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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柱着全黑拐杖的老人,俞念记得,是肖默存的爷爷齐明鸿。
他居然也来了…… 那肖默存呢? 视线一撞,俞念张了张嘴,刚想开口问候,齐明鸿身体忽然转了个方向,杖尾轻点。
“默存,你等的人来了。
” 声音平淡无波。
俞念心脏却猛得一跳,顺着老人看的方位望过去,终于在人缝中找到了肖默存。
原来Alpha是坐在椅子上的,矮了身后的人半截。
等他转过头,身后的几个人又都向旁边撤了一步,俞念这才看清。
不过才一星期未见,肖默存就像变了一个人。
在电话里改变尚不明晰,如今亲眼所见,俞念的关节深处像被毛刺轻轻扎了一下。
不是疼,只是酸楚。
Alpha身上永远笔挺板正的西服皱出好几条褶,领带不见踪影,衬衫的领口敞着一颗扣子,两颊的胡渣冒头,颓废得像过期的旧报纸。
最让人恻然的是他那对曾经锐利有神的黑眸,不知何时起已变得血丝密布、黯淡无光。
它们朝俞念看过来,眸下乌青,眼底通红一片,像是几天几夜没有阖过。
俞念微张着嘴,嘴唇上下动了动,喉间却像是被水泥糊住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对通红的眼睛仍旧那么凝视着他,像飘泊许久的船终于等到港湾,疲惫不堪。
“俞念,你来了。
” Alpha声音黯哑,比电话里强撑出的状态又差了许多。
俞念怔怔点了点头,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面前看。
前方病床上,肖岱桦静静地平躺着,惨白的被子盖住半截身体,面容是不详的血色。
枯木般的双手露在外面,一边扎满针头,另一边被肖默存紧紧握着。
“默存……” 俞念张了张口,鬼使神差地轻轻喊了这两个字,像是安慰又像是对眼前这一切的询问。
肖默存慢慢松开手,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他。
“爸醒着的时候说了几次想见你,跟他说两句话吧。
” 俞念顿了一秒便急忙走过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椅中,一颗心已经紧紧揪起来。
病床上的肖岱桦戴着呼吸机,面罩上蒙着层雾,人瘦得只剩一张皮,眼睛不安地闭着。
“爸。
”久违的称呼想也没想就冒了出来。
俞念握住了床边的手,只觉掌心仍有温度,“我是俞念,我来看你了。
” 刚说完这么一句,眼眶已经蓄满了泪。
“爸……”他又喊了一遍,尾音逸出呜咽,手轻摇了摇。
弥留之际的肖岱桦病势沉重,手指微微动了动,人却没有立刻醒来。
俞念慌了神,颤栗的视线对着自己曾经百般依赖的Alpha,“爸怎么不醒过来?” 他怕连最后的话也说不上。
肖默存向前一步,低头靠近病床上的父亲,沉着声音唤他,“爸,俞念来了,听见我说话了吗?” 肖岱桦这才幽幽撑开了眼皮。
目光先是落到儿子身上,后来慢慢旁移,一点点看清了俞念的脸,浑浊的眼睛居然露出了一点光彩,手上使出了一点劲。
俞念蓦地用力攥住,“爸!你醒了?” 肖岱桦慢慢动了动下巴,像是点头的动作,随即艰难地抬起手想取下呼吸面罩。
“爸,我帮你。
”肖默存即刻上前。
拿下面罩后肖岱桦喘了片刻。
虽然虚弱极了,表情却仍谦和,干枯皲裂的嘴唇动了动:“小念……” 一听到这两个字,俞念眼泪夺眶而出,沿脸颊潺潺流下,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两只手紧紧包着那只孱瘦的左掌。
上一次见面时自己躺在病床上,痛得撕心裂肺,也恨得撕心裂肺。
四季不过才走过半轮,躺在床上的人就变成了彼时满脸歉意站在他身旁的肖岱桦,生命的时钟开始倒数读秒。
瞬间,一种从未体会的悲凉灌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小念……”肖岱桦气若游丝,像是想说出来却说不出来,努力了半晌终于放弃,手指发颤地动了起来。
“爸。
”俞念松开手,“你要什么?” 肖岱桦极慢地左右晃了晃颈,举到半空的手颤抖地指了指他最放不下的儿子,又指向俞念。
俞念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爸……”肖默存却将话接了过去,“我明白。
” 俞念怔忡转头,只见Alpha喉结慢慢滑动。
“我对不起俞念,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你。
你放心,我忘不了答应过你的话。
” 奢求了许久的道歉就这样忽然出现。
俞念反应了几秒,眼泪像是受了激,断了线似的往下淌,偏又不敢放声,哭声卡在胸膛里憋得头脑一阵阵发沉。
为什么总要痛过之后才追悔,为什么总要到无法挽回时才知其珍贵? 这样三句沉重的对不起,一句未能言明的保证,俞念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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