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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铘!”我叫他。
他听懂了似的在我脚边匐了下来。
有铘在身边,心定了很多,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
趁天还没黑透,我开始带着铘一起沿着公路朝前走,想着也许再朝前走一段路没准就能看到有人家了。
可是没想到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一幢房子都没有看到,马路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车子经过,这实在太匪疑所思了。
再怎么样,连着将近3个小时也不可能见不到一个人影吧,这不过是刚好横过荒野的公路,而不是刚好横过南极洲。
再说了,即使是在南极洲,3个小时也至少能看到几拨企鹅了,而这地方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眼看着天色渐暗,头顶的雨也越下越大了起来,我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撑着伞,行走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
铘也变得有点不太安分,看得出来他很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一边走一边抖着脖子上的毛,还竭力朝我伞下面凑,可是我的伞怎么遮都没办法遮住他整个儿身体,这让他很沮丧。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点什么声音。
一开始我以为是脚步声,啪嗒啪嗒混杂在密集的雨声里从很远的地方一阵过来。
我忙回头去看,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只听到那阵啪嗒声急跑似地从我身边响了过去,但我看不到有任何类似身影的东西。
还没回过神又一阵啪嗒声从我身后传了过来,身后的雨水里什么也看不见,可那声音清晰得不得了,笔直穿过马路直冲到我面前,又在一瞬间穿过我身体朝前面响了过去,就像两个顽皮的小孩一前一后在互相追逐。
片刻后那种脚步声似的声音消失了,只剩下雨水冲打在伞上劈劈啪啪一阵阵响,一下子这地方安静空旷得让我后背直发毛。
忍不住朝铘身边靠了靠,正要带着他继续朝前走,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光照我脸上射了过来。
我忙用手去挡,半晌那光移走了,我看清原来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背很驼,背着只罗锅似的,这让她整个上身像只虾米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但两条腿又细又长,远远站在路边的斜坡下,看上去就像只湿透了的老鸵鸟。
片刻意识到我在打量她,她头一低转身就走了,我见状赶紧跟上去:“阿婆!阿婆!” 连叫了两声老太太没理睬我,细长的腿在泥泞的路上不紧不慢地迈着,我费了点力气才拖着那口大箱子追上她:“阿婆!请问这附近有住的地方吗?” 老太太依旧没理我,一摇一晃朝前走,好像根本就没看到我这个人似的。
我没办法,只能在她后面跟着,希望能跟着她找到某个村庄之类的地方。
毕竟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可能在这样的雨夜走远的吧,我想她住的地方肯定就在这附近,没准还能有车,再不济也能有个干净的地方躲躲雨。
想着,手里的箱子倒也不显得那么重了,只是铘越来越不安分,时不时会连蹦带跳在周围跑上几圈,有时候跑得不见了踪影,不过幸好没过多久他就会自己跑回来。
就这样一路跟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跟得我头上都开始出汗了,我发觉周围分布在黑暗里的那些景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我看到了房子。
最初零星的,后来越来越多,大大小小,高高低低。
每一幢在夜色里看起来都很整洁干净,青砖黑瓦的,有的一两层,有的三四层。
每户人家都有个独立的小院,而围绕这些的是一些青石板铺的路,一层层青石板叠出来的路走在上面会发出些喀嚓喀嚓的响声,这时候雨已经停了,我可以很清楚地听见积蓄在阴沟里的雨水游走在下水道里发出的淅淅沥沥的声音。
除此之外很安静,像是这一带的人都早早地睡了,虽然才入夜,这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或者电视的声音。
这让我们走在路上的声音清晰得很突兀。
忽然前面那老太太转身走进了其中一个院子。
我刚想跟过去,她几步进了房门砰地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我觉得这是种拒绝我的暗示,从刚碰到她时起她就不想跟我说什么话,尽管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不过是想问她这附近哪里可以借住一晚而已。
呆站了片刻我只能拖着箱子继续朝前走,拐过两条巷子,忽然发觉前面热闹了起来。
长长一条路上总算有了路灯,虽然灯光不亮,时不时还会闪两下。
路上也有了行人,三三两两的,有的是刚从前面那幢看上去像是招待所模样的房子里出来,有的则是提着行李进去。
那房子是这一带唯一灯火通明的建筑了吧,虽然房子看上去很简陋,不过我很高兴,因为总算有地方好住了,而且我还看到边上停着几辆车,看样子有路过的司机在这里过夜。
这样明天搭车看来就不成问题了。
琢磨着催着铘朝那栋招待所跑。
招待所门口的牌子已经看不清颜色了,挂在门廊上随着风吱吱嘎嘎地摆着,门口坐着个老头像是登记的,捧着杯茶一边看着登记好的人进去,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摇头晃脑。
“大爷,“走到他面前我叫了一声,“还有房吗。
” 老头抬眼朝我看了看。
随即一声不吭站起身搬了凳子就朝屋子里走,我赶紧拉住他衣服,“大爷,有住的地方没,你看我一个人都没地方好去了。
” 听我这么一说他再次回头朝我看了看。
半晌把手里的凳子朝地上一丢,他进屋砰地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
把我怔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听到头顶上有什么动静,抬头看了看,上面有几个人敞开了窗朝下望着我,有几个一边看一边互相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觉得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想转身离开,可是人又饿又冷又累,那口箱子看着就跟座山似的,我怎么都没那力气再去拖一下了。
于是捡起那张凳子我坐了下来,翻出箱子里的方便面和铘一人一半坐着对啃。
铘啃了两口他嘴一张就吐了,然后再也不肯吃我递给他的东西。
真有种想哭的感觉。
边上有人走过,时不时会回头看看我,可能是心理作祟,我觉得这些人每个看我的表情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于是低下头捣了捣那只收音机,从老头离开之后这只收音机就没有响过,我想把它重新弄响好听着打发一下时间。
这时身边什么东西突然间铃铃地响了,把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一阵翻,半天发觉原来是藏在一堆乱纸头下面一台老式电话机,那种最老式的投币的那种。
这让我一阵惊喜。
等它停赶紧丢了块硬币进去。
可是半天没反应,过了会儿又啪地把钱吐了出来。
我越发郁闷了。
手机不能用,居然连投币电话都不能用。
看样子人倒霉起来不光光喝凉水塞牙那么简单,简直是什么事情都在跟你对着干。
忽然鼻子里钻进一丝淡淡的香。
说不上是什么香,像是檀香的那种味道,又带着股些微的樟脑味,混合在一起有点怪,但并不难闻。
我抬头寻着香味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眼前猛地一亮。
一个穿着身很亮的那种大红颜色衣服的女人。
红色的长裙,围着条红色的呢围巾,式样很老,不过配着她一头大波浪的很老式的发型,倒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时尚。
没见过那么爱红的一个女人,连鞋子也是红色的,猩红色的高跟鞋。
要不是她皮肤那么白,这颜色穿着真有种说不出的怪。
但好看的女人穿什么都不会觉得怪,她就是那么个虽然穿得很刺眼,但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好看女人。
“你要住宿?”见我打量着她,女人低下头问我。
我点点头。
她直起身朝门里喊了一声:“老张!开开门!有客人呢怎么不让进。
” 我一喜。
看这情形似乎她是这里的老板娘,于是赶紧站起身拖着行李站到她身后。
这当口门吱的声开了,那个把我关在外面的老头探出身朝我看了看,然后摇摇头把门打开。
女人走了进去,一边朝我笑笑:“老头子年纪大了,有点糊涂,老是这样把客人关在外面,说他几次了都没用。
” 我笑笑:“没事。
” 目光留意到我身边的铘她似乎愣了愣:“这是……” “我的狗。
” “你的狗啊……”恍然,点点头,“真是……长得挺奇怪。
” “是啊,是啊。
”一眼看到铘转身想往外跑,我赶紧抓住了他的尾巴,“这里可以带动物吧?” “没事,只要它不吵着别的客人。
” “不会的,他很安静的。
” “那就好,“说着抬头叫住那个正准备离开的老头,“老张,给这位客人准备个房间。
” “哦。
”老头终于吭了次声。
有点不情愿的样子,他拿出表格和笔给我做了个登记,然后给了我一把钥匙。
“楼梯就在左手转弯,有点暗你要当心。
你叫……宝珠是吧。
”女人看了看我表格上的名字。
我点点头。
“好的宝珠,你早点休息吧,“边说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皱眉,“啊呀,你的衣服都湿了。
” “是的,来的时候雨很大。
” “那我给你找件干衣服换上吧,这种秋雨天最容易让人感冒了。
”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
” “没事的没事的,你住306?等下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 “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啦,快趁早洗个澡吧,看你,全身都是泥水。
” “那……谢谢了。
” “没关系,没关系。
” 一路道着谢跑上楼,心里热乎乎的。
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碰上好心人,原本我还以为自己今天肯定得在外面蹲上一夜呢,没想到现在一下子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而且还能舒服地洗个热水澡…… 想着,人已到了房门口,我拿出钥匙插进锁里拧了一下。
门咔啷一响,没开。
我再拧,还是没开。
连扭了几下依旧开不了门,我拔出钥匙看了看,寻思着会不会是那老头给错了钥匙。
就在这时门咔哒声响开了,从里头探出张脸:“找谁。
” 年轻英俊的一张脸,看上去好像还有那么点眼熟。
“哎?是你?”认出来是谁的一瞬我呆了呆。
那人也怔了下,随即拉直了门从里头走出来,上上下下扫了我几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 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什么,这男人竟然是我在船上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个怪人。
真没想到在我走投无路跑到这里来投宿的时候,居然会在这里又再次碰到他,倒还真有点他乡遇故友似的感慨:“我迷路了,刚好到这里来,顺便住上一晚。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么,“似乎迟疑了一下,他道:“我在度假。
” 我当然知道他在度假,他在船上时就说起过了,可是度假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呢,这里又不是什么旅游区。
不过萍水相逢,也不好意思多问,于是笑了笑朝后退开,我指指身后的306:“刚才跑错房间了,我回去啦,要洗个澡,身上都湿透了。
” “这是你的?”他却似乎并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一双眼望着跟在我边上的铘,他问。
“是我的,我的狗。
” “狗。
”他朝我看了一眼:“是么。
” 我点点头。
“对了,“随后听见他又说了一句:“那本书,我等会儿还给你。
” 这当口铘突然不知怎的烦躁了起来。
一边在我身边来回地转动一边用爪子刨着地,嘴里还不时发出些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可不像只狗。
我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听见,于是赶紧道:“不用了,你看吧,我看得都能背出来了。
” 一边说一边拖着铘朝306走,我有点担心他会不会突然做出什么让我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就像以前他经常会突然做的那种。
所以没等那男人回答,我开了门就朝房间里冲。
直到进屋把门关上,铘重新又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吭匐到地上,像只乖巧的小狗。
“你怎么啦?”端详了一阵我问他,他朝我眨了眨那双紫葡萄似的眼,没吱声。
洗完澡,老板娘的衣服还没有拿过来,我想这正好,因为自己是带了衣服的,本来就不想麻烦别人,于是穿好衣服我跑下楼,想去看看楼下小卖部有卖什么吃的,也正好顺便跟那女人说一声我衣服换好了,免得人白跑一趟。
可是楼下一个人也没有。
门和窗都关掉了,服务台的灯也是,整个一楼只有小卖部还亮着一角灯,不过里面没有服务员。
我没想到这地方这么早就关门的,现在还不到9点,不过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打佯开着也是白开,还不如早点去休息。
于是又在周围转了一圈,看看确实是不可能找到人了,我到服务台拿了只热水瓶准备去地下室打点水回楼上泡面。
刚到楼梯口忽然听见下面隐隐传来点声音,听上去好像是谁在洗衣服,偶尔还夹着几句说话声。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还有人在这种时候洗东西。
琢磨着跑下楼径自进了水房,可没想到水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再仔细听,那些洗东西和说话的声音是从隔壁房间里传过来的,可能是都在另一间水房吧,总之也不关我啥事。
忽然听见水房外有脚步声响起,很沉,好像在拖着什么东西。
片刻听见隔壁有人道:“来啦,太多了,那丫头才一个。
” “都看到了,我有什么办法。
” “先放在边上吧。
”说这句话的是老板娘,我听得出她的声音,原来她也在这里洗衣服,“帮我,太重了。
” 一边听着水瓶里的水满了出来,我差点被烫到了手指头,赶紧关上笼头走出水房。
正准备回楼上去,听见身后哗哗的水声忍不住又回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就在我出来的那间水房隔壁,那间房的门虚掩着,离我也就几步远。
里面灯开得很亮,人影憧憧,隐隐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随着热气从门里头飘了出来,味道腥得让我一阵恶心。
我寻思着他们这是在洗什么啊,鱼?边琢磨边走过去把门推开朝里看了一眼,这一看,冷不丁让我全身一个激灵。
水房里挤着好些人,有老板娘,有小卖部的店员,有楼梯口碰到过的清洁工,还有几个似乎是住在店里的客人。
他们全都跪在一只大塑料盆边用力撮洗着,就像很平常的邻里间聚在一起洗衣服。
但那些被他们搓洗着的东西是人。
死人。
一具具僵硬的尸体并排放在地上,有的还算完整,有的已经高度腐烂,被里面高温的蒸汽一熏,那种浓烈的酸腐味混着肥皂粉香从里头一股脑地散了出来,刺激得我差点一阵干呕。
费了半天劲把那种恶心感压了下来,我强迫自己继续朝里看,我想看看那些人洗这些死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忽然看到一身红衣的老板娘在塑料盆边站了起来,似乎在小心扯着什么。
半天透过那些弥漫的蒸汽我才看清楚,那被她很细心拉扯着的东西是件裹在尸体上的衣服,衣服本来看上去是暗褐色的,和盆子里那具尸体的颜色一样,被水一泡显出了一种血似的红,红得就像那身上那套艳丽的裙子。
“小心点,“然后听见她道:“不然等下她穿就坏了。
” 穿,她说这衣服给谁穿? 我看着她那道美丽的背影,只觉得脖子后麻痒痒一阵悚然。
“好,再用点力。
”手抬高,那衣服本来和尸体上的肉都黏在一起了,被热水一泡散了开来,被她的手轻轻一拎就脱落了下来,老板娘将它团成一团丢到水里,然后把那具尸体捞了出来,朝边上一丢。
尸体的头被震得朝我这边歪了一歪,我只觉得自己心脏狠跳了一下。
那具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得有点变形了,但还是不难辨认出来,它那张脸和老板娘那张雪白明媚的脸几乎一模一样。
“拿我的衣服给她穿。
”又一具尸体被拖进了塑料盆,里头有人嘀咕。
“拿我的!”随即又有人道。
“我的!” 我没再敢继续往下听。
轻轻关上门急急忙忙冲出地下室,脑子里乱得跟团麻似的。
几步飞快奔上楼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铘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迅速从地板上跳起来,凑近我朝我身上嗅了嗅。
我一把把他推开趴到地上去拖床底下的行李箱。
箱子刚刚抽出,门外忽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方向传了过来。
咯哒……咯哒……咯哒……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我呼吸一窒。
丢开箱子凑到房门上仔细听,没听见脚步声,却被门上一阵敲响差点惊掉半条魂:“宝珠,开开门,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门外那人道。
我听出来是老板娘的声音。
一下子慌神了。
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箱子和边上眨巴着眼睛朝我看的铘,只觉得额头上的汗泉水似的涌了出来,我紧贴着门一声不吭。
“宝珠?开开门,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门外的拍门声再次响起,声音比刚才重了点。
“是吗,“稳了稳呼吸,我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声音对着门开口:“不用了老板娘,我有衣服。
” “有衣服了?”门外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
随即再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呼吸声,我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走了还是仍然在门口站着,贴着门板努力辨别外面的动静,这时门把突然卡啷声轻响,朝里一震。
等我意识到不好,想去把它拧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扇原本被我锁住的门咔的声打开,一张笑吟吟的脸从外面钻了进来:“宝珠,来,穿穿看。
” “不用了!”我使劲用手递出门,这动作显然让她有点诧异: “怎么了,宝珠?” 我朝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我衣服已经换好了,谢谢你啦老板娘。
” “哦,这样啊……”她看上去有点失望。
不过没再多说什么,只朝后退了退:“那我走了,有什么需要跟服务台说一声。
” “好的。
” “早点休息。
” “好的。
”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回过神发觉自己手抖得厉害,边上铘歪着头看着我,有点莫名。
我突然万分希望他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又等了半晌,没听见外面再传来脚步声,我拎起行李箱轻轻走出门,经过对面309的时候停了停,我朝门上急急地拍了几下,不敢很用力,怕引起这附近某些不好东西的警觉。
片刻门开,里头的男人走了出来,见到我的样子他微微一愣:“你怎么了?” 我忙把他推进屋迅速关上门:“快点收拾行李,我们得离开这里。
” “离开?为什么?” “这里不对劲。
” “怎么不对劲?” 我朝他看了一眼。
寻思着该怎么样说才能不让他把我当成一个疯子,又能对我的话起到足够的警惕,这时猛听见门外又传来了阵脚步声,这次好像不止一个人。
“这是家黑店,他们在店里杀人。
” “是么。
”终于见到他目光闪了闪,他把手里的书放到一边:“你怎么知道的。
” “我亲眼看到的,就在地下室!”刚说到这里外面的脚步声径自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外,然后有人敲了敲门。
男人想去开,我一把拉住他:“别去!” “有人在吗,“随即听见外面有人道:“我们是服务员。
” 还想阻止这个男人,男人已经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年轻女孩。
“什么事。
”男人问。
她俩朝我指指:“小姐,楼下有你的电话。
” “我的电话?谁?”谁会给我电话,谁会知道我在这种地方。
“是位姓胡的先生。
” 姓胡?我心理咯噔一下。
难道是狐狸?他倒是有可能的。
说好我到了饭店会打电话跟他说一声,他等不到电话一定会打到饭店去问的。
而如果问不到,又打不通我的手机,这样的情况下依照一只五百年道行的狐狸精,要打听到我在哪里应该不难。
这一想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电话在哪儿。
” “楼下。
” “楼下……”我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相信这两个人的话?我不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一切让我对这整个地方充满了戒备。
可是他们并不认识我,所以不可能知道狐狸的存在。
这样一想,我道,“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 说完看到她们俩还在门边站着,我重复了一次“马上“,然后把门关上。
“你这样不太礼貌。
”身后响起那男人的话音。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随便你信不信。
” “好吧,我信,你看上去真的被吓着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楼下有你的电话,不接么。
” “接,当然接。
” “行,那我陪你一起过去。
” 有个人陪着,似乎稍微有了点安全感,至少现在我不是孤立无援的。
可是铘一直很敌视这男人的样子,这让我很难办。
从进他的房间开始就铘一直在对他低吼,我不得不一再呵斥他,好几次用足了力气把他从那男人边上拉开,过了会儿他又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
我感觉铘在这男人面前很容易引发兽性,像只随时要扑倒猎物的猛兽。
底楼依旧不见有人。
光线很暗,靠小卖部那角光照着整个地方。
两个女孩子在离小卖部不远的走廊里站着,见我翻服务台找电话,她们一直都没有吭声,像两根木头似的杵在那儿。
我忍不住朝她们问了一声:“电话在哪儿。
” 那两人没有理睬我,只是在那条黝黑的走道里站着,一动不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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