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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苦海难回(2/3)

,一切似乎都在等这一句才能串联起来。

福婶坐在椅子上,擦了眼泪和她说:“会长因为芳苑的事一直在找你,敬兰会怎么能容忍叛徒活着?可三哥说他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绝对不能再让你出事,当时我们都劝他先顾家里,可他不听,非要带人搬去沐城,就是因为你在那里啊!丫头,外边这种形势,他要是不去,你……” 阮薇恐怕早死过一百次了。

她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她想起当时在“等待戈多”那条路上,她问过叶靖轩,如果放弃敬兰会,放弃他的野心和她走,他愿不愿意,叶靖轩当时不肯。

她明知答案还是失望,她不想成为他的阻碍和筹码,但那回答难免伤心。

叶靖轩说过,他的野心就是她。

阮薇以为自己什么都明白,可她从来都没有想一想叶靖轩为什么那么执着要推翻会长,为什么一定要由他自己掌权。

因为只有叶靖轩成为会长,阮薇才能彻底安全。

她颤抖着问福婶:“所以他总是跟着我,不是为了拿回芯片,是怕陈屿找到我……”她说不下去。

阮薇在沐城开了一家花店,叶靖轩就想尽办法终于进了兰坊,天天去对面的咖啡馆。

她不再开店回家,他就守在小区里。

甚至严瑞当时受伤,她在医院,叶靖轩也把花送到那里。

他是无法无天的男人,为她宁愿用三年的时间躲在黑暗里,画地为牢。

福婶不忍心再往下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她:“我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看的东西比你多,听我一句吧,三哥对你是真心……”她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还未全白,平日心宽,看着不显老,但她这时候说起话来却止不住擦眼泪,和她说,“三哥要娶你,那天家里都做好准备了,可你没回来。

” 主卧的房间太大,内外分成了两部分,房间的东南角有扇门通往浴室。

阮薇站的地方刚好就在门前的暗影里,她看见对面暗色调的墙壁上还挂着过去她的照片,这房间里的陈设分明一丝一毫都没动。

照片上是某年的冬天,她抱着摩尔,那会儿摩尔还小,愣头愣脑,表情严肃却透着憨,她笑得满足,在书房厚重的书柜之前,叶靖轩为她偶然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格外喜欢,冲出来放大,还指着和她说:“看看,老婆孩子都齐全。

” 那会儿阮薇嘲笑他:“大男子主义。

” 现在她再看,恍如隔世。

阳光打出一整片藤蔓的影子,如同电影里斑驳的镜头,打不散看不穿,全都锁在老宅里,一寸一寸都是从小到大的回忆。

他们这一生加起来才有多长,竟都和彼此相关。

阮薇去洗澡换了衣服,安静下来坐在床边,控制不住打寒战,这一路担惊受怕,回来才发现浑身发冷。

福婶知道她淋雨着凉了,赶紧让厨房做了暖和的姜汤端进来。

阮薇自知不能在这时候生病给叶靖轩添乱,于是赶紧往下灌,希望自己发了汗能好一点。

远处雷声滚滚,看着还要下雨,却一直也没落。

福婶忽然想起什么,走过去把衣柜门打开,指给阮薇看:“婚纱还在这里,三哥不许任何人动。

” 那是叶家传家的一套古董,叶靖轩的祖母来自欧洲,家中留下了真正中世纪王室的刺绣婚纱,珍贵的蕾丝工艺历经几个世纪,直到今天都无法被模仿,何况还缀了极其罕见的深海贝母及碎钻,堪称惊世之作。

阮薇请福婶去看看下边的情况,她一个人在卧室里坐着,把那袭婚纱抱出来,漫长的拖尾将近两米,长长地铺开一地。

旁边就是梳妆台,但阮薇从不化妆,那几年叶靖轩从来不带她去应酬的场合,她就这样素着一张脸,习惯到如今,现在梳妆台还是空的。

她抱着婚纱躺下去歇一会儿,睁开眼正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房间里没开灯,自然光线又暗,连她都觉得自己这张脸素净寡淡,配不上这袭婚纱。

她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福气,但又舍不得放手。

每个女人最后的梦想,不过都是穿上婚纱,嫁给最爱的人。

爱情让人变得贪心,好在,她总算回来了。

楼下渐渐开始有动静,像是有人飞快向外走。

外边的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但阮薇知道自己现在去问只能越说越乱,于是就在楼上听,可惜她的左耳因为车祸巨大的声音造成耳鸣,现在虽然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听不清。

只言片语,方晟好像在说什么:“会长要把叶家除名,冲着三哥来的人都等到了机会。

” 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终什么声音都没了,阮薇一个人在卧室里陷入无限安静的环境,被困倦拖得半梦半醒。

叶靖轩处理完伤口走上来看她,他原本带了医生,想看看阮薇有没有受伤,可他推开门发现她已经躺下了,于是让人都离开。

他无声无息地侧卧在她身后,阮薇觉得有人,想要翻身,他却从背后抱住她的腰,额头贴在她背心处。

两人的体温交替,连那袭华丽的婚纱都不再是冰冷的。

阮薇的耳鸣好了,渐渐能听见叶靖轩的呼吸声,她的眼泪突如其来顺着往下流,勉强抬手擦,湿湿凉凉蹭了一脸。

叶靖轩叹气,从背后伸手过来替她擦脸,忽然和她说起旧事:“过去我爸外边有女人,我妈心里知道,但她没办法,后来我记得……有天晚上他们在书房里说话,我妈哭了,我爸那次出来之后就再也没去找外边的人。

他跟我说,男人的底线,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哭。

” 他揉着她的头发,轻轻地哄:“听话,阿阮,我知道你怕敬兰会里的事,我想让你安安稳稳地和其他人一样过日子,不想让你遇到危险。

可是我做不到,我已经很难受了,别再哭了好吗?” 她不让他解释,也试图在忍,可是又忍不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回头看他。

叶靖轩的伤口刚处理完,失血再加上头疼作祟,他整个人在她身后累到懒得动,目光都静下来,再没有平时的脾气。

她听见他说话的声音完全哑了,心疼得更收不住眼泪。

叶靖轩拉她的手抬起来看,两人对着窗外熹微的光线,看她无名指上那枚钻戒,上边他的血和泥土都被洗干净了,璀璨耀眼。

明明都不是少年模样,可叶靖轩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抱住她,像得了什么玩具,蛮横地蹭在她背后。

他说:“终于把你抓回来了……你是我的新娘,谁也别想抢。

” 阮薇笑了,按着他的手,示意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可是叶靖轩突然收紧胳膊,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痉挛地抵在她后背上,她知道他又发作了,翻身试图抱住他让他好过一点,可他放开阮薇,蜷缩起来抱住头,忍无可忍,就连后背上的伤口撞到床上也毫无感觉。

他头上的疼痛席卷而来压倒一切,要把他整个人都逼垮了。

叶靖轩咬紧牙低喊出声,阮薇拼命去拉他的手,可是根本握不住。

她起身要喊医生,叶靖轩一把捂住她的嘴吼:“没用的,你叫他们来也没用!” 他发作起来控制不住力气,差点将阮薇打到一边。

她扑过来抱紧他,再也受不了,抱住他的头,看他痉挛在自己身侧疼得发狂,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我替你,我替你,行不行?” 如果有办法,她情愿以身相抵。

可惜如同叶靖轩过去和她说的话,这世上,谁也不能替另一个人疼。

她爱他,却眼睁睁看他活受罪。

阮薇的手被他掐出血印,她挡住了不让他看见,两人僵持将近半个小时,叶靖轩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浑身冷汗。

叶靖轩反身抱住她的腰,脸都贴在她胸口。

他一辈子从未示弱,只有今天,他低低开口和她说:“你别走。

” 这是他最软弱的时候,犹如困兽,只有阮薇在身边。

她笑了去吻他,哄着他安慰:“我还能去哪儿?” 他总算放松下来,又和她说:“和我说说话,什么都行。

” 她突然就想起在兰坊的时候,听到他和夏潇打电话,那时他也这样说。

她终于明白叶靖轩头疼发作,忍不下去才躲起来,他宁可打电话给别人,也不肯让她知道。

阮薇心里百感交集,明明多说一个字都要流泪,却强压下去,一句一句和他说:“别再躲我,福婶告诉我了。

”她往后靠在床头,让叶靖轩能躺得舒服一点。

他一直皱眉,好像要解释,阮薇不让他开口,又说:“如果会长后来没得到我的消息,你是不是还不来见我?” 三年了,她以为叶靖轩不在,一个人痛苦三年,可他其实一直都在暗处,日日相见却不露面,直到敬兰会对阮薇的威胁越来越大,陈屿发现她的藏身之处,要求叶靖轩亲自去把芯片带回去,他才不得不去找她。

阮薇以为自己说起这些会很激动,可惜这些年孰是孰非,她根本没力气再去想,她看他眉心一点一点舒展开,似乎又熬过了这次发作,总算出了一口气。

叶靖轩的手流连在她腰侧,趴在床上静静看着阮薇,她的脸依旧白皙,明明不算漂亮,但就是他过不去的劫。

他忽然强硬地把她拉下来吻,婚纱被扯开,盖在两人脸上,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阮薇被他抓着,连口气都透不过来。

他清理过伤口换了衣服,身上掺了药物的味道,还是霸道而强势的。

她挣扎着去看他的脸,都像劫后余生,用尽力气想要证明彼此还在一起。

她和他说:“我的腿好了,我什么也不怕,你不要再逼自己。

” “我知道。

” “我爸留过话,不让我嫁给你。

” “我知道。

” 阮薇渐渐说不下去,窗外忽然就下了雨,声音越来越大,隔着玻璃只能看见那片绿色的藤蔓渐渐模糊,天边暗淡的云由远及近,最终掩盖了所有声音。

他们已经错过太多年,这人世嘈杂,总要停下来听听自己的心。

叶靖轩有点撑不住,伴着细密的雨声躺了一会儿,抱住阮薇陷入半昏半醒的睡眠。

她似乎还说了很多话,但他都不理会,只听见最后那半句:“可是我爱你。

” 这是一切的理由,哪怕背叛过去,罪大恶极,她也在所不惜。

所以这一觉,叶靖轩睡得很沉。

阮薇知道他已经太久没有真正休息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可她自己却再也睡不着。

窗外的雨还在下,声势浩大,雷声伴着雨点往下砸,忽然又小了,来来回回折磨人。

她轻轻起身向外走,一出房间正好看到方晟上楼来。

她摇头,示意方晟小声一点:“他睡着了。

” 方晟没再说话,叹了口气,低头看手里的手机,远比往日更沉默。

阮薇知道如今会长和叶靖轩正面冲突,敬兰会内斗的矛头全部聚集到南省,于是她指了指书房,让方晟和自己过去。

老宅的书房里全是厚重的红木装饰,下人打扫之后把窗户留了缝隙通风,最后忘了关,他们开门之后形成了对流,风一下就扑进来。

方晟走在阮薇身后,提醒她:“下雨天凉,薇姐披件衣服吧。

” 这句话说得阮薇心里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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