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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琳道:“我认得你。
” 她突然伸出手。
她的手里竞有把刀,一刀刺入了叶开的胸膛。
鲜血箭一般喷出来,直喷在丁灵琳脸上,她苍白的脸,立刻被鲜血染红。
叶开的脸上却已全无血色,吃惊地看着她。
每个人都在吃惊地看着她,无论谁都做梦也想不到她会向叶开下这种毒手。
丁灵琳却在大笑,疯狂地大笑,立刻跳起来,突然窜了出去。
叶开一只手按住胸膛上的创口,想追,人已倒下,颤声道:“追……追她回来。
” 不等他说,郭定已追出。
叶开想过去看看他们是往哪边走的,可是腿已发软,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绝望的黑暗。
他最后看见的,是崔玉真那双充满了惊惧和关切的眼睛。
他最后听见的,是他自己的头撞在桌子上的声音。
凌晨。
天空还是灰暗的,人都还在沉睡。
丁灵琳像是只羚羊,在一重重屋脊上跳跃着,还不时发出疯狂的笑声。
“我已杀了叶开,我已杀了叶开……” 她竟似觉得这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她疯了。
” 郭定已将自己的轻功施展到极限,还是追出了很远,才追上她。
“丁姑娘,跟我回去。
” 丁灵琳瞪了他一眼,竟已完全不认得他,突然一刀向他刺了过去。
刀上还有血,叶开的血。
郭定咬了咬牙,回身反手,去夺她的刀。
他并没有夺下她的刀,可是他另一只手已闪电般地扣在她左颈后。
丁灵琳的眼睛突然发直,人已倒下。
四面无人,屋脊上的霜白如银。
丁灵琳的呼叫,居然并没有将玉箫道人惊动出来。
郭定已抱起了了灵琳,他急着要赶回去看看叶开的伤势,已顾不得男女之嫌。
可是那屋子里已没有人了……已没有活人了。
一直沉睡昏迷着的韩贞,已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床上。
地上的血迹已凝结,是叶开的血。
桌角上也有血迹,也是叶开的血。
但叶开却已不见了,崔玉真也已不见了。
是谁的长剑?是谁下的毒手?为什么要对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下毒手? 叶开到哪里去了,难道已被崔玉真带回去献给了王箫道人? 无论如何,他实在已凶多吉少。
屋子很小,但却收拾得很干净。
屋角里有个小小的木柜,是锁着的,旁边的妆台上,摆着面铜镜。
冷风吹得窗纸簌簌的一响,门上挂着布帘,门外传来一阵阵的药香。
叶开并没有死。
他已醒了过来,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是**裸地躺在床上,盖着三条很厚的棉被。
他胸膛上的伤口已被人用白布包扎了起来,包扎得很好。
是谁替他包扎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想坐起来,但胸膛上仿佛还插着一把刀,只要一动,就疼得全身都仿佛要撕裂。
他想呼喊,但这时门帘已掀起,已有个人端着碗药慢慢地走了进来。
崔玉真。
她已脱下了她的道袍,身上是套青布衣裙,蛾眉淡扫,不施脂粉,眉目间却带着浓浓的忧思。
看见叶开已醒,她的眉也已舒展开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叶开问出了这句话,立刻就发觉这是句废话,当然是崔玉真将他救到这里来的。
崔玉真已走过来,将药碗轻轻地放在床畔的小几上。
她每一个动作看来都那么温柔,已完全不是那个随着箫声扭动腰肢的女道人。
叶开看着她,忽然有了种很安全的感觉,心也已定了下来。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崔玉真垂着头,轻轻地吹着药,过了很久才回答:“是别人的家。
” “是谁的家?” “是个做茶叶买卖的生意人。
” 叶开道:“你认得他?” 崔玉真没有回答这句话,却轻轻道:“你受的伤很重,我怕玉箫道人他们找来,只好带你赶快走。
” 她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想得很周到。
叶开若是留在那屋子里,说不定也早已被一柄长剑钉死在床上。
崔王真又道:“可是我第一次到长安城,一个人也不认得,那时天刚亮,我实在不知道应该带你到什么地方去。
” 叶开道:“所以你就闯到这人家里?” 崔玉真点头道:“这是个很平凡的小户人家,绝对没有人想到你会在这里。
” 叶开道:“这里的主人你当然也不认得?” 崔玉真只好承认:“我不认得。
” 她说过,在长安城里她一个人都不认得。
叶开道:“现在他们的人呢?” 崔玉真迟疑着,又过了很久,才轻轻道:“已被我杀了。
”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叶开,她怕叶开会骂她。
可是叶开连一个字也没有说。
他并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道学君子,他知道若不是崔玉真,现在他已不知死在谁的手下。
长安城里要杀他的人实在不少。
一个半生不熟的女人,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了他,又在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为了他的安全,竟不情杀人。
你叫他怎么还忍心责备她,怎么还能骂得出口。
崔玉真道:“我闯进来的时候,有两个人睡在床上,我本来以为他们是夫妇。
” 叶开终于忍不住问:“难道他们不是?” 崔玉真摇摇头,道:“那女的已有三十多岁,男的却最多只有十七八岁,我逼着他们一问,这孩子就说了实话。
” 原来丈夫到外地买茶去了,妻子就勾引了在他们家里打杂的学徒。
崔玉真的脸似已有些发红,接着道:“这两人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师傅,所以我才会杀了他们,我……我只希望你不要认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 叶开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为他做了这些事,为他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可是她并不要他感激,更不要他报答。
她唯一希望的,竟只不过是希望他不要看轻她。
他的看法对她竟如此重要。
叶开忍不住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 “什么事?” 叶开道:“若有人认为你这样做得不对,认为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那人一定是个伪君子,是个大混蛋。
” 他微笑着,接着道:“我希望你相信我,我绝不是这种混蛋。
” 崔玉真笑了,她笑的时候,就仿佛寒冬已经过去,春天已经到来。
“药可以人口了,你喝下去好不好?” 她扶起叶开,就像是母亲哄孩子一样,将这碗药一口口喂他喝了下去。
“这是我自己配的药,我不敢找大夫,我怕别人会从大夫嘴里查出你的行踪。
” 她实在是个非常细心的女人,每一点都想得非常周到。
叶开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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