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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妗眼里满是悲悯,她用绢扇轻掩朱唇,静静地望着楚静姝,“楚静姝,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当初楚静姝安分守己,那么她的身世就不会被揭露,她的境地不会这般艰难。
她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温婉大方,她依旧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随后她可以嫁给顾清河,自可琴瑟合鸣,幸福美满。
是她自己亲手毁了自己的生活。
楚静姝被楚妗的目光盯着,心中狠狠地跳了跳,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眼。
随即她意识到如今这般,反倒像是落了下乘,不敢直视她,她梗着脖子,僵硬的转了回来。
“如今争论这些也毫无意义了,我们之间今日总该要有个了断了。
” 楚妗的心脏忽然激烈地跳动起来,楚静姝的意思难道是顾沉宴今日要回来了吗? 偏偏她要忍着,不能让楚静姝察觉自己知道他们的计划,她以扇掩面,嘴角偷偷扬了扬,杏眼弯弯。
楚静姝拍了拍手,门外瞬间涌进来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她嘴角微勾,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得意,“太子妃,请吧。
” 那两个嬷嬷闻言,打算欺身上前,静静候在一旁的姜孟瑜咬了咬牙,横身挡在了罗汉床前。
那两个人想要强行冲破阻碍,姜孟瑜身形一错,眨眼间,出手狠辣的卸了那两人的胳膊。
屋内瞬间响起了凄厉的叫声,楚妗皱了皱眉,姜孟瑜立刻横掌劈在了那两人脖颈上,瞬间,两人晕倒在地。
楚静姝被姜孟瑜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忌惮地看着姜孟瑜。
“楚妗,你是要违抗皇后娘娘的命令吗?” 楚妗半撑着身子,动作缓慢地翻身下榻,弯腰想要穿鞋。
一旁的姜孟瑜见状,立刻收敛起周身的狠戾,蹲下身子替她套上了绣鞋。
楚妗并未理会她,自顾自往外走去,她如今迫切地想要见到顾沉宴,想要亲眼确认他安全无虞。
楚静姝见她神色冷淡地出了门,讪讪地闭了嘴,脚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外面停了一驾车撵,车撵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楚妗嘲讽地瞥了一眼楚静姝,这是防着谁呢? 楚静姝被她看的脸躁得慌,的确,楚妗如今是个挺着大肚子,连穿个鞋都困难,想要跳车逃跑显然是天方夜谭。
但是楚妗关乎他们的成败,他们实在是不敢轻视。
马车晃晃悠悠地穿行了大半个皇宫,来到了勤政殿。
勤政殿大门紧闭,戒备森严,楚妗入内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沁人心脾,楚妗脚步一顿,目光下意识锁定在窗台上的那盆花上。
花瓣呈淡紫色,花五瓣,向阳而生,花茎纤长带刺,毫不起眼地放在窗台。
梦幽昙。
一种极为罕见的西域花,名字这般动听,却是一种要人性命的毒花! 楚妗曾在《珍花录》上见过,她清楚的知晓这种花的能力,它可以短时间内让人精神饱满,甚至昏迷不醒的人也能恢复神志,恢复到鼎盛时期。
这种花初始是有药师将它误认成另一种草药,让病人误食之后,病人立刻便生龙活虎,只是第二日便暴毙身亡。
这花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无形中取人性命。
楚妗心底一沉,下意识看向龙床上的建安帝,建安帝气色红润,此时正半靠在床栏上,皇后坐在一侧替他喂药。
建安帝将药全部喝下后,皇后贴心地替他擦拭嘴角的药汁,建安帝温和地朝皇后笑了笑,“皇后辛苦了,朕病了这么些天,多亏了皇后在一旁照料了。
” 皇后端庄得体的笑了笑,“只要陛下能够醒过来,臣妾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 建安帝欣慰地在皇后的手上拍了拍,然后他便看到了门口神色晦暗的楚妗。
他遥遥地朝楚妗招了招手,道:“太子妃也来了?”他说着,眼神落在楚妗的肚子上,笑道:“这是要生了吧?看来朕过不了多久就要当祖父了。
太子可有替他取名字?” 楚妗嘴唇翕动,她看着他期待的目光,竟是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建安帝也察觉到了楚妗的沉默,他疑惑地问道:“太子妃为何不说话?”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楚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低声道:“陛下,您莫要怪罪太子妃,她最近也是伤心欲绝,这才御前失仪了。
您昏睡的这些日子,朝中发生了一些事,太子殿下在南地失踪了……” 皇后把顾沉宴失踪后朝中局势的改变大概说与建安帝听,只是大多都美化了自己。
建安帝听闻后,沉默了下来,他方才还红润异常的脸铁青一片,“找!都给朕去找!务必要将太子带回来。
” 皇后见建安帝竟然这么生气,她心底有些嫉妒,明明都是他的血脉,为什么他的眼里只有顾沉宴?她的徽儿难道不是皇子吗? 楚静姝在她身旁,压低声音道:“楚妗,你说太子殿下还好好的活着吗?” 楚静姝并不知晓楚妗早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她这样说,只是想要刺激一下楚妗,让她感受一下痛不欲生的感觉。
楚妗斜斜地瞥了一眼楚静姝,眼底满是轻嘲。
不知为何,楚静姝忽然有些讪讪,觉得楚妗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一切。
“若是找不到,储君之位为太子空置三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建安帝声音沉沉,威严的脸上满是决然。
殿内的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储君是国之根本,若是顾沉宴真的失踪了,建安帝竟然要将储君之位空置下来? 皇后金色的护甲狠狠掐入掌心,眼底闪过一抹决绝,那个位子一定是属于她的儿子! 殿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下来,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周文序携顾清河入内。
“臣参见皇上!”周文序拱了拱手,屈身问安。
建安帝立刻换了一副神情,煞是温和,“爱卿平身,朕听闻爱卿在朕昏迷的这些天,为了朝廷上下奔波,大燕有周丞相这样忧国忧民的人,真是百姓之福啊!” 周文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皇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啊。
” 建安帝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望着顾清河,欣慰道:“清河能力出类拔萃,你的父王定然很是骄傲。
” 顾清河嘴角翘了翘,一派温和有礼,端的是温文尔雅,谁人知道,这如玉的面皮之下,包藏祸心呢? 楚妗冷眼看着他们在建安帝眼前演戏,一语不发。
没一会儿,建安帝忽然开始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虚汗,“皇后,朕觉得有些乏了,你们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楚妗瞳孔缩了缩,毒性开始发作了吗? 皇后抿唇笑了笑,“陛下,您好好歇息,臣妾告退。
” 她话虽是这样说,但是身子却仍是稳稳端坐在绣墩上。
建安帝一愣,费力的说道:“皇后,为何还不离开?” 皇后低着头,把玩着金色的护甲,她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因为要等皇上驾崩啊!” 建安帝呼吸一滞,将手边的玉枕猛地扔了过去,大声骂道:“皇后你是疯魔了不成?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皇后费力地避开了玉枕,只是脸颊仍然被四溅的碎片割伤,脸颊上沁出一抹血线。
皇后一惊,再也顾不得那些端庄优雅,愤而起身,尖叫了一声,“我的脸!” 楚静姝见皇后开始大声叫嚷,连忙安抚道:“皇后娘娘,无事,只是一道极小的口子……” 皇后并不相信她,手忙脚乱地开始找铜镜,周文序皱了皱眉,喝道:“够了!” 皇后身子一僵,瑟缩了一下,只好忍着痛坐回了原地。
建安帝那一下也消耗了他许多力气,他粗喘着气,趴在床沿,他看了一眼屋里的人,再结合皇后刚才说的朝中局势,尽管他懦弱无能,但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君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们是要谋朝篡位吗?你们休想!” 既然都被识破了,周文序他们也不再虚情假意地演戏,顾清河走上前,笑道:“皇上英明。
” 建安帝失望地望着他,哑声道:“清河,朕待你不薄,任何场合,朕都会带上你,让你一同历练。
更何况,你如今已是世子,未来是王爷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便是扶持二皇子登基,到时候不一样是王爷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顾清河轻笑了一声,嘲讽建安帝的天真,“皇上真的是待我好吗?你若是待我好,便不会时时让我给顾沉宴做陪衬,你不知道,无论我表现得如何优秀,旁人都只看到顾沉宴!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打算扶持二皇子登基,而是我做下一任帝王!” 建安帝闻言,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他颤抖着手,指着顾清河骂道:“混账!逆贼!狼子野心!”骂完,他又高声喊道:“来人啊!来人!” 顾清河不在意地笑了笑,低声道:“皇上还是省着点力气吧,待会儿太激动,可会加快毒性的发作啊!” 建安帝见无人应答,一颗心沉了下去,“你们控制了勤政殿?” “唔,应该说我们控制了整个皇宫……” 建安帝闻言,绝望地闭了闭眼,他睁开眼,看到了一旁的楚妗,他混浊的眼睛一亮,急声道:“孩子是无辜的,朕可以写退位诏书,你们把太子妃放了。
” 楚妗愣了一下,飞快地望着建安帝,她心底蔓延出一丝感动,没想到他临死之前还想要保全她,只是他要失望了…… 果然,皇后尖声叫道:“不行,不能放了她,太子回来……” 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愤愤地闭了嘴。
险些将顾沉宴要回京的消息说了出来。
建安帝眸光闪了闪,从皇后的只言片语中,听出了一些端倪,他心底闪过一抹了然,顾沉宴怕是并未失踪,反倒是化险为夷,对他们产生了威胁,怕是他们要拿楚妗胁迫顾沉宴。
建安帝知晓了顾沉宴安好,心下大安,他垂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闭上眼,躺回了床上。
众人见建安帝安静下来,以为他是彻底绝望了,喜上眉头,皇后柔声道:“皇上,既然大局已定,您如今便写退位诏书吧!” 他们的打算是在建安帝这里骗来退位诏书,顾清河继位便也名正言顺,到时候便是顾沉宴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若是顾沉宴硬要抢回去,那他便是乱臣贼子,要遭天下人的唾弃。
建安帝却是像是累极了一般,任凭皇后如何劝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周文序渐渐没了耐性,他目光一沉,狠声道:“皇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建安帝神色淡若,恍若未闻。
众人无奈,偏偏此刻外面跑进来两个神色慌张的侍卫,凑到周文序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楚妗只见周文序瞬间变了脸色,脸色黑沉。
顾清河急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周文序看了一眼楚妗,可能是认为她如今在他们手中,知道了也没有关系,他脸色铁青地说道,“我们宫外的营地被人下了泻药,如今士兵上吐下泻,无法调用。
” 楚妗嘴角悄无声息的翘了翘,心底暗叹,姜孟瑶的速度真快,距离她来勤政殿不过几个时辰,她就一把端了周文序的巢穴。
这些都是她提前安排好了的,她与姜孟瑜约定好了,只要皇后将她带走,计划便开始执行。
兵不厌诈,这些技巧虽然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行之有效,削减了周文序的大部分力量。
顾清河咬了咬牙,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定是顾沉宴!” 周文序皱了皱眉,却觉得不像是顾沉宴的作风,但是一时又想不到罪魁祸首。
楚妗冷眼见他们慌了手脚,她端坐在椅子里,置身事外。
顾清河一想到如今顾沉宴已然入了京,正暗中蛰伏在某个地方,只等着给以他们致命一击,他便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他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狠意,“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定要掌握先机,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 他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毕露,忽然他把视线落在楚妗身上,上前一步,“我们放出消息,让顾沉宴知道,他的妻儿都在我们手里,若要救她,便只能只身一人入宫!” 楚妗脸上的淡然被打破,她强自镇定,只能在心底期盼,自己在他心底的分量轻一些,顾沉宴理智一些,莫要轻易中计。
周文序同意了顾清河的做法。
明明她曾经被禁足在玉宁殿中三日,都不觉时光漫长,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不到,她却觉得,恍若隔世。
她手指搭在腹前,心慌意乱。
日光从屋里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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