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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之的七日,也是他终其一生都将缅怀难忘的宝贵记忆。
这七日,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
辰逸雪每日陪着他看朝阳落日,品诗论赋,手谈棋道,笑谈天下事。
宪宗能切身的感受到,儿子当一辈子的辰逸雪,真的会比当回睿王更幸福快乐。
有时候,爱,需要放手。
他也是时候放手了。
室内,蕙兰郡主在亲耳听到宪宗说出最后的决定时,惊讶得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陛下,你真的想好了么?”蕙兰郡主问道。
宪宗背着手,别过头去,眼角的泪光在日光下熠熠闪动,他微一沉吟后,才缓和住翻涌的气息,平静道:“蕙兰,以爱之名,行迫人之事,实非上道。
朕在皇权之路上沉浮几十载,不能放弃,是因为朕没有选择。
” 他温和笑了笑,清明如许的眸子透出泠泠神采,续道:“雪哥儿说的对,人生在世短短十数载,能自主选择人生,选择想要过的生活,做的事,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他生在皇家,没有选择,可蕙兰你救了他,给了他新生,让他得以逃出命运的桎梏,朕想成全这份奢侈!” 蕙兰郡主神色复杂地看着宪宗,最终默默的点了点头,哽声道:“谢陛下成全!” 宪宗眸底的伤感一闪而过,微笑道:“蕙兰,你是个有福气的,雪哥儿更适合做你的儿子!” 蕙兰郡主感动落泪,哽声难言。
她从未奢望过这样的结局...... ...... 此番宪宗私访,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谈不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失落,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公孙勇想不明白宪宗为何会有此决定,但他知道宪宗圣意已决,多说无益,便不敢再劝。
宪宗临朝才将将数月,朝中虽有端肃亲王坐镇,却不得不小心防范任何未知的变数。
宪宗最后一次与辰逸雪促膝长谈之后,便启程赶回上京城。
辰逸雪站在渡口,目送宪宗的船队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挺拔如树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下,清贵逼人,散发着迷魅惑人的活力和朝气。
他终于可以真正的放下过去,以辰逸雪的身份,开启新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 蕙兰郡主夫妇和辰逸雪回到辰府的时候,已经八天过去了。
一行人先去了嫦曦院给辰老夫人请安。
本来辰靖打算等宪宗恢复雪哥儿的身份后,再细细跟母亲讲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想结局出人意料,辰靖自没有必要再跟母亲说明真相了。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远比真相来得重要! ...... 飘雪阁内,金子正在睡午觉。
她能感觉自己正在做梦,梦境很凌乱,画面不停的变换着,一会儿在牛头山,一会儿在皇城的龙乾殿上。
当她看清楚那两个身穿明黄色龙袍,拿着剑相互厮杀的人是龙廷轩和辰逸雪时,吓得心惊肉跳。
焦急地跑上去,想要制止他们,可任凭她怎么喊,他们二人就像都没有听到一样,依然刀剑相击,拼斗厮杀,似要打个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他们二人身上刺目的嫣红浸透明黄色的衣料,刺得金子一阵眩晕,连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重重地喘息着,额头冒出了冷汗,忍不住痛苦地嘤咛出声。
“珞珞......珞珞......” 就在金子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滑过耳际,像清凌的泉水,醇厚、磁性、低沉、性感,直触心尖。
她努力的将自己从梦境里抽离出来,睁开眸子,眼眶里的晶莹顺着眼角滑下。
雾蒙蒙的视线里,她看到了辰逸雪那张俊美至极、朝气蓬勃的脸。
“珞珞,我回来了!”辰逸雪伸手拭去金子的眼泪,柔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 金子还处在梦中的情绪里,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挣扎着起身,细细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辰逸雪安然无恙,这才缓和住情绪,一头扎进他的怀抱里,默默流泪。
辰逸雪想起辰语瞳说过的话,她说孕期的女子,情绪都有些敏感多变,要悉心、耐心地安慰呵护。
辰逸雪紧紧抱着金子,揉了揉她的小脑瓜,笑道:“想我了么?” 金子点了点头,这几天,她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宪宗入住月朗山庄,戒备森严,渡口上有银龙卫严密把守,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更遑论什么飞鸽传书、书信往来了...... 金子尽管知道辰逸雪的意向是什么,可她也明白,有时候一些事情,是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辰逸雪是宪宗唯一存活的儿子,又那么的聪慧优秀,宪宗最终是否会妥协,犹不可知。
在‘失联’的这几天里,金子的心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她总担心他们若是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入主皇城,那梦境里出现的那一幕,是否将在未来上演? 她没有其他穿越女那么大的野心,要求什么权势富贵,她只想与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过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生活,仅此而已! 辰逸雪伸手抚了抚金子的脸,如黑曜石般熠熠闪动的星眸溢满温柔的宠溺,在金子白皙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呢喃道:“我也想你,想咱们的孩子,好想......好想!” 金子仰起脸,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眼神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辰逸雪知道她在等待什么,抿嘴微笑,嗓音低沉如磁,“陛下回去了,以后,我便只有一个身份,就是辰府的嫡长子-----辰逸雪!” 金子愣怔了一息,只觉得他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如同仙乐般美妙,眼睛酸酸涨涨的,顷刻便又有眼泪落了下来。
“怎么又哭了?”辰逸雪努着嘴问道。
“我高兴!”金子抬袖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破涕为笑,“谢谢你逸雪,谢谢你愿意为了我,甘于平庸!” “傻瓜,那个位置对于不适合的人而言,再滔天的权势和富贵,也不过是一把枷锁。
再说你焉知咱们未来的生活便会是平庸的呢?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或许有一天,咱们的侦探馆能开遍天下,还有珞珞你曾提及的法医学院......”辰逸雪搂着金子,目光幽远,“如何在平淡的生活里活出不平庸的人生,才是本事。
珞珞,你一定会与我携手去完成的对不对?” 金子嗯了一声,傻傻笑道:“其实太悠闲的生活并不适合我,我是天生的劳碌命,让我无所事事,我怕自己会闲死......” 辰逸雪哈哈一笑,搂紧金子,低头含住她樱红的朱唇,给了她一个绵长深情的热吻。
谈情说案,将会是他们一辈子的事业...... ****** 逍遥苑。
龙廷轩披着鹤毛大氅,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花架下晒太阳。
鹰组传来了消息,宪宗回去了。
他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地回去了。
一起似乎未曾发生任何改变。
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逍遥王。
而辰逸雪,依然是辰府的长子嫡孙。
他,竟能对唾手可得的皇位无动于衷....... 龙廷轩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做出如斯取舍? 因失血过多,龙廷轩徜徉在阳光下的肌肤,近乎透明。
融融的光晕在他迷惑的容色上流连,让他看起来如同画中人那般朦胧,好不真实。
柳若涵提着一个黑漆釉面描金食盒,亭亭立于长廊之上,安静的望着他。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龙廷轩慢慢回头,朝她露出淡淡微笑。
“你来了?” 龙廷轩将修长的手伸出大氅外,平摊着。
柳若涵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如同新月初升,说不出的娇俏妩媚。
她快步上前,毫不扭捏地将小手放进龙廷轩的掌心里。
“王爷今日感觉如何?”柳若涵柔声问道。
“日渐好过一日!”龙廷轩语调平缓,深邃幽沉的目光灼灼凝着柳若涵,说道:“是你的功劳!” 柳若涵低下头,脸庞一阵滚烫,心口砰砰跃动,心跳急促。
“说起功劳,王爷可不能漏了语姐姐的......” “那丫头......”龙廷轩自嘲的笑了笑。
牛头山的那一出,虽然大家都保持缄默,不再提及,但龙廷轩晓得,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
辰府,连带着语儿,以后只怕是会渐渐疏远他了。
想想辰逸雪对这件事的态度以及最后的抉择,再看看自己小人行径般的所作所为,讽刺的形成了更鲜明的对比,让他越发自惭形愧,无地自容。
“涵涵亲手做了玫瑰糕,王爷赏脸尝尝!”柳若涵从食盒里端出一小碟点心,用筷子夹取了一口放在骨瓷小蝶上,送到龙廷轩面前。
龙廷轩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捻起玫瑰糕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点头道:“味道不错!” “王爷喜欢,以后涵涵常常给王爷做!”柳若涵娇笑道。
龙廷轩闻言抬头,定定的望着柳若涵,忽而问道:“你愿意嫁给我么?” 柳若涵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撇开那道赐婚的旨意!”龙廷轩面色有些严肃,目光凛凛,紧接着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语儿此次又怎会用那般冷淡的态度待我,想必你应该很清楚了。
” 龙廷轩顿了顿,哑声问道:“就这样的一个我,你还愿意嫁给我么?” 柳若涵这一次没有娇羞回避,幽幽眸光迎着龙廷轩的凝视,一字一句的坚定道:“愿意,因为爱了便是爱了,不管在别人眼中你是怎样的人,在我心里,你就是你!” 龙廷轩的视线变得有些恍惚,这句话那么的熟悉,他似在什么地方听过。
在记忆中搜刮了片刻,他终于想起来,在他手术后昏迷的那个梦境里,万丈悬崖的边上,柳若涵对他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谢谢你!”龙廷轩握着她的手,真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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