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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道:“奴婢知晓的有百花坊的红雪绿云姑娘,妙音坊的素蝶姑娘,以及红袖坊的白玉姑娘。
” 秦氏见她一脸呆憨,乖乖顺顺问什么答什么的样子,终于信了这丫头没有心机,是个稚嫩货色,也不拐弯抹角了,笑道:“他与哪位姑娘最是亲近?” 小蕖,“奴婢想,应该是白玉姑娘吧,白玉姑娘还赠给大人香囊。
” 赠香囊?秦氏冷冷一笑,现下京中最是流行女子给情郎赠香囊,取“贴身相伴”之意,若非情侣或夫妇,女子断不会胡乱赠送香囊给男子,免得落人口舌。
秦氏向来是不管沈墨在外面如何应酬,有多少红颜知己的,只因她知晓他对那些女人并无男女之情,她在他的眼中看不到情-欲,他是那样纯粹,仿若一张白纸,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让风月场中的女子留宿在他的卧房,可是白玉却令他破例了,后来她听闻两人在宴会上行为不当,秦氏亦问过沈墨此事,沈墨只说是醉酒后的玩笑,见他表现得不在意,她也就罢休了,可如今,种种事件都与那女子有关,比之前的素蝶有过之无不及,这让她心不禁开始感到焦虑。
沈墨从院中出来,已是晌午,上了马车,一路往私宅的方向去。
马车辘辘,徐徐而行,经过贵人街,只见两根高大的盘着金龙金凤,上面一块巨大牌匾,牌匾上刻着“贵人街”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贵人街顾名思义,这条街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王孙侯爵,此处地价昂贵,消费极高,来此地花费的是皆为有钱有势之人。
刚进入街,便见店肆林立,高楼鳞次栉比,街上香车宝马,行人锦绣华裳,穷极奢华。
路旁绿柳成行,画桥碧水,映着正午的日光,流光溢彩。
沈墨昨夜没睡好,又赶早起来,忙了一上午公务,此刻只觉有些疲惫,便手支着额,靠着几案上假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今日在院中听孙学士说起,他与夫人吵架,他夫人好些天不与他说话,又不给他进房,后来他听友人建议,去美人阁买了时下最受追捧的胭脂水粉,回去送给他夫人,他夫人才转怨为喜,原谅了他。
随后又听众同僚谈起女人,讲女人好装扮,为悦己者容,只要把当下最火热的胭脂水粉,花钿钗环,绫罗绸缎堆到她面前,天大地大的事都不叫事了。
想到这些事,沈墨不觉垂眸失笑,他向来不喜欢听同僚探讨女人以及讲述夫妻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琐事,只觉得乏味无趣,不知今日为何,竟一字一句记住这般清楚。
沈墨此时已无了睡意,打开车窗,微风淡淡,目前一整排皆为店肆,有酒楼茶馆,胭脂铺,绸缎庄,玉器店,琳琅满目,繁华似锦,不时可看到一些身着华服的男人携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或者头戴面纱,被丫鬟簇拥着的贵妇人进进出出。
车行驶不久,沈墨见前方有一座富丽堂皇的高楼,大门正上方挂着红木牌匾,前面有三个金色大字,端端正正写着:美人阁。
他还记得孙学士所说的美人阁就在贵人街,听他说,美人阁一直是京中贵妇人及千金小姐的心头好。
沈墨不知想到什么,心念一动,本欲叫停马车,然略微的犹豫,又放弃了。
沈墨端坐在铺着绣垫的榻上,手搭在一旁案几上,听着马车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轻敲起来。
在马车即将拐弯进十子街,沈墨长眉微皱了下,没等脑子反应过来,已不自觉地叫停了马车。
坐在马车边上的林立掀开车帘,问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沈墨脸上神情有些微妙,他淡淡道:“往回走。
” 林立不解为何,却也没多问,主子的事本就不好过问,于是只让车夫往回走。
马车在美人阁的绿柳荫下停住。
沈墨等人刚进美人阁,便有一名身着华服,眉清目秀的少年笑容满面地迎接了上来,打量他一眼,见他青年才俊,服饰奢华,气度非凡,不由恭恭敬敬道:“这位公子,里面请。
” 沈墨的车厢里备有替换的衣服,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在车厢内换下朝服,穿了常服,因此,眼前这少年只道他是某位贵公子。
这美人阁里面布置得亦是一派华丽,门窗台椅,柜架案几皆古典而精致。
沈墨刚近柜台,柜台后便有一个容貌秀丽,身材窈窕的女子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一看到沈墨,女子不觉愣了下,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见他发笼玉冠,宽衣博带,濯濯若春月柳,容貌端得俊美,脸上又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不由让人心生亲近。
沈墨本没怎么注意到这女子,只是见她呆呆看着自己,便也微笑看向她。
女子容貌生得端丽,亭亭玉立,沈墨眸不觉微凝,只觉眼前女子似曾相识。
沈墨本是恂恂儒雅的端方君子,虽觉这女子眼熟,却也不会一直盯着人家看,又出于礼貌,不好提醒她举止有失,便伸手握拳抵于唇角轻咳一声,意图提醒她。
然那女子像是没意识到似的,依旧愣愣的看着他出神,直到一旁的清秀少年看不过去,连忙推了推她,低声叫了句:“姐姐。
” 她才醒过神来,秀丽的面庞顿时浮起两朵桃花,她稳了稳心神,笑容可掬道:“公子请随意看看。
”她声音宛若银铃,清脆动听。
沈墨点点头,看了她一眼,便移开,目光始终温和持礼。
然不过一眼,却让女子心跳没由来的失序。
这男人有着一双温柔似水的墨色眸子,被他看一眼,就会令人有种想要沉溺的感觉。
沈墨左右看了下,胭脂水粉,口脂螺黛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沈墨身形微顿,随即迈步走向摆放胭脂水粉的地方。
林立跟在沈墨的身后,面色如常,心中却大感诧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家大人来这种地方买女子妆面之物,以往那些打赏给歌舞姬的东西,沈墨都是吩咐他来办的。
女子见他一门心思地放在胭脂水粉上,不觉有些失落,又不由自主地跟着上前,看看他是否需要她的帮助。
自第一面,她便觉得他像她儿时遇见的那个少年,只是那个少年有着一双清冷如寒潭般的眸子。
一定不是他。
眼前这男人有着比春风还温柔的笑容,怎么可能是那个冰冰冷冷,不喜欢与人亲近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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