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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身子,也是不可避免之事……母妃大可不必担忧,能来钟灵山游湖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嫣姐姐就算嫁了他,估摸着也不会吃苦。
” 于氏胸口如同堵了一口浓痰,梗得说不出话,只能喘着气道:“府里就你们两个姑娘,今次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出了意外……” 君锦玉咬唇含泪不语,接了雪珠遣人送来的口信,说是常嫣嫣这头出了大事,君锦玉便难忍心中愉悦,马不停蹄陪着于氏前来一窥她身陷囹圄的绝境。
换做是她,被高献这等好色狂徒玷污了清白,也是要一头撞死了事,又何况一向自傲的常嫣嫣。
那样一个自命不凡的镖门女,落在高献那等无耻之人的手里,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再加上高献已经在她手中栽了一回大跟头,如今被人毁了容,心中就一直记恨此事,待碧珠将伶仃无依的常嫣嫣送到他手上,他也绝不会怜香惜玉,只会拼命在她身上发泄欲.望、死死折磨她罢了。
君锦玉不敢抬眼去看那画舫中的景象,生怕叫人看出藏在心底的欣喜。
她跟在于氏身侧,提起繁复的裙摆颤颤巍巍上了这艘装点得有些流俗的画舫。
她心中兀自抿嘴偷乐,余光却悚然瞥见一旁的船板上,似乎躺了个血肉模糊的人。
瞧着满地流淌的鲜血,以及那人略显僵硬的肢体,应是死了无疑。
鲜血尽失而死……君锦玉从不曾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死人的相貌,便花容失色惊叫一声,迅速扭开了脸。
她惊慌失措间,恰好一眼望见裹着大氅的谢嫣,瞧出她肩上披搭着的大氅依稀是男人才穿的式样与颜色,君锦玉方才还慌乱的心绪,立刻安定下来。
她的头发半湿半干,依旧结着一层淡淡水汽,矮几前头几处空地上,更是散落着几条长短不一的衬裙布料,看这架势,君锦玉笃定她应是被高献欺辱过无疑了。
于氏呆呆望着屋内散落着的碎布,又瞥见谢嫣一截修长脖颈,并几枚精巧玉润的脚趾头,还露在大氅外,立刻泪如泉涌。
她心中悔恨交加,若不是她一心记挂锦玉,丢下嫣嫣另乘一艘画舫,怎能出此意外,甚至连累她被人…… 于氏恨不得掐死方才那个头脑不清醒的自己,紧紧抱住谢嫣哭喊:“好嫣嫣,快跟娘说说这是谁欺负的你?娘定要手刃欺负你的畜生,替你报仇!” 谢嫣眼睫颤了颤,嘴唇蠕动数下,却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暗二揉揉自己的脸,外人当这王府嫡女是被吓得狠了,才有些神思恍惚。
可他一直在旁边默默留心,侯爷将她从水里捞上船的时候,这姑娘还含情脉脉与侯爷共诉衷肠来着…… 他原先还以为这姑娘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侯爷这样诓人连眼珠子都不曾动一下的骗子,可今日他的的确确是涨了见识。
能搅得君锦玉和君恪这对狗男女焦头烂额,这姑娘哪有什么可怜之处?分明就是个扮猪吃老虎,比他们侯爷还会诓人的大尾巴狼! 于氏瞧着她面无表情的苍白脸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乖嫣嫣,你同娘说句话好不好?你不说话,娘心里难过……” 谢嫣估摸着这个时机也差不多该是收手的时候,便一把推开犹自抱着她哭泣的于氏,厌倦地阖上眸子:“母妃,该去别庄修养的不是常锦玉,是我才对。
” 于氏骇然反驳:“嫣嫣你何出此言?你是娘的亲女儿,哪里有将你赶出王府的道理?” “君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我,母妃你管得了一时,可能管得了一世?” 谢嫣捂紧双眼,疲惫不堪道:“他算计我走了那条街,今日更是死性不改令碧珠推我下水……我成了这副模样,在外面那些人跟前名声尽毁,他才满意是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疼爱常锦玉哪一点,竟能叫他下死手算计我这个亲妹妹!” 于氏倏地回首死死盯住君恪:“是你!又是你!” 君恪眉梢丝毫未动:“母妃多有误会,今日之事实在与儿子无关,碧珠私自谋害主子已经伏法,母妃快将妹妹送回去更为妥当……” 于氏还欲训斥几句,谢嫣却陡然从矮几里侧一跃而出,朝着一旁的雕花柱上撞去。
君锦玉只虚虚拦了一下做做样子,遂作壁上观看着她朝着那坚硬的柱子撞去。
于氏拼命追去阻拦,幸而暗二出手拦了一把,才没叫这屋内也一并见了红。
他自知这君小姐并非是真心寻死,因此也只是随便拦了一下。
谢嫣堪堪停在距离柱子不过两寸的位置,于氏扑上来将她用力往后搀扶,瞧见杵在跟前的暗二,立刻警惕起来,寒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暗二心头苦得发麻,这姑娘装装样子适可而止也就罢了,这般寻死觅活,不晓得的兴许还真以为是哪个年逾五十的油腻富商占了她的清白。
可恨自己嘴贱将当事人劝进了屏风里,眼下还得由他处置这个烂摊子。
暗二默默将君恪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胆战心惊赔着笑解释:“王妃莫要生气,既然此番不慎占了君小姐便宜、又令众人瞧见这一幕,我们侯爷也不是什么偷奸耍滑之人,自当会对君小姐负责,王妃您看看,可是还要什么别的吩咐?” 于氏简直快被他这番没脸没皮的言辞气得昏厥过去,凭什么仗着占了嫣嫣就得逼着她下嫁?想他们锦亲王府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倘若不是容太后不肯赐予封号,嫣嫣怎么着也是个金尊玉贵的郡主。
如今被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老侯爷占了清白不说,这侯府的下人竟还大言不惭说些负责之类云云。
嫣嫣今后还要接容太后的赐婚懿旨,如今却被个还不知道娶了几门亲的死侯爷半路截胡,这下半辈子就算是彻底废了! 于氏抄起袖子,指着暗二恨道:“休得胡言!嫣嫣虽被你们家的主子占了便宜,可终归也是王府嫡女,就是吃了亏也不能被人这么盘剥。
你们怎能仗着捏到了这个把柄,就逼着我们嫣嫣做续弦做妾?” 暗二:“……” 君锦玉觑了眼于氏的脸色,也柔柔弱弱应和:“嫣姐姐是被你们侯爷看了身子不假,可也不能坐地起价是不是……就算是娶,也该拿出些诚意来……” “闭嘴!”于氏目眦欲裂,急急打断君锦玉,“什么诚意?就是痒嫣嫣一辈子,也不能叫她嫁给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好色老侯爷!” 君锦玉看了眼尚立在一边,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君恪,有些为难道:“可这也是不得已之举,这么多人都瞧见嫣姐姐被人……明日怕是传得难听至极,母妃能护得她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若是被容氏那边的臣子得知,参了我们府一本,只怕到时候嫣姐姐若还想避世活下去,也唯有削发为尼了……” 一番话非但没劝得于氏看开些,反而令她更为绝望。
君锦玉掩口挡住嘴角忍不住溢出的笑意,正是得意的功夫,暗二却指着屏风里有气无力道:“王妃应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侯爷乃是定安侯容倾,并非王妃口中那些个肥头大耳、又老又好色的老侯爷……” 于氏下意识瞪他一眼:“你莫要再替那老不知羞的求情……” 说到最后,大抵连她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于氏沉默须臾,似是想通了什么,忽然抬高音量道:“定安侯容倾……怎么听上去如此耳熟?” 暗二挤出个假笑:“自然是耳熟的,回回边关捷报传入京城,卷卷皆有我们侯爷的大名。
太后原先还说要替侯爷寻个门当户对的侯夫人,眼下这人也不用挑了,君小姐不就是现成的人选么?” 凡是天.朝人,就没有没听说过定安侯容倾大名的。
他本是容太后的胞弟,当今的亲舅舅,这般贵重的出身,做个安分守己的纨绔公子也没什么。
可他偏偏攒着一口气要出,为证自己冠得起容氏这个姓氏,遂潜入军营里历练。
说来也是传奇,他似乎就是个天生的将相,所经手的战事,无一败北过。
老太妃很是欣赏他的才能,可王府与定安侯府之间隔着太多仇怨,渐渐地,也不再提及了。
定安侯府与他们王府八竿子打不着,定安侯容倾又是个恣意洒脱的散人,平素就与他们分属两派阵营。
今日占了嫣嫣便宜的竟然是定安侯容倾……不得不说,得知真相的于氏,心情十分复杂。
这定安侯看着也不像个爱欺男霸女的主儿,怎么就莫名其妙占了嫣嫣的便宜? 她这头心中不断犯着嘀咕,那边的君锦玉却犹如遭了雷击。
她眉眼间原先还蓄着的笑意早就荡然无存,茫然不解歪头注视暗二:“你方才说什么?你家主子是定安侯?容太后的胞弟?” 暗二白了她一眼:“不然还是哪个能冒名顶替的定安侯?” 君锦玉悚然仰头望向立在一边不曾言语的君恪,眼中漫过莫大的绝望与疯狂。
君恪十指深深陷入掌心,掌心立刻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惊痛地凝视魂不守舍的君锦玉,垂眼点了点头。
她却再也忍不住,绕过画舫夺门而出,正巧将地上那具尸首的容貌纳入眼底。
早上还在她跟前活蹦乱跳、信誓旦旦说要修理常嫣嫣的碧珠,如今却无端遭了横祸,成为一具无人前来收尸的尸首。
她哭着去拉扯碧珠的手:“碧珠姐姐,你快起来,你告诉锦玉,你没死对不对,常嫣嫣她被人玷污了清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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