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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都是不好的记忆。
以后打死都不来了,想是她和这浩浩殿堂八字犯冲,赴个宴险些连小命都丢了。
看来她还是适合坐在街边的小店里吃杂食,同这些贵胄相处有困难,不如听跑堂的伙计谈《山海经》来得自在。
慕容琤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彷徨、愁苦、郁结、愤怒……他知道登极没有坦途,他的序齿那么吃亏,空有满腔抱负也是无用。
以前心无旁骛地朝着一个目标进发,可是时间久了,各式各样的阻碍层出不穷。
比如她,如果油滑一点,奸诈一点,他在她身上打算盘,即使费些脑子,还不至于感到痛苦。
可是她这么单纯无害,对任何人都不设防。
他不敢想象她落到别人手上会是怎么样一种境况,如果再有六王这等莽夫,计划好的东西出了纰漏,她一个人怎么应对? 他多想去牵她的手,可是宫里太多双眼睛。
他只有加紧脚步,快点出凤阳门。
这里不是他主宰,进了皇城就像被拗断了四肢,除了一颗心还在腔子里跳,余下的只有一个躯干,半条魂魄。
人就是奇怪,一面厌恶着,一面又不屈,征服欲硕大无朋。
他心高,不甘于屈就在那三尺案几上。
书读够了,盼望有更大的舞台发挥他的专长。
欲壑难填,这就是男人。
渐渐离宫门近了,城墙厚,门洞也幽深。
从这头进去,到另一边有禁军把守的地方少说也有二十步。
他转回头看她,看不清脸,只有那个熟悉的刻进心里的轮廓。
她走得踉踉跄跄,门洞里的穿堂风扫过来,广袖鼓涨,翩然欲飞。
她永远迟钝的样子,因为不了解,所以也不会付出。
女人的身体,孩子的心。
如果她一直留在阳夏,姊妹间说话少不得谈及男人,时间一长不懂也懂了。
可怜她在太学的三年多,从来没有人教会她男女之间的情事。
弥生抬头,看见他折返向她走来,料着他大约改主意了。
到底宗亲都在,单单他缺席了不好。
她也准备硬着头皮跟他回去,可是没想到他一把便将她搂进怀里,强悍的,不容反抗。
“夫子……” 她意外低呼,然后他的手指在黑暗里捏住她的下巴,在她惊讶的当口俯身来吻她,带着满腔不得疏解的压抑。
弥生措手不及,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紧紧攀附他,避无可避。
夫子是温润的人啊,从来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具有侵略性。
和昨晚不同,昨晚是泓静静流淌的水,今晚便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她几乎要化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只知道夫子的吻那么新奇,和她舌尖相缠,无止无尽。
他气息不稳,原来如此,这是她的味道,甜的,蜜一样,世间难寻。
他收紧手臂,他的弥生,他的细腰!他一个人的!想起慕容玦他便恨,最心爱的东西被亵渎,那种仇怨刻肌刻骨。
他事事有把握,这次是个意外。
他没想到自己沉沦得这样快,半个月前他还可以收放自如,但是仅仅这几天时间,他居然成了这副模样。
爱情不知不觉发酵,等他意识到时已经晚了,来不及了。
他用全部的生命拥抱她,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从她垂髫之年开始就在他身边。
他看着她一点点拔高,看着她一天美似一天……他心里的怜惜不比她的父母少。
其实在他眼里,她早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管将来事态怎样发展,她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发狠吻那红唇,怎么都不够。
她傻傻的,不懂回应。
他听到她低低的吟哦,只消一声轻叹都能让他崩溃。
他沿着纤细的颈项缠绵吻下来,嘴唇碰到搏动的血管,她的香气随着每一次脉动扩散。
弥生猜不透夫子要做什么,饶是她再木讷,也知道他们现在做的事超出了师徒的范畴。
不光今天,昨天也是,她那时居然会傻乎乎地信他的话,现在想来真是笨死了。
夫子喜欢她,喜欢她才吻她。
这种喜欢和别的不一样,这是私密的,两个人都不愿为外人道的。
她忐忑不已,他是遥遥若高山的师尊,如今这样,岂不是大大辱没了他! “夫子……”她唤他,声音软得像一蓬烟。
她迷醉了,醉在他铺天盖地的温情里。
他重新回到她唇瓣上,舔舐,吮吸,把她的话都堵回去。
现在什么都别说,他什么都不要听。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情不自禁,也许明天就好了,眼下胸口疼痛,她是药引子,唯有她能医治。
唇齿相依,缱绻悱恻。
他抚她的耳垂,和她额头抵着额头。
彼此都不说话,这样静静的就很好。
等到稍平了心绪方牵她走,车辇在御道旁候着,来时是两架,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先登了车再探身拉她。
弥生顺从地坐进车厢里,车门合上了,车棚子上吊着灯,橘黄的光透过门上直棂照进来,幽幽的一缕,点亮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指捏着她的腕子,弥生有些吃痛,轻轻抽了口冷气。
他觉察了,拖到亮处查看。
她是极嫩的皮肤,稍不留神便会留下触目惊心的淤青。
他细细地端详,蹙起眉问:“是六王做的好事?” 弥生提起六王就抵触,又屈又愤地申诉:“那把箜篌不是我弄坏的,他偏说是我的错,告到皇后跟前要问谢家满门的罪。
” “是那把凤首?区区一架琴,也值当他小题大做?定是还有别的什么,你说。
”他按捺着,“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 弥生斟酌了好久才嗫嚅道:“六王的意思是他替我顶罪,事后我得嫁给他报恩。
” 慕容琤怒极反笑,“这个杀才,当真是什么都能说出口。
”他在她肩上按了一下道:“你放心,他猖狂不了几日,这个公道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 她抬起眼,晶莹的一双眸子,“可是这么甩手走了,回头圣人和皇后殿下问起来,夫子怎么交代?” 他笑了笑,那倒不妨事,宫里自然要问个明白的,有晋阳王在,什么事情都捂不住。
他必定添油加醋地一通指证,再加上上次遇袭的事收罗到的诸多人证物证,宫宴过后必定会有大行动。
六王玦想翻身,这辈子也不能够了。
他不必动手,只要作壁上观,紧要关头踩上一脚,也够替她报仇雪恨的了。
只是…… “委屈你了。
”他低声道,“我没想到六王竟然如此呆蠢……不该让你一个人的。
” 弥生侧过身,把肩靠在车围子上。
先前的事真的吓着她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现在回想起来也庆幸,“多亏了晋阳王和广宁王,下回见着他们要好好答谢他们。
夫子也别自责,我没什么事,都过去了,就别再多想了。
” 他怎么能不多想,简直让人后怕。
他嘴里喃喃着:“是我失策,办事欠考虑了。
应当让你带上皓月和皎月,有她们在,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 弥生含糊应了声,抱着胳膊倚在坐垫一角思量。
今天的事都太奇异,先是六王演的那出闹剧,然后是夫子莫名其妙的吻……她脸上火辣一片,抬起手摸了摸,手心却是冰冷的。
躲在暗处看他,他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
她鼓了几次勇气试图问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话在舌头上打个滚,又囫囵吞了回去。
到底不好意思,大姑娘家的,有些东西真的问不出口。
难道问他为什么要亲她吗?如果夫子又找出些稀奇古怪的理由来怎么办?再如果,夫子说喜欢她,又怎么办? 往后相处大约会变得别扭了,他们这算什么呢? “你冷吗?”他说,“过来。
” 弥生傻愣愣没动作,他自发挪到她身侧,揽过她,让她停在他臂弯里。
他吻她的额头,呼吸里带着颤抖,“细腰,你不要怪夫子。
” 她飞红了脸,夫子这样看顾她,她算是知足了。
摸到他的手指,往上一些,扣住他的脉搏,她又发现点小小的乐趣。
夫子心跳很快,原来紧张的不只是她。
慕容琤好笑起来,这丫头真是少根筋的,这时候还不忘了自娱自乐。
“你替为师诊脉吗?如何,辨出什么来了?” 她仰起头,嫣红的嘴唇离他不过三寸,絮絮叨叨地说:“夫子脉跳急促,属数脉。
照面上看,邪气亢盛,气血充盈,脉快有力,是实热。
夫子,您要泻火才行啊,否则气冲上顶,要作病的。
” 外面驾辕的无冬没耐住,噗地一笑,忙咳嗽着掩饰了过去。
慕容琤嘴角微抽,“这回说对了,为师近来确实虚火盛行。
想是老了,不中用了。
” 她听他说自己老可是万万不依的,“夫子春秋鼎盛,正是如日方中。
真要是老了,应当是虚热才对……” 他看着那唇一开一合,温热的气息几乎和他相接。
他难掩心中的渴望,顺势啄一口,细细的满足,细细的喜悦。
半晌才道:“嘴唇别人碰不得,知道吗?” 她靠在他怀里连神魂都要幻灭了,这么一次又一次,当真羞死人!她掩住脸,声音从指缝中发出来,平添了娇糯之气,“夫子真坏!” 他窃笑,“哪里坏了?” “欺负我不懂事吗?我如今大了,其实什么都懂。
” 一般说自己什么都懂的人,其实什么都不懂的。
他愉悦地扬起声调哦了声,“当真什么都懂?那过几日带你去看场好戏,若是连那个都见识过,我才信了你的话。
” 她是孩子心性,一听有新式东西可看,转头就来了兴致,“是什么?夫子快说与我听。
” 他夷然笑着,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可说,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 他三缄其口,她便有些怏怏的。
突然想起皇后唤他乳名,禁不住哧哧地笑。
他盘问她,她磨蹭了一会儿才道:“那天的鸡血石印章还没来得及刻呢,明日我回了太学,夫子有空便教我吧!横竖无咎的模子打好了,那我刻的那方印上写什么?”她带笑看他,“写叱奴吗?” 她到底放声大笑,笑得花摇柳颤。
他被她嘲弄得发窘,摆出个正经脸子道:“不许笑!” “怎么不许?”弥生边笑边拭泪,“皇后殿下这么叫你的,又不是我给你取的绰号。
你别忙赖,我说错了吗?” 那个乳名是当年外祖父取的,拓跋鲜卑里的叱奴自有他的含义。
他捋捋她的发,“你别笑,叱奴在鲜卑语里的意思是狼。
祁人和鲜卑人的理解有歧义,听见个奴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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