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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宸他们吃完饭后就告别安想,直接回家。
刚还吵闹的奶茶小店在几人离开的瞬间冷清下去,安想收拾着桌上狼藉,将店铺里里外外清扫干净。
冷月悬挂窗前,夜色繁华又孤寂。
安想忙了半天才结束工作,身体很累,她半握拳敲了敲发酸的肩膀,眸光一转,看见安子墨躺在沙发上沉睡。
男孩只有在睡觉时才会露出属于幼儿的懵懂清澈。
安想蹲在沙发前,指尖轻肉抚摸着安子墨温热的额头。
他毫无察觉,睫毛颤颤,大力翻了一个身。
可可爱爱。
像乖巧的小动物。
浑身的疲乏刹那消逝,她附身一吻,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儿子身上,随之动作轻柔地抱起那具小身体,单手拎上东西离开公寓。
夜风凉爽。
安子墨经那么一吹便苏醒过来。
他睡眼朦胧,头脑不甚清明。
女人的脸庞近在咫尺,路灯轻薄的光打在那张精致的侧颜上,无端透出几分温暖美好。
很香。
怀抱也很温柔。
“墨墨醒来了吗?”安想嗓音很甜,不似糖精那般发腻,而是清透动人的甜蜜好听。
“我们马上坐车回家,墨墨可以继续趴在妈妈肩上睡。
” [儿子睡觉的样子超级可爱!] [妈妈想一辈子抱着宝宝!] [不过肚子好疼呀,大姨妈好烦嘤嘤嘤……] 安子墨呆呆看着她,在一句接一句的心声夹攻下,意识总算清醒。
他……是被坏女人抱着的! “放我下来。
”也许是刚睡醒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像小气泡,没有一点威慑性。
安想感觉儿子可能是害羞,嘿嘿笑了好几声,抱得更紧:“墨墨是怕妈妈累吗?” “……”鬼扯的怕你累,自作多情,臭不要脸! 安子墨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挣扎着想从安想怀中脱离。
安想的力气比安子墨大许多,任凭他怎么闹腾都不松手。
“墨墨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妈妈最喜欢的宝宝。
”安想一脸正色,“从明天开始妈妈只喂你一个人吃饭饭。
” 儿子是闷骚的小直男。
不能让儿子吃醋。
安子墨皱眉,这人胡思乱想什么? “只有残疾人才需要别人喂饭。
” 潜台词是,我有手有脚不稀罕。
安想毫不在意,继续说:“你也放心,我不会加陌生男人的微信。
” “谁管你。
”安子墨小声嘟囔,恨不得自己长八条腿立马从她身上滚下去。
“虽然当单亲妈妈很辛苦,但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乱七八糟的男人当你后爸,万一他趁我不在打你怎么办……” 安想小脸皱起,忧心忡忡。
现在世道乱,隔一段时间就曝出令人发指的家暴新闻。
也许是因为当了妈妈的关系,安想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他们明明是世间初生的新芽,不应承受暴虐的重拳。
她的心声含有一丝怜悯。
如果说人类的唇齿会骗人,那内心一定不会是谎言。
安子墨眸光闪烁,莫名感觉到不安慌乱。
如果安想打他骂他,按照前世既定的剧情走,如今也不会陷入这样的茫然失措中。
可是。
她不打他,也不骂他;性格大变,全然陌生。
然而眼前这张脸又不住让他重温着十四年来的噩梦。
他第一次对前路感到未知,感到恐惧。
安子墨低头垂眼,牙齿紧紧咬住下唇,不住提醒着自己:眼前这张脸是真的,他没有恨错人;如若不是,那么这十几年来的恨意便成了一场笑话。
——上天让他重生,是为了让他报仇。
——而不是让他接受这可笑的母爱,舍弃前世所有的不幸。
安子墨在安想手臂上狠狠一掐,趁她吃痛的功夫从她身上滑落,小跑到前面拉开两人距离。
安想捂着被掐红的胳膊委屈巴巴,儿子怎么这么凶呀? 难道是长久生活在深山,被锻炼出了野性? 安想琢磨不透,快步跟上把安子墨揪扯到身边。
儿子香喷喷,她要看严实,万一被不好怀疑的东西叼走吃掉怎么办? 她还没有吃过呢。
黑夜里,安想双眼放光,对着身旁的儿子咕噜声吞咽起唾沫。
安子墨后背发凉,不由自主加快步伐,最后由走改跑,背影仓皇。
安想懵了,急急忙忙追过去:“儿子你别走那么快,妈妈又不会吃你!” “……” 说不好,不好说。
万一呢? 母子俩一路追赶,回家已是深夜。
他们都没了继续闹腾的精力,各自爬进棺材倒头就睡。
** 五月盛春,窗外野草生长茂盛。
不知名的野花在无人看管的荒区里相争而开,绿树妆点,一眼看去倒也是幅好风景。
然而安想厌透这样的季节。
她所住的小区本就人烟稀少,树木街道无人打理。
冬天好说,一到春夏两季便是蚊虫最为肆虐的时候,加上草丛多,就算窗户全天紧闭,也会有不知名的小虫子从缝隙钻入。
安想血甜,加上地下室阴冷潮湿,虫子就喜欢咬她,一晚上醒来被咬得浑身是包。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被咬,安子墨住进来后也不幸成为蚊虫口粮。
清早醒来,安想看着儿子脸上的小红疙瘩心疼不已。
她从抽屉里翻找出花露水,揪过安子墨往他身上涂。
“今天妈妈去给你买个蚊帐,实在不行就把棺材合上。
” 嘿。
还挺押韵。
安想心情莫名好,拧好花露水盖子,对着屋外的杂草深深喟叹,“或者,我们去城里租房子住。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还可以凑合凑合,现在有了孩子,总归要为孩子考虑。
“要是能拆迁就好了……”说着说着又开始做拆迁的白日梦。
安子墨比她现实得多。
据他了解,很少有投资商会接手像这样的废弃项目。
一来耗资巨大,二来程序复杂,一旦亏损很难补救,所以投资商宁可让地皮空着也不会轻易接手整改,有那钱为何不新启一个项目?若是亏损,若是出事还不是自己担着,劳利伤财的事儿谁也不想干。
安子墨挠挠脸上发痒的蚊子包,默不作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就在此时铃声作响。
安想没有急着去开门,心里直犯嘀咕。
她没有朋友,几年来从没有人来家里做客过;快递也不会上门,那到底是谁大清早过来? 正想着,门铃又接连响起几声,看样子不是敲错门。
安想从猫眼向外望。
门外站着两名年轻青年,穿西装打领带,手上拎着公文包,看起来像是上门推销的销售人员。
“你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安想很是警惕地没有回答。
“我们是房屋征收部门的,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房屋征收部门。
通俗来讲就是拆迁办。
拆迁办大清早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要就此实现? 怀揣着期待与困惑,安想小心翼翼把门拉开一条缝,谨慎起见保险栓仍没放下来。
她只探出半张脸,双手扒拉着门,语气探究:“你好,请问有事么?” “太好了,原来有人在家。
”年轻人大喜,微微弯腰与她平视,“我们这次来是与您签订房屋拆迁协议的,不知方不方便让我们进去。
” 安想狠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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