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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感慨:炎洲老宅,是真的很老了! 木头饱经风雨,色泽已然沉淀,廊柱、木壁、门窗都盘了厚浆,颜色积得极深。
藏书楼周遭绿荫重重,本身又是座黑木楼,更是有一种奇怪的光线都完全照不进去的错觉。
她抬头望了望天。
真奇怪,明明烈日高悬,没有一丝风,也不见一朵云,却有种沉闷的、风雨欲来的昏暗感,像黑色纱幕,笼罩在宅子上方。
* 天舟。
船屋。
蔺青阳坐在软榻上,微偏着头,苍白瘦削的手指拿起一样样物件,将它们放归原处。
他的神情隐有几分恍惚,时不时要抬手掐一掐眉心,强行令自己清醒。
船屋一寸寸复原,好似时光倒流,覆水能收。
他喉结微动,耳畔又一次幻听她的声音。
大约是知道他冰冷伤重,随时都有可能死,她不跟他吵嘴了。
她乖乖坐在他对面,嗓音轻而温柔:“蔺青阳你是真不要命啦?这些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 他道:“你用过的,不一样。
” 她不信,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东西,左左右右翻看:“我用过也没有不一样。
” 蔺青阳放空视线,幽幽凝视面前虚幻的身影。
她死了,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痛苦感受。
就是心里空。
那是一种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填补的空洞。
就连杀人也意兴阑珊。
这些日子旧伤叠着新伤,身躯又冷又重,甚是无趣。
好歹是把遗物找齐了。
他该回到摆满她旧物的房间,随便躺在哪里,睡一个长觉,醒,或者不醒,都无所谓。
他极慢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哑声笑道:“般若,去吧,说不定很快就能见面了。
” “行吧。
”她学着他的样子说。
然后她笑吟吟放下手中白玉瓶,化成细碎光点,在他面前消散。
蔺青阳将视线投向窗外。
随手拿起她刚放下的白玉瓶,单手拨开瓶盖。
“叮。
” 他给她的药瓶自然不可能进水。
他反手想要倒出药丸。
动作忽然凝固。
白玉瓶中,空无一物。
“吃了?”他微微蹙眉,旋即否定,“不。
没有。
” 她身上的不死药确实发作了。
所以……她不是弄丢解药,而是丢了一只空瓶子。
为什么她要故意扔掉一只空瓶子? 那枚解药,去了哪里? 他阖上双目,眼角掠过一抹冷静到极致的寒光。
记忆画面倒流。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 忽一霎,时光定格,眼前浮起她满是碎星的眼睛。
凤天鼓楼。
她急匆匆拉着他,远离那面敲破的鼓。
那样大的动静,整个上京城都会被惊动。
前世她家人死在凤天鼓楼,今生她会不会与他们约定过,要敲破那面鼓? 解药。
长生谷的漏网之鱼,被小白脸拐走? 南戟河身材虽然魁梧,面容却俊秀,年轻时应当与南念一差不多,当得上“小白脸”三个字。
蔺青阳唇角一点点勾起。
南般若并不擅长说谎。
非说谎不可时,她习惯加上些条件。
比如—— “告诉我,会不会回到我身边来?” “若是还有藕吃,我便回来。
” 事实上她根本不会回来,她还要狠心杀了他。
又比如—— “你和我,算不算是重新来过?” “只要我亲人安好,那就算。
” 所以在送出解药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想好了退路。
蔺青阳的身躯忽如犯了急病一般抽搐颤抖,握住白玉空瓶的指骨难抑痉挛,他喘-息剧烈,倏然睁眼,眸中绽出骇人的精光。
“南般若啊南般若。
” 他唇角的笑容不断扩大,越扩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之下。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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