掉。
我不再纠缠不休,站起来,把桌上的东西收入背包,然后朝他微微鞠躬,快步转身离开。
我数着我的脚步,我想我不能走得太快,可也不能走得太慢,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就在我快走出侦探公司所在的小区时,身后传来邵驹的声音:“哎,章小姐,等一下。
” 我到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转过身,直直看向他。
邵驹脸上绷紧,大概仍然心存不甘,可人已经跑到我跟前,便由不得他再优柔寡断。
他伸出手,把我特地遗忘的笔记本递过来,没好气地说:“这种小姑娘把戏,往后别再让我看到。
” 我接过本子,装作羞愧难当,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邵驹表情松动,语调稍微缓和了点儿:“算了,你那件事,我也许可以试试,但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查出来的结果怎样,你都得冷静,好吗?” 我做出恰当的惊喜的表情,抬眼看他,轻轻地点头。
“我的价格不低,可也没离谱到要你卖房子的地步。
把你那房产证收好了,别动不动拿出来。
”看到我认罪态度良好,邵驹的口气已堪称温和,“行了,回家等消息吧。
这事一有进展我就会通知你。
”
我是第一次踏进他的地盘:不到二十平方米的房间内一片杂乱,墙壁上、黑板上贴满了我姐姐车祸的图片、新闻报道,还有周荣斌的个人资料、周荣斌新娶妻子沈秀娥的照片和材料。
“你姐姐和周荣斌曾经是公认的金童玉女。
”邵驹指着他们的结婚照说,“婚礼在丽晶大酒店举行,排场很大,来宾众多,很多人都记忆犹新。
” 我当然记得,在姐姐的婚宴上,她穿着一袭雪白的鱼尾婚纱裙,那裙子裁剪得体,将她的身材取长补短,勾勒得柔媚动人。
可真相是,她本人胸部平坦,常年动刀见血,不苟言笑,跟女性美相关的很多形容词都用不到她身上。
为此,她曾经真诚地担忧过,在嫁给周荣斌后,她曾照着他的喜好改变过自己,穿自己不喜欢的裙装,描眉涂唇,看上去妩媚了许多,可我很不喜欢。
我于是直言不讳地说,她成了一个叫周太太的陌生女人。
那次姐姐与我不欢而散。
“你看这里。
”邵驹飞快地翻出几张照片,同样是那场婚礼,不同角度,不同场所,相同的是里面都有一个年轻女子。
我微眯眼睛,邵驹指着那个女子说:“看,这就是沈秀娥,她来参加周荣斌的婚礼。
据我判断,她跟周荣斌认识的时间很长。
” 我在笔记本上写:“请直说。
” 邵驹又翻开另外几张照片:“这是周荣斌的大学毕业合影,这是他回国创业的聚会,这是他公司上市的庆祝会,每张都有沈秀娥。
” 他用一种平板无波的声音说:“周荣斌成年后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时刻,沈秀娥都会出现,连他的婚礼也不例外,这说明一个事实,沈秀娥跟周荣斌早已关系匪浅。
他们不是朋友,不是故交,而是情人,更直白一点,你姐姐的婚姻中,从来就不是只有两个人。
” 我想笑一下的,但奇怪的是,我内在的长期以来与姐姐骨肉相连的某个部分却控制不住地隐隐作痛。
我想起我的姐姐,从来不善言辞的外科女机器人突然涂脂抹粉,突然眉目嫣然,她含笑回眸处居然也有三分妩媚、三分爱娇。
那时的她春光正好、韶华正盛,这个陌生的姐姐对我说,她爱上了一个男人,她愿意为他洗手做羹汤,愿意为他从此温柔如水、小鸟依人。
我亲爱的、血肉相连的姐姐为了一个陌生男人改变自己。
她想嫁他,想为他画眉点唇,想为他生儿育女,想娇柔博他欢心,想藏拙博他怜惜,古往今来多少女人都落入这样媚俗的圈套,可她们浑然不觉,甘之如饴。
闭上眼我还能想起她说过的话,她振振有词地说:“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女人,这种感觉你根本不懂。
” 我是不懂,但我更觉得不值。
我睁开眼,平静地对邵驹点点头。
邵驹反而有些诧异,假意咳嗽了一下,继续说:“但周荣斌为何不娶沈秀娥,反倒娶了你姐姐?据我所知,沈秀娥家境虽然一般,但你们家也不见得好。
” 他倒真是实话实说,我笑了笑,在笔记本上写:“因为当时他更爱我姐姐。
” 邵驹一愣,差点儿就笑了,但我严肃地盯着他,在这句话下面画了画线,示意我没撒谎。
邵驹挑起眉毛,问:“真的?” 我肯定地点头。
“那可真是……”他皱眉想了想,想不到合适的词,于是放弃了,大而化之地说,“齐人之福,每个男人都想的,也不算稀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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