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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封林听说定国公府的人来抓逃奴,把逃奴的姐姐一并带走了。
他站在院中可惜了一阵。
那个女子,长得同吴氏挺像。
若他当年有机会见过吴氏刚嫁人时候的年轻样子,应该就是那模样吧? 可他终究是见不到了,没来得及和吴氏私奔,她却被沉塘。
现今他只是想找几个同吴氏相像的人,却被带走。
定国公又是查俞家被灭族的事,又是闯进他府中捉人,想做什么? 大忠臣定国公,想替俞家翻案? 他就这么想招安俞厉? 就不怕皇上不高兴? 到底是功高盖主,无所谓君主高兴与否吧…… 只不过,他只做他自己的事情,追忆他自己的女人,报他自己的仇……不论定国公怎么想,最好不要扰到了他。
他思虑了一番,想到了一个旧人。
“对了,去岁出宫的御膳房老太监在哪?把人送走吧。
” * 定国公府。
深夜。
方秀浅突然起了高烧,人在高烧中意识不清醒起来。
秀淡急着去求俞姝。
俞姝一连替方秀浅请了数位大夫。
可她伤势太重了,又两天未进水米,在恐惧中等待着命运的同时,耗干了自己全部的意志,之前能醒过来,已是回光返照。
秀淡惊怕极了,握着姐姐的手,方秀浅识不得妹妹了,她看向秀淡,突然叫了一声“娘”。
“姐姐,是我,不是娘亲!” “娘……”方秀浅微微笑着,喊着自己的母亲,“女儿好累,好怕,想回家……” “姐姐……”秀淡拼命拉着她,“你别这样说,别这样说!我们姐妹日后还要一起过日子呢!” 方秀浅在这话里,眼睛微微眨了一下,仿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妹妹。
“淡淡……” “姐姐!是我!你快好起来啊!” 秀淡握着自己姐姐的手,感到了一点微弱的力道的回应。
“你自己,要好好的……” 秀淡刚要回应,姐姐的力道却陡然一撤。
她再看去,姐姐永远闭起了眼睛。
…… 俞姝来的时候,看到了痛失胞姐的秀淡。
朦胧的视线里,秀淡一直定定跪在床前,床上已经没了人,方秀浅被府里的婆子安置了,只有秀淡跪在那里,谁都劝不动。
她没哭,人直挺挺的僵硬。
奶娘和邓迎儿都在,根本劝不动她,过来给俞姝回禀。
“姨娘,秀淡这般不是个办法呀!” 俞姝没有说话,她一直看着秀淡,小姑娘脊背挺得笔直,手里攥紧了拳。
俞姝看着她,又在秀淡紧绷的后背上,恍惚间看到了记忆深处,那个被藏在暗格子里的小女孩。
视线一片洇红。
原本喜乐奏响,欢庆一片的俞家,突然陷入了血海。
“阿姝!躲在里面别出来!千万别出来!” “娘!” 娘砰地一下关闭了暗格的门,她只看到刀尖的冷光闪动,下一息,视线里布满了血。
是谁的血…… “秀淡。
”俞姝轻轻叫了床前姑娘的名字,“在想什么?” 秀淡一直没有开口,直到听见俞姝的问话,她慢慢转过身看了过来。
她目光穿过所有,不知看向了哪里。
她开口说了话。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我要报仇,要他的命!” 报仇。
要命。
俞姝在这话里,凝在胸口的那滴仇恨之血,仿佛溢了出来。
五爷闻讯从后赶来,一步踏进门的时候,正看到眼前的人嘴角扬着一抹笑。
她接下了秀淡的话。
“是该要命……该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话音落地,仿佛血滴落在平静的水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在平静的湖面晕开了。
五爷心头一跳,上前想要握住女子的手,却突然被她甩开了。
她向他看过来。
她用口语,静默又响亮地告诉他。
“我是反贼!” 她是反贼,她要反了这朝廷,以她的报灭族之仇! 脚步坚毅地离开了,五爷心头发颤地看着她离去,没入无边的黑夜之中。
定国公府的夜一如从前安静,没有悲痛的哭声,只有恨意在人心头翻腾。
五爷一路跟在俞姝身后,一路送她回了沁云居,又在沁云居门口默默站了许久,才回了深水轩。
他在书房沉默。
直到想起什么,他叫了人来问。
“不是有个去岁离宫的御膳房老太监么?此人可找到了?” 关于封林和周续之间的关系和作为,他或许只能从这个老太监口中得知了。
回应的人说没有。
五爷失落。
但下一息,来了个急报。
“五爷,老太监找到了,人险些没了,幸而被咱们带了回来!” 五爷眼睛一亮。
徐府几乎也在同一时间来了急报。
封林得到了消息。
“回主子,老太监被定国公府的人劫走了!” 封林眉头皱了起来。
“不好了……” * 翌日上朝之前,五爷去沁云居看了看俞姝。
她一夜未睡,一直坐在窗前。
五爷心知,想劝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嘱咐人好好照看她,自己去上了朝。
不想一上朝,便有朝臣启奏,再次提及反贼俞厉之事。
这一次,矛头几乎是对准了他。
“定国公两次主张招安俞厉都不能成,近来听闻又似乎在为俞厉家中旧事翻案,是不是还存了招安之念?” 不止一人这般问。
而他们最后的问题是。
“从前国公爷对反王可不是这般态度,现今为何变了?” 变了?是态度变了?还是忠心变了? 定国公詹司柏看向这些质问他的人。
他唇下抿了抿,今日这些人突然而起的群起质问,只怕不是巧合。
封林指使吗? 一个掌印太监,竟在朝中有如此大的能力,能让多位朝臣,连同上奏? 詹五爷没有说话,反倒是皇上打了个哈欠。
“你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都来质问国公?” 连皇上都看了出来。
詹五爷暗暗冷笑。
“回皇上,今日诸位都来问臣,臣有件事也想问问他们。
是什么人让你们如此一致上奏?难道是怕臣查出来什么?对此人不利?” 这话问得那几个上奏的官员一愣,眼神之间,不无互看之意。
倒是老国公沉默了多时,在此时悠悠说了句话。
“若是有人指使,干扰朝政,可是大罪。
” 他说着,看了五爷一眼,“国公若是知道,应该直说。
” 首辅和定国公将此话一压,整个朝堂的气氛紧压了起来,朝臣们纷纷站队,那几个质问的人,没能架住定国公,反而自己似被架到了火上。
他们还要说什么,而五爷没有再同他们较劲下去的闲情,反而重新启禀。
“皇上,臣以为,当年俞厉家五族被灭之事,在秦地已经传播开来,不免有秦地百姓对朝廷多添愤恨,便是日后收复秦地,这对朝廷也十分不利。
“在此事上,朝廷不能装聋做哑,若此事真有猫腻,不论俞厉如何,朝廷亮出明白态度,彻查清楚,反而能重得民心。
” 他说完,众人无不向他看了过去。
这话说得不错。
俞家的事情被编成话本传出去,渲染的是仇恨朝廷之情绪,朝廷不查不问,才最容易被人借机污蔑。
他这般说,众人无不同意,可怎么查,去哪查,能不能查出真相,却没人知道。
可老国公看了看五爷,“国公若是查出来什么,便将证据直接拿出来吧。
” 皇上并无异议,也点了头。
五爷说好,直接让人将老太监带了上来。
此人昨夜刚经历了一场大难,险些被烧死在火里。
此人一出,站在龙椅下的掌印封林,便不由地握紧了手。
而那老太监毫不含糊,一下指上了他。
“当年俞家毒桃一事,本就是封林所为!桃子无毒,是他毒死了试菜太监,又给另一人也下毒,做出的假象!” 老太监立时便把当年看到的,封林给试菜太监下毒的事情说了。
封林一怔。
他还曾试探这问过那老太监,可否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当时这老太监官位在他之上,但装聋作哑什么都没说,他那时便没有放在心上。
后来他得了皇上青眼,老太监巴结他且来不及,他也就没在意了。
他想到此人可能是个隐患,最好清除了事,没想到没除成,反而被他道破了所有。
封林倒也不慌,在众人的目光中笑着站了出来。
“你这老太监,咱家从前待你不好么?怎么能这般血口喷人?毒桃之事发生之时,咱家才进宫没多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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