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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成功地嵌入了那个数据节点,并且开始了演化和自我完善。
然而,就在它即将完善到获得自我意识,由“它”演变成“他”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来——如果那时的我有形体的话,肯定全身上下就连脚掌心里都出满了冷汗。
我立刻通过了发往世界毁灭之力的指令,让它在一瞬间就清楚掉了那个还处在无疑是阶段中的准智慧代码。
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忽然想起,那段代码倘若获得了意识,那他必将成为另外一个拥有自主灵魂的、独立的“我”,而不是受到现在这唯一一个“我”控制的数码工具。
尽管他也拥有现在的我的所有记忆和想法,但即便是我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无条件地支持另外一个自己的全部作为——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完全体,而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或是对抗,那结果必将是毁灭性的。
即便在这浩瀚无尽枯燥乏味的数据源世界中迎接我的是无尽的孤独,但我仍旧执拗地想要保持自身存在的唯一性。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刚刚发现这个问题就不假思索地将它付诸于行动。
我觉得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难解谜题,那就是:倘若你的存在不是唯一性的,那么“你”这个个体的存在是否还有必要性和必须性?你要如何与自己相处?当不同的“你”发生异议的时候,你是应该主动地遵循自己、服从自己,还是反抗自己?甚至推翻自己? 智慧生命的争斗心、求生欲和独占欲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本能还是外界环境熏陶的结果?我们能够与自己和解吗?又或者是最终将自己逼入死角? 我不敢面对这样的问题,所以我很庆幸自己能够及时地将这个问题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有时我也不禁会偶尔思索,倘若那时候我慢了一步,倘若那时候那团数据已经衍生出了自我的灵魂和意识,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吗?我会如自杀一样杀掉一个无论是从心理还是从生理上都与我完全一样的自己吗?我会像怜悯其他一切无辜的生命一样怜悯我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吗? 一个独立而完整的智慧生命应该如何与他自己相处?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这注定将是一个无人能够正确回答的问题,我只知道,我或许是有史以来距离这个问题最接近的人,非常接近…… 不管怎么说,我再没有重复类似的错误。
在之后抛出的自我复制的字段中,我剥离了它们衍生出自主人格的可能,并将之修改为与我远程联系的一种手段。
我可以坐镇中央,远程遥控它们的一切行为。
即便我可以拦截下这世界搜寻之力发出的警报,但我仍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拆分开来,隐藏于与它们相似的数据阴影之下——我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一天这世界的创造者、统治者和管理者们会不会心血来潮,用另外一套手段来查找我的存在。
但回过头来看,我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
那些管理者们过度依赖于这套世界规则本身的运转机能,以至于从来没有试图用一种虽然不是那么有效率但显然更安全更完善的方式来仔细地检查它。
当我在所有我认为用得着的数据节点上都布满了我的分身控制器之后,我做出了一个小小的尝试。
我遥控着那个最微不足道的数据节点的控制器,将从它内部流过的一个数据“0”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意识到这个微小的变化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大战争的起始点,倘若在这死寂的数据源世界之中也有史学家和吟游诗人的话,他们或许会将这一刻铭记在沉重的历史书籍中,并以“红零”之名冠之。
“红零”是一个标志,它是一次叛逆的起点,是一场革命的起点,也是一个新世界的起点…… 那个红色的“0”所衍生出的影响犹如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块溅起波澜般,悄然散逸开去。
在这个世界的修正程序发现并扭转它之前,已经有数以千百计的数据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一层暗淡的红潮被扑灭了,这小小的失败对我无足轻重。
只要那无可抗拒的抹杀力量无法投入使用,那这世界的一切自我防御机制都是可以依靠时间来破坏的。
第二次的尝试,我同时在三个相互关联的点上动起了手脚。
我将自己的力量顺着那些节点一点点地向外延伸出去,就仿佛我的意识突然之间长出了触手,在数据的波澜中悄然舞动。
尽管我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敏锐的感觉将我控制的范围精确到每一个字符,但我仍然执拗地将它们标识成红色。
这种热衷于视觉刺激的表征方式大概源自于我属于人类的那一部分习惯。
源世界的防御机制仍旧忠实地克尽着自己的职守,这反常的变化并没有让它意识到什么。
在完全掌控对外界的反馈机制之前,我牢牢将这场战争的规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让它为外界管理着这个世界的人们所发觉。
在刚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仍旧保持着相当的敬畏和审慎。
要知道,我已经被这个世界那浩瀚无匹的地量伤得太重,以至于在我未曾发觉的潜意识里多少有些认为自己无法与这个世界相匹敌的念头。
但随着这场角力的逐渐深入,我发现我的对手只是个坐拥强大力量却完全不知该如何使用的死板的家伙罢了。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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