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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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破茧的代价

“磨蹭什么？”陈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独眼墨镜反射着路灯的冷光。老人一把扯开卷帘门，昏暗的俱乐部内，十几个赤膊的男人正在沙袋前挥汗如雨。刺鼻的汗酸味里，林小满看见墙上斑驳的海报——戴着金腰带的拳手在闪光灯下高举双臂，海报边缘被岁月啃出毛边。

“从今天起，你是最底层的沙袋。”陈老把发黄的训练表拍在生锈的铁架上，“跑圈二十圈，跳绳两千个，击靶三千次。做不完，就滚回你的破巷子。”

林小满的运动鞋在水泥地上打滑。他数着墙上的裂缝开始奔跑，每一步都震得膝盖旧伤发麻。当第三圈跑到一半时，几个正在压腿的汉子突然挡住去路。为首的疤脸男人叼着烟，拳套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听说你是老林的种？当年他被打趴时，尿裤子的样子可真滑稽。”

拳头擦着林小满的耳边飞过，他本能地低头，后脑勺撞上对方下巴。疤脸踉跄后退，俱乐部瞬间安静下来。陈老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要打出去打！小满，继续！”

跳绳时，林小满的手腕开始渗血。塑料绳抽在结痂的伤口上，疼得他眼前发黑。汗水滴进眼睛，模糊中他看见墙上的拳王海报，突然想起爸爸临终前攥着的拳击杂志，封面上的金腰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两千个！”陈老的吼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林小满瘫坐在地，双手抖得连拳套都摘不下来。疤脸不知何时凑过来，往他怀里塞了瓶红花油：“小崽子，有点意思。”

深夜的俱乐部只剩林小满和陈老。老人往他膝盖上贴膏药，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顿住：“你爸当年，比你还倔。他总说拳击能改变命运……”陈老的声音被窗外呼啸的北风撕碎，独眼墨镜下，林小满瞥见老人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泪光。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表上的数字每天都在加码。林小满学会在晨跑时躲避巷子里的混混，在击靶时想象黄毛的脸。当他第三次打翻训练用的实心球，陈老终于扔给他一副破旧的护齿：“下周有场地下拳赛，赢了，给你换副新拳套。”

拳赛在城郊的废弃仓库举行。铁架台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林小满隔着汗湿的绷带，看见对手是个肌肉虬结的光头。观众席传来刺耳的口哨声，有人往台上扔啤酒瓶，玻璃碴溅在他脚边。

“记住，拳头就是你的尊严！”陈老的喊声淹没在喧嚣中。光头的直拳带着风声袭来，林小满侧身躲过，小腹却挨了重重一击。剧痛让他眼前炸开白光，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八岁那年，爸爸被抬上救护车时嘴角的血迹。

“站起来！”陈老的怒吼穿透耳鸣。林小满撑着膝盖起身，尝到嘴里铁锈味。当光头再次逼近时，他突然想起这些天重复无数次的训练动作，左勾拳、上勾拳、摆拳……组合拳如暴雨般倾泻而出，光头摇晃着倒下的瞬间，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握着赢来的奖金，林小满在夜市摊给妈妈买了条围巾。回家路上，他摸着口袋里崭新的拳套，巷口的路灯依旧昏暗，但他第一次觉得，前方的黑暗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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