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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没有什么谈恋爱的心思。
直到出了国,同学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该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男人追他的也有,他以前没往心里去。
从那以后开始留意,他才发觉男人的身体是很漂亮。
第一个男朋友就那么撞上来。
谈恪试了试,发觉自己是喜欢男人,但不喜欢这个男人,于是痛快分手。
对方是个洒脱人,不挽留,转而就投进了新欢的怀抱。
第二个是刚进花街的时候。
工作的压力,家人的不理解,一重一重的东西裹着他。
同事里有个英俊的同期和他是搭档,一次大单结束,一群人一起庆祝,闹着闹着就闹到了他俩头上。
谈恪感觉不错,顺水推舟,随后没几天知道了这个人卖垃圾债券却虚报了风险。
他二话没有,再次断了。
小姑说他是吃快餐,谈恪倒没觉得小姑说错了。
但他太忙,他的世界太浮华乱象,太纸醉金迷。
在这个圈子里呆得越久,他就越难以提起兴趣去接近一个人,那些漂亮皮囊下泛善可陈的灵魂让他觉得实在浪费时间。
但和谢栗在一起,却让他觉得每分每秒都快乐到珍贵。
谈恪第一次觉得,原来小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不是灌鸡汤。
“咕叽”,谢栗的肚子叫了。
谢栗嘻笑着从谈恪身上跳下来:“我好饿啊,我们先吃饭吧。
” 他跑去拿自己的包。
谢栗的包像个百宝袋,谈恪看着他一样一样地掏出酒精炉,煮锅,方便面,最后还竟然还掏出了两罐啤酒。
“当当!”谢栗把啤酒塞进谈恪怀里,兴奋不已,“我们今天晚上还可以一起喝酒!” 谢栗抱着一堆东西站起来:“好了,我要去做饭了。
你就在旁边看着,不许插手!” 谈恪捏着两罐已经在包里捂得温热的啤酒,心也被捂得暖暖的。
他知道最近谢栗非常忙,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要用挤的。
谢栗拥有的东西不多,却把里面最好的,都挑出来捧到他面前。
教他如何能不动容? 谢栗挑了块背风远离帐篷的地方,按照网上教的,先把草踩平,铺上防火布,再把酒精炉和锅一一架上去。
他撕开一包速章鱼小香肠,放在锅里煎到四爪翘起张牙舞爪,香味立刻飘了起来。
谈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栗栗,不要放葱姜蒜。
” 谢栗正在往锅里倒水的手一顿,却不追问,很痛快地答应:“好,那就不放。
” 谈恪不要吃调料,谢栗干脆连方便面的酱包也不放。
从包里翻出一包牛肉干,撕成条扔进锅里,和面一起煮。
煮了一会盖子一掀,竟然还有点香。
谢栗灭掉火把锅端过去的时候,还有些惴惴,怕谈恪不愿意吃这种粗糙的东西。
谈恪趁着谢栗做饭的时候,又去找了几块石头,把谢栗搭的帐篷加固了一下。
他刚弄好,谢栗就端着锅过来了。
“我第一次煮东西,不知道好不好吃。
”谢栗有些紧张,那双筷子递到谈恪面前去。
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机会学做饭。
这次为了带谈恪出来露营,他才跑到隔壁宿舍去临时请教的。
小吴说煮方便面最容易了,肯定能好吃。
结果没想到谈恪不吃调料,那就加点牛肉干进去吧。
他献宝似的递到谈恪嘴边:“你快尝尝。
” 谈恪接过筷子,嚼了两下,面不改色地咽下去,笑脸如常:“好吃,栗栗做的真好吃。
” 谢栗一听就高兴了:“真的吗?”他说着就要拿筷子来吃。
谈恪却闪身不给他:“给我做的就是我的了。
好了,允许你今天拿零食当晚餐。
” 谢栗半信半疑,又抢不过他,眼睁睁看着谈恪把一锅两人份的面都吃了。
谈恪嚼着面,心里盘算着,以后住在一起了坚决不能让谢栗做饭,没时间就找个保姆吧。
他虽然不喜欢外人在自己家,但总比让谢栗做黑暗料理好。
谈恪好不容易解决完那锅面,谢栗已经叼着巧克力棒在拆从观测站背过来的筒包。
谢栗架起脚架,装上镜筒,细软的手指灵活地把寻星镜上的细小螺丝拧到只留一点缝隙,又装上目镜。
谢栗摆弄着那台器材,就像小男孩摆弄自己最钟爱的小汽车,熟练又小心,嘴里还心情极好地哼着歌。
也不知道是首什么歌,曲调缠绵,简单的歌词反反复复地打转,像一首唱不完的情歌。
“半个月亮爬上来…” “咿拉拉,爬上来…” “照在我的姑娘梳妆台…” 少年人,歌声,望远镜,和天空,织成一个谈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梦,近在咫尺的梦,属于他的梦。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渐渐褪下,西方的天空露出一颗闪闪的亮星。
唱歌的少年突然转过来,猛然撞进谈恪凝视他背影的眼神里,叫他的名字:“谈恪。
” 谈恪走过来。
谢栗先伸手朝天空指了指:“看,那个就是金星。
”他拉着谈恪的手,指挥他去看目镜,“是不是很亮?第一次上观测课的时候,我差点以为那个是飞机灯。
” 目镜里的行星只有指甲盖儿上的月牙那么大,还有一多半掩在阴影里。
谢栗不无遗憾:“这台是本科生学观测用的教学镜,只能看到这个水平,再好的我们就借不出来了。
” 他又调整了目镜的角度,摆弄了一会,伸手去拉谈恪:“来看火星,这个最清楚了!还能看到尘暴!” 谢栗像个小孩子,不厌其烦地寻找着太阳系的行星们,向谈恪介绍他的每一个玩具。
有时候谈恪看慢了,行星飘走了,他还会急得跳脚。
“木星最漂亮了。
我最喜欢木星,像一颗漂亮的大珠子。
”谢栗拾起整齐叠放在一边的罩布,搭在望远镜了,“海王星也很美,但是这一台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点。
” 他拍拍手:“好啦,现在能看得都看完了。
接下来我们就要等了。
要一直等到一点半月亮下去了,我们才能接着看。
” 谢栗拉着谈恪躲回了帐篷里。
帐篷里一片黑漆漆。
谢栗借着手机的照明,撅着屁股在包里找户外灯,把东西一样样往外扒拉。
谈恪随手拿起谢栗扔出来的一大包布,抖开一看,才发现是个睡袋,还是双人的。
谈恪盯着那双人睡袋,不动声色地开口:“栗栗。
” 谢栗还在找户外灯:“诶我明明就放在…找到了!” 他提着灯高兴地转过来,手指刚搭上推拉式的开关,就被谈恪粗暴地拽进怀里。
帐篷内倏地亮起来,户外灯滚到了一脚。
谢栗被谈恪压在防潮垫上,鼻尖对着鼻尖。
谈恪吻着他,克制而轻柔,从唇角到鼻尖,到颤抖着睫毛的眼尾,到光洁漂亮的额头。
他吻得郑重,不带一丝情欲意味,仿佛有无数不能宣之于口的话,要借着这唇舌方寸间的触吻,递进谢栗的心里去。
谈恪的手抚上谢栗的额头,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小男生的额头长得漂亮光洁,弧度饱满,却总爱用刘海遮住。
谈恪细细地摩挲着,手指忽然触到一条细硬的凸起。
谢栗也感觉到了什么,急急地伸手去拉他的手:“那里有一块疤。
” 谢栗不知怎么就紧张起来,忽然推开谈恪爬起来:“你,你别…” 他期期艾艾的不安样子被谈恪看在眼里:“怎么了栗栗?” 谢栗伸手去摸自己额头上的那条疤。
是打架打的。
是他在福利院里,被人抢东西,一下子被搡到了桌沿上,额头火辣辣地痛。
于是他愤怒地把对方推倒,骑在身下狠揍。
老师领着一对有意愿领养他的夫妇进活动室,恰好看到他额头上流着血,像个小红眼夜叉一样打人的场景。
那道疤成了他身上的一个印记,无父无母的印记。
谢栗有时候觉得孤儿这件事没什么,也不是他的错。
可有时候又不停地被提醒着,他是残缺的,不完整的,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谈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谢栗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他挪过去抱谢栗,不顾谢栗微弱的反抗,把清瘦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小男生的发心。
谈恪的怀抱很霸道,却让谢栗觉得安全。
他抽出自己的胳膊,攀上男人的肩,半跪在谈恪怀里,语气郑重其事:“我要告诉你关于我的一件事。
” 谈恪感觉到他的不安,拥紧他,和他开玩笑:“什么事?你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你是个小龙人?” 谢栗原本的的肃穆心情突然被打没了,抬起头满脸疑惑:“小龙人是什么?” 谈恪这辈子难得有心塞到说不出话的时候。
他忽然想起来,谢栗今年还不到二十一岁,出生于一九九九年,和他几乎是两辈人。
谢栗当然不知道小龙人是什么。
谈恪不想向谢栗解释他和自己之间的巨大代沟,只好拽回话题:“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什么?” 谢栗再次把头埋回谈恪的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那我告诉你,你不要很惊讶,也不要问我很多问题。
” 谈恪抚着他的背:“好。
我什么都不问。
” 于是谢栗贴在谈恪耳边,小声地说:”“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一个孤儿。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没有小名。
只有你叫过我栗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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