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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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归墟宴

司酒仙君的银冠沉入锅底那日，忘川河飘满了饺子。

九百九十九只薄皮大馅的饺子浮在血汤上，每只饺子的褶皱里都藏着一道噬魂咒。牛头举着漏勺追着饺子捞，却被馅里窜出的鬼火烫了嘴："孟婆大人！这饺子包的是老酒鬼的胡子！"

我并指划开水面，汤底浮出块青铜食牌：【归墟宴压轴：醉仙骨熬汤，长生箸捞月，佐以孟婆笑泪三滴】。牌角拴着根红线，线头竟系在阿香的白发梢上。

"姑娘..."阿香突然捂住心口，一缕白发自行断裂，"饺子皮...是我的往生花瓣..."

白藏剑锋挑破饺子皮，馅里滚出颗蛊王卵。卵壳裂开的刹那，七十二口青铜鼎从河底升起，鼎中沸腾的汤里浮沉着司酒仙君的指骨——每根骨节上都刻着"悔"字！

沧溟的残魂倚在鼎沿，手中白骨勺敲出荒腔走板的调："师姐，师父说这锅汤要熬足九百年..."他忽然将勺子掷向我，"差的那味料，在您腕间。"

血玉镯应声而碎，北斗纹化作流光没入汤中。汤面忽地凝成冰镜，镜中映出昆仑山最后的秘密——司酒仙君跪在雪窟里，正用长生箸从自己心口夹出银光璀璨的痴念："师妹畏寒...这些...够织条围脖了..."

"老疯子！"我徒手探入鼎中，攥住滚烫的指骨。

骨节突然化作流沙，沙粒凝成司酒仙君的虚影。他鬓角的白发少了一半，手中却捧着个冰雕的火锅："归墟宴的规矩...最后一道菜..."广袖翻卷间，九百饺子突然炸开，馅料凝成颗赤色肉丸——肉丸中心冻着滴琥珀色的泪。

阿香的白发突然缠住肉丸："姑娘别碰！里头是..."

话未说完，肉丸已自行裂开。泪滴坠入火锅的刹那，整条忘川河倒卷上天！水幕中浮出往生客栈的虚影，每间客房的窗棂都挂着冰凌雕成的长生箸。

"师妹啊..."司酒仙君的残魂从冰凌中走出，手中提着个酒葫芦，"你总说我不够痴..."葫芦突然炸裂，酒液泼洒处现出七十二场轮回——每世他都跪在忘川源头，将我的笑泪封入长生箸："其实最痴的...是以为能用痴情换你回头..."

白藏突然斩碎冰凌，护心锁碎片飞入锅中。汤底浮起张血契，契文竟是司酒仙君用噬魂蛊浆写的：【以我归墟，换你长生】。

"傻子..."我碾碎血契，指间银血滴入火锅，"谁要你换！"

汤面突然平静如镜，映出司酒仙君最后的微笑。他站在昆仑雪巅，将长生箸折成两段："师妹，下辈子...换你教我掀桌..."

忘川下游传来扎纸匠的唢呐声。新漂来的纸船上摆着口铁锅，锅边刻着"终章·红尘沸"。牛头马面正在船尾掰蒜，蒜皮飘成个"完"字。

阿香拾起半截长生箸，箸尖突然开出一朵往生花："姑娘，老酒鬼在花芯里..."

花蕊中蜷着个醉醺醺的纸人，手中举着块小木牌：

三界盅干，归墟宴散，余味请涮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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