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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裴京聿分开,独自疗伤的这段时间。
姜嘉茉总是做很多梦。
光怪陆离的梦。
醒来后,她心里怅惘,无以复加。
世界上或许真有仙人。
他带着永堕孽海的孤苦,在风雨琳琅中出现。
他藏好钻心蚀骨的伤痕,却露出一点笑,许诺她百世顺遂。
他陪她赌书泼茶,打发辰光,愉快又短暂。
她是凡人。
怎么敢奢望和古画典籍里的仙人,长长久久。
所以蜃楼消失,好梦难求。
就像《罗刹海市》里。
马骥得了机缘,访龙宫,还是要回到俗世。
他告别玳瑁梁,鲂鳞瓦,四壁晶明,鉴影炫目的龙宫。
告别珊瑚床,八宝饰,流苏帐,缀明珠的龙女。
最后,有情人空嗟叹,“仙尘路隔,不能相依。
此势之,不能两全。
” 姜嘉茉想。
她去了那个人琉璃玉树的龙宫,和里面住的神仙,有过一段不见光的缘。
然后楼台雾散。
神仙也回到了书卷里,下落不明。
姜嘉茉在医院养好身体后。
她回到函馆的拍摄基地,剧组继续开工。
孟玟暄再也没有打扰过她。
姜嘉茉把剩下的雪景补拍完,辗转就到了三月底。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留意国内的消息。
裴家不显山露水。
他母亲叶家倒是经常上要闻。
参加亚太经合会,出席公益,督建航天空间站,慰问受难孩童,在陪同下参观当地设施。
过尽千帆皆不是。
她一点儿裴京聿的下落都没有。
原来之前,两个人之间那点如纸薄的缘,全靠他们相互勉强。
姜嘉茉把备用手机打开。
剧组没有戏拍摄的时候。
她就翻着“藏春”的聊天记录发呆。
J的头像变成黑灰调,再也没有亮起来。
她之前发消息。
他秒回。
原来都是他,在等待她。
“藏春”上,姜嘉茉三言两语的试探,也石沉大海。
他离开得很彻底。
姜嘉茉想起,漆黑冰凉的林中小屋。
两人身处在绝境。
裴京聿那几句。
——“这次是你我的最后一晚,让我抱会,我归还你自由。
” ——“姜嘉茉,你要好好的,不要再想起我。
” 姜嘉茉孤寂地捏紧手机,泣不成声。
裴京聿为什么对她,这么放心。
他是不是真的舍得放手。
让她随便就和什么翩翩君子,百年好合? 这些熬不过去的黑夜。
她一个人孤枕难眠。
姜嘉茉只能捂着小腹。
她轻声哄着,连胎动都察觉不到的小小胚胎。
“他怎么这么狠啊,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 “小冕,万一把我惹急了。
我真带着你,去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 “......我连你也不要。
” “让那个混蛋男人当寡夫,体会照顾你的辛苦。
” “裴京聿,我好难过,你抱抱我好不好。
” “小狗哪儿是渴肤,是在渴望主人抚摸。
” - 月末,一行人回濮院,补拍《只影向谁去》的最后一幕。
通告单上,隔天的日程更替为剧组杀青。
最后一天,大家都沉浸在杀青的氛围中。
只有一幕,席尧吃醋的镜头,还需要补拍。
席尧掐着照壁的脖颈,细得可怜的一截骨。
她无措地,躺在他的掌中。
照壁脖颈被圈紧,她行将窒息。
席尧眼睛血红,痛苦地问她:“你是不是和另外的男人云雨过了,你腹中是我的孩子吗。
” 照壁完全无法呼吸了。
她踢蹬着他的金线蟒袍,眼泪盈于睫:“帝君可是觉得,照壁脏了?” 席尧颤抖着咆哮道:“你把她放走了,让我发疯一样迷恋你的身体。
你本来心就很脏,现在身子还被别的男人碰过。
” “你本来就是琴师,在秦楼楚馆里,那些男人都对你痴情不已。
你这一身的狐媚伎俩,谈什么清白。
” 照壁摔了陪伴她一生的桐木琴。
她哀伤地望向他:“我只有过你,肚子里也是你的孩子。
” 席尧痛苦地抱住她:“我不信,我不信。
你这么轻易就能勾引得那些男人为你神魂颠倒,倾家荡产。
怎么可能只属于我。
” 照壁闭上眼睛。
良久,她把两个人的黑发束结在一起:“琴没了。
帝君把我囚禁起来吧。
” “我从此再也不看任何人,每天等你,想你,揣测你的心思,就这样为你活。
” 琴断了。
情也断绝。
导演拍满五条。
他才气定神闲地说:“这就算过了,关机!”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欢呼:“我们就等着晚上杀青宴了啊!” 姜嘉茉阖上剧本,撑着小伞。
她听着拍摄机器在轨道滑行的轰鸣。
她心里闲适下来,静看远处湖泊蒹葭苍苍。
她想,席尧这种痛苦的情绪。
很像裴京聿说:“姜嘉茉,你对我好残忍,你对我们的孩子也好残忍。
” 可那人好剔透,好赤忱。
他从未说过她脏。
从未怀疑小孩不是他的。
从来舍不得,疯到伤害她。
他从来不自私。
甚至连她夸他,他也不自恋。
别后相思空一水,重来回首已三生。
姜嘉茉越反刍,越觉得那个人有一颗耽心。
她鼻腔酸涩,想要怜他,爱他,住进他怀里。
每次杀青的时候。
姜嘉茉有个习惯。
她会请剧组所有人,吃蛋糕和喝奶茶。
今天大家都洋溢在喜滋滋的氛围里。
趁着中午午休。
她陪同黄栗和齐妙,亲自去蛋糕店订购。
姜嘉茉很少使唤助理。
她觉得凡事躬亲,才更加纯挚礼貌。
路过酒吧街。
姜嘉茉停下了脚步。
她眼眶湿润,模糊想起几个月前。
她在这里遇到了骚扰。
那个人只字片语不提骚扰的事情,不让她难堪。
他陪她去旁边的蛋糕店,买莓果小蛋糕。
然后他孤身回到酒吧。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姜嘉茉不知道。
她只记得动物奶油香糯的气息。
芋泥和树莓酱夹心,酸酸甜甜的,浸人心脾。
裴京聿手背上,凸起的掌骨弧线,本来应该如雪山宁谧,上面却全是破损的血痕。
他悄无声息,为她讨回公理。
从来不向她炫耀。
姜嘉茉对身旁的助理笑:“就在这家店买杀青蛋糕吧。
” 身旁的黄栗不解:“这家店是高端定制,可能一时半会,没办法赶工那么大的蛋糕。
” 姜嘉茉:“我之前买过这家,试试吧,有人推荐过我,说很好吃的。
” 齐妙一向很会分配时间:“我去隔壁买热饮。
让工作人员搭棚,万一下午有粉丝探班,也让他们沾沾喜气。
” 姜嘉茉在玻璃柜台前等待,观察琳琅满目的蛋糕模型。
黄栗进去和店员交涉。
半晌后,小助理喜不自胜地出来了:“嘉嘉,大喜事!” 黄栗指着店长手上的牌子:“你看!” 女店长穿着套裙,文雅漂亮,冲她们微笑道:“恭喜呀两位,你是我们店里第10000名顾客,按例免单。
” 姜嘉茉眼睛惊喜地亮起来。
她推辞道:“杀青蛋糕要镌上剧照的卡通形象。
定制的话,很费心神,我不想占你们的便宜。
” 蛋糕店长礼貌地说:“这是本店的规矩。
全国连锁店上百家,都是这么实施的,哪怕你们定制的蛋糕上万块,也免单。
我也只是一个打工者,姜小姐你就别推辞了。
” 姜嘉茉眼睛湿润了。
她完全想不到,再次踏入和那人有过一点羁绊的蛋糕店,还会发生这种奇遇。
黄栗翻看手机,找到几张照壁的可爱卡通形象。
她站在店里,在 叽里呱啦地和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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