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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裁判面前摆着标尺,天平。
也不等后面其他选手完成,先给最先完成的六个人测量。
其中有一个深度定位不准,强行挽救没用,评分直接降低到75,算是出局了。
紧接着,裁判一个个报成绩 “六丝。
” “百分之三十截面进五丝,百分之七十截面六丝。
” “你这个二八开,算六丝。
” “五丝。
” “五丝。
” 林巧枝和萧隆都诧异地看了看对方。
林巧枝诧异,萧隆竟然没能发挥平时的水平,她记得在做模具的时候,他精度有一半时候能挺进四丝的。
萧隆也诧异,林巧枝进了王工组,手上技术竟然还能跟在学校时候进步一样快。
人在年轻的时候,技术最初是会有一段突飞猛进,再有一段快速增长,直到逐渐逼近一个阈值,才会逐渐变缓。
但林巧枝的阈值居然还没有到? 而且她明明已经分心去干别的了,竟然不退反进,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
萧隆一时思绪如麻。
裁判倒是经验老道。
后面的几个精度六丝排名不论,对两个五丝的排名,他直接说道:“用天平测质量误差,你俩谁误差小,谁就排在前头。
” 这会儿,温东鸣、路工和好几个高工都到了裁判桌这边。
亲眼看到林巧枝成绩出来的时候,原本看热闹的目光,不免有些变化,有的直接流露出愕然来。
然后都上前来,嘀嘀咕咕的小声说了起来。
也没有特意避着林巧枝和萧隆这几个人。
“这活不错。
” “我之前就看她做得快,没想到后面也没落下太多。
” “如果纯算精度的话,左边这对还是差了点,勉强挺进了五丝边边,右边这对在五丝里控制得比较稳当了。
” “这肯定还是要看两对误差的,翁工出这个考题,这明显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考量点。
” 其实事到如今,最终成绩,都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林巧枝已经展现出了非常强势且亮眼的劲头,她比萧隆小五六岁,却能与萧隆有一争之力,谁更优秀,已经不言而喻了。
不过,接下来裁判用天平称重,还是成为众人目光凝聚的焦点。
等称重完,到底是林巧枝还是萧隆拿到这次技术大赛的第一名,就显而易见了。
先称萧隆的。
把中间的连接杆切掉。
第一块质量:229.73g 第二块质量:229.27g 差距:0.46g! 萧隆笑了笑,如果不和林巧枝比的话,这两个件之前的差距其实非常小了,肯定比不上翁工,但已经是青年一代的里非常高的水平。
这代表他这个件,整个体积误差,大约只有0.05立方厘米,口算算不清楚,但总归是在0.052到0.058立方厘米之间的。
紧接着是测量林巧枝的。
林巧枝心也不由提起来。
她虽然是奔着升三级来,但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不想争一争这个第一? 她可没有温厂长那么豁达的心态,什么失败也是长征路上的英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也没说错,但她就是想赢啊!! 她已经尝过胜利和成功的滋味。
有机会争取。
当然想做最好的那个! 虽然她的精度确实比萧隆略逊一筹,但两个黄铜块之间的质量差距,可不完全是由精度决定的。
比如同样是偏差0.01毫米,这个面往外偏,对面那个面往里偏。
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这个重量,相互之间就抵消。
但如果同样的0.01毫米,全都往外偏,那么重量明显是会增加的。
两个件之间保持一致,更多靠人的手感。
靠人对整个工件的感觉和把控。
裁判边测边报: “第一件质量:229.77克。
” “第二件质量:229.41克。
” “误差:0.36g!” 林巧枝眼睛唰得一下就亮了。
即使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手感好,但也完全不妨碍她高兴。
她只有0.36g的误差!! 这块黄铜的密度可能都有8-9克/立方厘米呢! 听到这样的好成绩。
温东鸣笑得都露牙花了,率先鼓起了掌。
看到温东鸣鼓掌,路锋和翁工良以及周围几位观赛的高工,都是陆陆续续鼓起掌来。
林巧枝能这样精准的复刻和把控,也算是一种超常的掌控能力——对自己做出零件的绝对把控。
像是翁工良这类高工,其实对这个结果隐约有猜想,这可能来自林巧枝日复一日对自己的高要求,她总以最高标准要求自己。
所谓,习惯成自然。
做久了,有些东西就慢慢融进骨子里。
但毕竟是感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好提,路工笑呵呵的感慨:“诶!~翁工,你当初怎么没再坚持一下,这么好的苗子,我现在也心痛喽……” 他又感慨:“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红旗厂青年一代现在是越来越有冲劲儿了,指不定再过些年,咱们这些老师傅,都要被年轻人教育咯!” 林巧枝笑得眼睛黑亮:“路工,那您可得趁着现在,多教育教育我们年轻人。
” 听此,路工呆了下。
没想到林巧枝敢开他的玩笑,不过,很快他就笑起来,指着大胆敢接他茬的林巧枝,对大伙道:“听到没,这小丫头说要咱抓紧,不然以后要给咱们上课哈哈哈~” 心气高。
胆子大。
当真是那个家属院从小性子凶的野丫头啊。
路锋的玩笑,倒是让大家都一起笑了出来。
等到所有人都比完,林巧枝以96分的高分,领先萧隆93分的成绩,成为这次青年组钳工技术大比武的第一名。
比赛结束,她就要回车间了,抓紧时间去和宁珍珠和晚晚高兴庆祝一下! *** 尽管林巧枝在比赛现场没有表现得太兴奋。
但萧隆心情还是难以避免的复杂。
他今年二十三岁,十五岁进入厂校学习,在过去长达八年的时间里,他都属于被夸的“天才” 老师傅说他“有天赋”“能吃苦”“耐得住性子” 等毕业入了厂,很快他就成了红旗厂青年一辈的领头羊。
但这是从前了,林巧枝的出现,越来越耀眼,一点点掩盖住了他的光芒。
当林巧枝真的成功接下20吨重大型模具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感觉了,但勉强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们走的是两条不一样的路,不用比较。
可如今这场比赛,彻底击溃了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
林巧枝如今,是青年一代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她才十七岁。
萧隆跟着翁工良回去车间的路上,心里都还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堵得慌,他表情像是空口啃了鱼腥草,“师父,林巧枝她完全不讲理!” “哪有分心去做别的事,技术不退步,反而还进步这么快的。
” 尽管翁工良也觉得林巧枝这有点不可思议,但听着“其他人不讲理”这样的话,从萧隆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一时感觉有些诙谐。
“原来别人这么夸你的时候,我记得你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 翁工良虽然丢了组里第一,但情绪还算平和。
这事他也是有经验的,路工当初被从北边请过来,不也是天赋压他一头? “天赋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翁工良看着自己这个年轻弟子,“而且有一点你得承认,林巧枝比你更努力,比你更有冲劲儿。
” “我的天赋都说已经很高了,从六丝到五丝的精度,只用了一年出头。
”萧隆抿唇,无声地咬住后槽牙。
“林巧枝这才用了几个月,这是三级跳,坐火箭了!” “她努力我也不差,怎么会差距大到这样的地步?” 萧隆还是难以接受。
有天赋就是可以不讲理,萧隆当然对此深有体会,因为他也当了八年的天才,没有天赋打底,他再努力也不会成为青年一代的领军人。
他也曾经一步步甩开许多同龄人,超过先行者,但是当位置换过来,自己亲身感受到那种差距,深深体会到那种被拉开的无力,依旧酸楚到心脏发紧。
翁工良能怎么说,总不能看好苗子一蹶不振,搬出努力论,“也别觉得她天赋高到遥不可及,你试试看比她更努力。
人家可是硬扛着压力,先是啃下大型模具分体研制的方案,后又推进落地。
” 萧隆扛得下来吗? 不见得。
而林巧枝扛下来了,成长自然就是她该得的。
***ῳ*Ɩ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上海,也有人提到林巧枝。
上海江南造船厂,计剑锋厂长烦躁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他拨打了一个电话:“还有没有新的焊接办法?电弧焊用来焊接一些中小型钢铁还行,万吨水压机这三根最关键的横梁,用这种焊接技术,根本不行!” 普通人民群众往往喜欢用军舰、飞机、汽车来衡量一个国家的工业实力,但其实在更多普通民众看不到的地方,万吨水压机同样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业实力代表,重工业重新起步的新中国,毅然决然选择攻克的它。
这个重任就交给了上海江南造船厂。
但却在最关键的三根横梁这里被卡拦住了,主要材料用的是超大型的钢铁,焊接技术却撑不住。
他挂断了电话,又重新转了一个号码:“老周?你上次去参加广交会,说的那个什么大型模具分体研制方案,现在进度怎么样了?成了吗?” 被叫作老周的中年人,很快去了厂长的办公室,手里拿着他根据上次参会记录粗粗画的模具整体草图。
林巧枝也回到了车间。
她看着继续去看热闹的珍珠,酸溜溜地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还有阿水。
阿水也在为了选上去北京的车组而努力! 不是所有人今天都不工作的呜呜呜。
王柏强仍然在忙碌,这会儿勉强抽空喘口气,搬了个椅子坐着喝口茶。
见林巧枝回来了,他随口问:“比得怎么样?” 三级肯定是考过了的,他一点也不担心。
林巧枝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运气好,拿了个第一名。
” 王柏强差点被水呛到,咳咳好几声,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看向林巧枝:“你拿了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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