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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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好好享受这日光吧,以后未必见得着了。(1/3)

不费什么周章就拿到血蝎,过程顺利得出乎预料。

瞿如对森罗城主夸赞不已,“一个半尸,这么讲道义,实在难得。

” 无方之前对他的印象,尸臭几乎占据半壁江山。

今天打过交到之后,顿觉自己以前肤浅了。

所以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得往深处发掘美。

就像那个城主,虽然依旧青面獠牙,但心地善良,足以掩盖相貌上的欠缺。

“不趁人之危,也算是个君子。

如果旧事重提,那才尴尬。

”无方谈笑着,左手捏住血蝎的尾针,右手捏住头,使劲一掐,虫子就身首分离了。

异界的东西,总有一些古怪的地方,比如这血蝎就名副其实。

小小的身体里不知装了多少血,怎么流也流不完似的。

无方提着尾巴倒吊起来,控出满满一大碗,把整个石臼都染红了。

瞿如啧啧称奇,看着那虫子的颜色由红转白,随手加进了蜈蚣和儿茶,一杵子就把它杵了个稀烂。

那边又荒腔野调哼起歌来,无方把剩下那只血蝎装进小匣子里。

它刚刚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死,好像还没从震惊和恐惧里回过神来,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无方安慰它,“修不成人形,只能拿来做药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你。

如果实在走投无路了,我也会尽量让你死得其所的。

” 那只蝎子吓晕了,尾巴一软,趴下了。

有了药引子,膏药做起来没费什么工夫,从研磨到熬煮,半个时辰就制成了。

油纸上滴了厚厚的一层膏子,瞿如托着盘儿进来。

榻上的人还没清醒,五官浮肿不见多大起色,只比昨晚略微好了一点。

她走过去看了两眼,“师父,他要睡到几时?” 无方说快了,掀起被子撩他的裤腿。

膏药隔火熏烤,待膏体软化后,“啪”地一声扣在了僵死的皮肉上。

他还在昏睡,师徒两个百无聊赖,坐在廊下喝茶。

天色眼见暗了,西边推起了层叠的云头,一阵大风刮过,群鸟南飞,扑棱的翅膀发出巨大的轰鸣。

无方问瞿如:“今天初几?” 瞿如搬动手指头,一天一天数过去,最后一拍大腿,“该去十丈山了,今天是初一。

”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月月,一年年……活着的年月里没有经历过感动,也没有经历过忧伤,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如果有人问她今年多大,她说不上来,年纪这东西,连个符号都算不上。

反正就这么过下去吧,直到哪天得道,或者灰飞烟灭。

所幸漫无目的的生命里,至少还有一样是她渴求的。

她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吉祥山,山体隐匿在云雾间,山高不可望顶,那是莲师的道场。

从获救那天起,她就想拜他为师,但因为身上煞气不灭,总怕玷污了清静地。

也许再等等,莲师云游去了,走个三五十年大有可能。

等他回来,她就去越量宫碰碰运气,如果遇上莲师心情好,说不定就收下她了。

空气里有细碎的水气飞扬,一场豪雨如期而至,笔直的雨柱箭矢一样射进草丛里,溅湿了无方的青布鞋。

她站起身,披上蓑衣,说要去塔周巡视。

干一行爱一行嘛,既然拿着俸禄,哪怕只有微薄的一点,也要尽心尽力。

瞿如拦住她,“还是我去,师父守着小和尚。

” 无方诧然,“他不是和尚。

” 瞿如失笑,“剃了光头,又在寺庙落脚,不是和尚是什么?” 说的也对,毕竟是从奴隶堆里捡回来的,脱了奴籍才能光明正大走出去。

无方揣着双手,眼看她呼啸着冲进雨里。

瞿如喜水,下雨是她最高兴的时候。

两脚狠狠往泥潭里一踩,溅起半人多高的水柱,浇得自己满头满脸,然后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她叹口气,摇头回到屋子里。

屋顶东北角的瓦片没有盖实,又滴答漏起了雨。

她拿只陶碗接盛,转回头发现榻上的人醒了,正支着身子茫然四顾。

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他,“除了皮外伤,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头,垂眼看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匀了几口气,艰难地向她拱手,“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如果没有姑娘,我大概已经被监工打死了。

” 无方摆了摆手,道谢的话听得太多了,她救人不是为了得人一句谢。

倒杯水递过去,“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榻上的人说:“我姓叶,叶振衣,东土人。

这段时间一直浑浑噩噩,不知身在何处……请问姑娘,这是哪国地界?” 哪国地界,倒不太好作答,她坐下道:“没有国,只有十六城。

你是东土人,听说过南阎浮提吗?这里是钨金刹土,阎浮五方圣土之一,莲师的道场。

” 这下他好像消化不了了,一个寻常人,如果不是生在刹土诸城,永远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这个世界。

他果然抚额,满脸的不解。

忽然惊觉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没了,更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无方看着他,他眯觑两眼,颊上皮肤水肿,底下有明晃晃的光,再配上错愕的表情,真是惨不忍睹。

她指了指他的脑袋,“头顶裂了个大口子,不剃掉头发不好包扎。

我知道你们中土人,讲究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是此前性命攸关,我想你的父母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 他听完了,呆呆颔首,无方让他多休息,自己从屋里走了出来。

救一个人,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并未在无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负手看檐外的雨,楼台在雨中杳杳的,雨势太大,真担心年久失修的舍利塔会轰然倒下来。

所幸瞿如转了一圈回来,说一切都好。

无方告诉她人已经醒了,她听了兴匆匆跑进去,身上湿透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变干……便宜那小子,底下风光大概一览无余了。

果然听见乱哄哄的惊呼,没关系,她知道瞿如很喜欢那个硬骨头的男人。

鸟儿大了总要找归宿的,妖的世界没有那么多扭捏作态,看上谁就大胆示爱。

越过货比三家刨根问底,要是能一口气睡了,那这人直接就是你的了。

她慢吞吞走进厨房,房梁上垂下来一只铁钩,钩子上还挂着半篮蔬菜。

开地窖掏出上年储存的腊肉,小心翼翼切下一块,捞起袖子开始做午饭。

振衣伤势不轻,不方便上桌,瞿如像伺候产妇似的伺候他。

无方坐在桌旁独自吃饭,一面听她邀功:“振衣哥哥你知道吗,是我求师父把你救回来的……”一只上古的鸟儿,好意思管人家叫哥哥,情这东西真是神奇。

吃完了午饭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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