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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1】养父

「叔叔，我不是萧然。」

_____正文_____

【1】

十岁时，我没了妈。

十一岁，我爸随妈去了，抑鬱吞药死的。

该庆幸我是绝美爱情里一次意外后的產物，他们把所有的爱都燃烧给彼此，对亲生儿子也仅仅是尽到为人父母的基本义务，所以他们的死并未给我带来多少感触。

唯一棘手的是未成年的遗孤，彷若一块烫手山芋。

推搡着抚养权的亲戚堆里却走来一位与我毫无血缘关係的男子，他相貌艷丽、气质拔粹，却甘愿当眾屈膝跪下与我平视。

他试探地握住我的手，笑着道：「叔叔接你回家好不好？」

【2】

记不清当初我怎么就乖乖跟人走了。

许是他的笑容太具欺骗性，让年幼的我轻易卸下防备。

好在他待我极好，彷彿我和他之间没有辈分上的差距。

虽然他和我爸一样岁数，我得称呼他叔叔，实际却比任何人要孩子气，总爱逗弄我。

我怕痒，腰上一处软肉经不得碰，他常在我生闷气时挠我，最后来一句：「笑了，不生气了吧？」

我被闹得没半分脾气，所以冷战往往不超过半小时。

当然，那张绝伦的脸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也从不吝嗇使出美人计来对付我。

【3】

某天不经意发现他和我爸青梅竹马好几十载，据说两人从出生起便形影不离。

但我第一次见他却是在我爸的葬礼，也未曾听我爸提起过他。

打探许久才知道，自我爸结婚后，那人就如同蒸发似的再也没出现过。

【4】

依稀记得葬礼那天，他没为我爸的死落下半滴眼泪。

可如今我将出国留学深造，登机前他竟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放，滚烫的泪水甚至浸湿了我整个肩膀，好似所有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洩的出口。

而明明我从未离开过他，他却说，别再丢下他了。

深埋已久的记忆忽然涌现，我突然间醒悟了什么，并轻轻地将他推开。

「叔叔，我不是萧然。」

说完后我转身就走，没敢回头看他表情。

落荒而逃的意味明显，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怕自己先心软。

【5】

其实被他领走的那晚我醒着，没有被他哄睡过去。

事到如今才回想起来，竹马之间未完待续的故事也终于有了一个恰当的连结。

黑暗中有人在我额头上落了一个极其小心的吻，用压抑的哭腔喊着我爸的名字。

「萧然，真丢下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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