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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鱼娘口中的“糕娘娘”,其实既不姓糕,也不名糕,只是在海州新城区开了家糕饼铺子,租的正是霍千钧当初买下的铺子。
说起来,糕娘还是个连“方靖远”原身都认得的熟人。
莲花糕饼便是在临安,也是御街上有名的铺子,听说祖上是从汴京过来的御厨子弟,逃难到临安落脚,开张没几日就得了微服出游的官家赞赏,倒也没让他再回宫掌厨,却由此一炮打响了名声,但凡临安子弟,没吃过莲花饼铺的糕饼,都不敢说自己是临安人。
身为临安纨绔之首的霍千钧,日常活动里,自然少不了吃遍一条街这种选项。
方靖远甚至怀疑,自己对临安街头巷尾的小吃能如数家珍的记忆,十有八九就是打小被霍九郎给带出来的。
而糕娘,是莲花糕饼店掌柜樊翁的第五个典妾生的庶女,就因为先前一直没儿子,樊翁又不敢得罪大妇,就按当时的习俗,典来有“宜男之相”的妾侍生子,可没想到一连串生了十三个女儿。
这位糕娘在樊家十三个女儿里行末,也未曾起过大名,一直就被人樊家十三娘地叫着长大,待到她的姐姐们都嫁出去了,她十二岁那年,樊翁总算得了个儿子,在樊家行十四,取名却是樊大郎,仿佛先前那十几个女儿都跟没生过一样。
只不过,樊大郎还小,没能学会樊翁的手艺,十三娘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了樊家糕饼铺的顶梁柱。
莲花糕饼的每日限定只有一百份,去得晚了基本上排队都买不到,除了个别家能预订之外,一般人都得赶早去排队。
而那时的霍千钧皮得跟猴似的,什么东西是想起来就要吃,才不会管什么时间地点。
有一次他就是跟人去蹴鞠回家晚了,忽地想起吃莲花糕饼家凉糕,可人家早就关门了,他索性翻墙进去,本想找找有没存货让人卖给他,可没想到撞上了正在干活的十三娘。
原来新出的几款花糕和凉糕都的十三娘的手艺,而不是樊翁的。
十三娘被这从天而降的混小子吓了一跳,可最后,还是给他做了最拿手的莲花糕和荷叶饮,最是解暑消汗败火清心。
后来,霍千钧和他的小伙伴们就再没去排过队。
但凡他们想吃的糕饼,只要找霍千钧,总能在第二天拿到最新鲜最可口的,比铺面上卖的还精致细腻,就连嘴刁的方靖远都挑不出毛病来。
一晃七八年过去,方靖远早就忘了这人这事,却没想到,霍千钧居然把人给弄到海州来了。
“樊翁居然肯放人了?还是终于把十三娘嫁出去了?” “都不是。
”霍千钧挠挠头,终于还是坦白说了,“她是私逃出来的,听说我在海州,就来投奔我了,铺子也没用樊翁的招牌,就是普普通通的海州糕。
” “什么?”方靖远一听就头大了,世人都说他离经叛道,成天不务正业,可在他看来,已经尽可能地遵守这个时代的规则,可没想到,真正离经叛道的人,就在眼前。
“阿璃,你先带鱼娘和阿弥出去玩会儿,我跟九郎聊聊。
” 岳璃也知道他们接下来的话题显然少儿不宜,应了一声就抱着鱼娘领着阿弥离开书房,既然两个小家伙都如此贪吃,就不妨再加点训练,帮助他们消消食,也正好长长身体,省得吃多了积食。
“聊什么?”霍千钧扭过头去,干脆跑去翻他的书架,“我听说章玉郎的话本新出了好几期,是不是都送你这里了?给我看看……” “先不说话本,先说说十三娘跟你私奔……还是你把人给拐来了?”方靖远严肃地说道:“聘者为妻奔着为妾,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不能娶人为妻,就别坑了人家小娘子。
人家有手艺有本事,自力更生也不是问题……” “谁说她跟我私奔了!你可千万别误会!” 霍千钧差点跳了起来,连忙解释道:“那樊老头压根就不想放她出门子,樊大郎娇生惯养的,这都快十岁了还只知道玩耍,樊老头本想送他读书改换门庭,可那小子就是个废物,干啥啥不成,就更不用说读书了。
前几年临安的食肆大比莲花糕饼能拿三甲都多亏十三娘,樊老头想着让十三娘撑着莲花糕饼的门面,替他养儿子,就死压着十三娘光干活不出门,别说嫁人了,招赘都不让。
” “然后她就跑了?还跑来找你?你还接了……” 方靖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觉得他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也没啥区别了,“还让小鱼娘看到那种少儿不宜的画面,你真是有出息了啊霍九郎!你老实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娶她?还是当外室养着?你别忘了自己还没成亲呢,以后还想娶媳妇吗?” “那不是我故意的啊!是她扑上来亲我的!” 霍千钧叫屈不已,“我去那是因为小鱼娘要吃蛋糕,十三娘最近也不知从哪新学来的方子,每天烤蛋糕的时候,香气引得满街上的人都跑去排队,我没办法才去内院找她,谁想到她会偷袭我呢!” 他委屈地摸了把自己的嘴唇,甚至还有些愤怒。
“她那么凶,连我的嘴都咬破了,撞得我牙疼了半天,还说什么吃了她的糕饼就是她的人了,我才不会娶这种凶婆娘呢!” 方靖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剧情的走向完全出人意料,“等等,你再说一遍,十三娘做的蛋糕?还说吃了她的糕饼就是她的人……是说你?” “想得美!”霍千钧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恩将仇报的疯婆娘,我见她可怜才帮她一把,谁知道她竟然……竟然……别说临安,海州城吃过她糕饼的人都不知多少呢,难道还都成了她的人?就凭她?” 好吧,方靖远可以确定,这位小娘子八成不是原装货了,或许跟他一样,融合了后世的记忆,或许干脆就是不知从哪个世界穿来的,总之,敢在这个年代喊出这种口号的,也就是碰上霍千钧这地主家的傻儿子,换个人,早把她当成妖孽给收拾了。
就算是霍千钧,看来也是因为被占了便宜,害羞才没好意思说出来。
呃,害羞? 方靖远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位发小,果然发现他气得哼哼叫时,脖子耳朵都跟着红了,至于脸……操练这些日子,血与火洗礼一遍,在野外还饿了十多天,有没有小方探花这种天然白晒不黑的人设,早就黑瘦的看不出原本的脸色,别说红脸,白脸黑脸都分不出来。
“你真没想过娶她,也没想过……咳咳,跟她发生关系?” 霍千钧这下真的恼了,“方元泽你当我瞎吗?我要是跟她有其他关系,还能把她留在樊家这么多年?” 方靖远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可你那时候不是号称人不风流枉少年,临安城的瓦舍花楼你都没少去,谁知道你……” “去瓦子的又不是我一人,说得你好像没去过似的!”霍千钧愤愤然地说道:“谁说去花楼就一定找花娘的?我……我反正跟十三娘是清清白白的,可没占过她的便宜!” “你吃过她亲手做的花糕。
”方靖远一语戳破,“还没给钱,不叫占便宜吗?” “谁说我没给!”霍千钧忍无可忍地说道:“我那时不要面子吗?都是提前给了她银子,跟你们说是她送的,其实……那些钱她都存起来做了私房钱,免得被她爹没收了,要不你以为她哪来的钱千里迢迢地从临安跑来海州啊!” “哦,原来一直是你吹牛啊!”方靖远恍然大悟,愈发觉得中二时期的霍千钧傻到家了,“你说你,就为了吹个牛,打肿脸充胖子,明明花了钱还让人以为你是靠脸吃饭……骗人家小娘子!这面子……不要也罢!” “那还不是因为你!”霍千钧狠狠地瞪着他说道:“你一出门,就有小娘子给你送花果糕饼,人人都说你好,笑我不如你,我……” “呃……”方靖远拍拍他的肩膀,无限同情地说道:“这事也怪不得我,长相天生的,没办法。
你也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就去花那个冤枉钱啊。
” “哼!”霍千钧气哼哼地说道:“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招惹了十三娘,好心收留她帮她开了铺子,结果还被这个疯婆娘缠上……以后阿弥和渔娘要吃糕饼就让下人去买,反正我是不愿再去了。
” “不去可不行!”方靖远笑眯眯地说道:“我正打算让你陪我,去见见这位十三娘呢!” “啊?你见她干什么?”霍千钧吓了一跳,“我都怀疑她的糕饼了加了什么迷药,好吃得上头,香味还特别浓,你个吃货若是去吃了,万一被她看上怎么办?到时候阿璃要怪罪起来,会不会也来找我麻烦?” 他已经脑补到十三娘要强抢方靖远,结果跟岳璃大打出手……脑袋就被拍了一巴掌。
“胡扯什么呢!”方靖远冷哼一声,说道:“你忘了本官是海州制置使,目前还辖制山东东路,一个卖糕饼的小娘子,敢在本官面前放肆?” “也就是你个蠢货,才会被人欺负了骗了还只会夹着尾巴跑路!走,带我去见见这位厉害的糕娘娘!” “其实……她人也不坏……就是凶了点……”他一摆官威,霍千钧反而又犹豫起来,“终究是个小娘子,你也别动不动拿官府吓唬人家……” “还人家……这就怜香惜玉上了?走走走,让你带路就带路!你要是不敢去,我就自己去!” 方靖远说走就走,也不管霍千钧怎么想,反正这货不该冲动的时候冒冒失失,该上前的时候磨磨唧唧,等他的话,什么事都晚三秋了。
“哎你等等我!”霍千钧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直接要找上门去,再怎么也得跟上啊,万一他要是有什么事,岳璃还不得生撕了他啊! 新建的府衙就在海州新城区北边,离着商业街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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