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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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2/3)

非得说个理由，不然休想走。

可你猜她怎么说的？&rdquo 不等我问，他继续说，&ldquo她这才肯说。

她说：刘凯希，你是个好人，但我从一开始就没爱过你。

我也没跟汤嘉文分手，我当初是故意接近你，就是为了你的钱，可没想到你却跟你爸断了关系。

你现在打我吧，骂我吧，如果你实在恨我，杀了我也行。

我当时气得真想杀人，可我什么都没做，放她走了。

我还很贱地说：如果你想起我的好，随时回来，我等你&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他嗤笑了一声，肩膀也跟着耸动了一下，&ldquo操，真他妈是个婊子。

&rdquo &ldquo是啊，女人都是婊子。

&rdquo我跟着附和，只希望他好受点。

&ldquo&hellip&hellip卫寻。

&rdquo他叫我名字时，我才发现他的声音一直在颤，之前用愤怒强撑起的虚张声势彻底不见了，&ldquo其实我早猜到了，真的，我早有预感。

她跟我在一起这段时间里，无论我对她多好她总是一副兴趣缺缺强颜欢笑的样子。

我们每次做爱的时候她都坚持要关灯，她说不习惯。

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不想看到我的脸，或者她要把我幻想成是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才能继续下去&hellip&hellip&rdquo他的话断断续续，似乎在哭，但我不敢侧头去看他，我怕看到这种丧家犬一样的可悲表情，就像看到自己。

&ldquo可偏偏&hellip&hellip偏偏她这样，我就更想对她好。

我有时真恨不能把自己的命都给她，只希望她能正眼看我一秒。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

我以前总以为，爱情必须是快乐的。

如果在一个女人身上厌倦了那么换个女人就是，不停地快乐着，这才是爱情不是吗？现在倒好了，老子第一次试着把爱情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得到的却全是痛苦。

可他妈凭什么啊，她明明长得一般，身材也不好，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她哪一点配得上我了啊。

你说，她凭什么这样对我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以前那个我才是对的，现在的我是错的吗？&rdquo 我真没想到刘凯希的改变会是如此巨大，一时之间竟接不上话。

两年前刚见他时，他分明还是一个每天泡在女人堆里的花花公子，把&ldquo女人如衣服&rdquo这句话当成自己的墓志铭。

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最苦痴情男，居然能为了一个把自己当白痴一样利用的女孩卑微到骨子里。

更讽刺的是，我连同情他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真正可悲的人其实是我，刘凯希至少为爱情做了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可我呢，从头到尾都是在恬不知耻地索取却从不付出，还打着爱情的名号去践踏和伤害苏荷的牺牲，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耻败类。

&ldquo可能&hellip&hellip爱情予人痛苦，才教人成长。

&rdquo我语无伦次，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一句僵硬的心灵鸡汤，内心早已被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击溃得分崩离析。

&ldquo我操她妈的痛苦&hellip&hellip&rdquo他仰头用力闭上眼睛。

在靠近我的这一边，我看到有一滴眼泪，从眼角倏忽滑进了鬓角的头发里，&ldquo早知如此，一开始就不碰了。

&rdquo 我艰难地摇摇头&mdash&mdash如果早知道爱一个人会痛苦就可以不爱了的话，世上就不会有爱情存在了。

但他没看见。

不知何时，窗外的微弱日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霓虹灯光。

漫漫长夜，孤独的惩罚，苍白的救赎，它们又来了。

二 刘凯希没待多久就走了。

我想对他而言，这或许并不算毁灭性的伤害。

他只是没什么真心朋友能够为他排忧解难，尤其是分担感情方面的痛苦，这才憋坏了。

虽然毫无胃口，离开前我还是试着挽留他一起下楼吃个晚饭。

他摇头拒绝了，只是疲倦地看着我，带着征询的口吻问道：&ldquo不瞒你说，我有点想家了。

你说，我现在回家，我爸还肯认我这个儿子吗？&rdquo &ldquo肯定啊，你们是亲人，一辈子都是，这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hellip&hellip&rdquo我连连点头，恍惚地重复着，&ldquo回家吧，回家好。

&rdquo &ldquo对了&hellip&hellip&rdquo走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ldquo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吗？周小野。

我也是前阵子才得知，他开车把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撞成了植物人，好像本来是打算去撞情敌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前几天他的案子出庭，我还去旁听了，他完全不认识我了，那模样看起来像一个精神病&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他艰难地扯动了下嘴角，&ldquo卫寻你看，我不算什么对不对？有人比我惨多了。

&rdquo 我沉默不语。

当晚我去见了陶子。

我没想过她居然还会愿意出来见我。

我只是不抱希望地给她发了条短信，想喊她出来谈一谈。

几分钟后，那边冷冷回了一条：哪。

最终我们去了以前苏荷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时间不早了，又是临时联系上的，导致我们的见面比较仓促，这样反倒省去了任何含蓄的开场白。

点完餐的服务生刚转背，她就说话了。

&ldquo从头到尾，我接近刘凯希都只是为了钱，床照的事情是我跟汤嘉文设的套。

没想到他不但跟他爸断绝了关系，还跑去找你帮忙。

我早想放弃了，又一直抱着侥幸心理，或许刘凯希的爸爸会为了让我离开他儿子给我一笔钱，结果屁都没有。

后来我只好又去跟苏荷做小姐，她认识不少有钱人，这事是我主动找她的。

还有，公司里的内鬼不止你那高中同学一个人，我也有份，我暗中协助了张翔。

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一直爱汤嘉文。

&rdquo她用的是&ldquo爱&rdquo这个字眼，而且说得自然而然又理直气壮。

我这才发现陶子真的变了，或者说，这个神色冷漠眼神却无比刚毅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一口气说完这些后，她平静地看着我，&ldquo你还想知道什么？&rdquo &ldquo值得吗？&rdquo我问。

&ldquo什么意思？&rdquo她露出了一个不能理解的笑。

&ldquo别误会，我没有要说教你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好奇，为了汤嘉文这样一个人，你这样做值得吗？&rdquo 她直视我的双眼，眼神中没有一丁点彷徨和犹豫，&ldquo我出生的地方是在一个小县城，那里重男轻女的观念非常严重。

无论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是所有亲戚，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我从出生起就特别自卑，我觉得自己完全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活着本身就是一种错。

直到上高中后我认识了他，他大我一届，那时候他就很花心了。

但我就是喜欢他，他也知道我的心意，接受了我。

可能你觉得这很扯吧，但确实是他，给了我前所未有的自信，还有活下去的勇气&hellip&hellip&rdquo &ldquo汤嘉文对你不是爱，他只是在利用你。

&rdquo我厉声打断她。

&ldquo卫寻，&rdquo陶子高傲地仰起头，语气中透着不屑，&ldquo他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知道他不会真的抛弃我。

就算哪天他抛弃我了，我也没有怨言。

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了，我的命都是他的。

&rdquo说到这，她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不忍，&ldquo整件事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小乔姐。

我一直想亲口跟她道声歉，又实在不敢面对她。

可以的话，你帮我向她说下吧，这些年，很感谢她的照顾。

我相信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她都会理解的。

&rdquo 我没答话，点点头。

服务员端着一小碟慕斯蛋糕送上来，她不吃，拿起勺子一点点去把蛋糕精致的形状摧毁，很快白色碟盘中变成一团模糊的黑白色，她这才抬起头，看向我说：&ldquo还有，你肯定不知道，汤嘉文其实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小他三岁。

他弟弟初二时被一个在外面鬼混的女孩骗得团团转，后来那个女孩劈腿，他弟弟找情敌报仇，被对方给打成了脑瘫，现在还躺着医院，每个月要用很多钱，却生不如死。

这就是为什么汤嘉文那么痛恨女人，包括我。

主治医生多次劝他放弃弟弟，但他没有，他说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坚持到底。

卫寻，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从某一面来看，他可能确实是坏得不可救药了，但他也有好的那一面，只是你们都不知道&mdash&mdash当然，他也不在乎你们知不知道。

&rdquo 我一言不发，她不疾不徐地接着说：&ldquo还有，你问我值不值得。

其实这个问题当初我也问过苏荷，她为你牺牲那么多还一点都不让你知道，这点我不能理解。

而且，在我眼中你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你想知道她怎么回答吗？她说：不值。

但至少，我这辈子无怨无悔地爱过一个我爱的人。

&rdquo 我几乎要哭了，&ldquo她在哪？你肯定知道对不对？告诉我好吗&hellip&hellip算我求你&hellip&hellip告诉我&hellip&hellip&rdquo真丢脸啊，其实我之所以约陶子出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不在乎她到底做了什么，也不在乎她跟汤嘉文到底怎么样？我才不管这些。

我只想见到苏荷，只要能见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什么都愿意。

&ldquo我不知道。

&rdquo她似乎很享受见到我可悲的模样，拿起小叉，饶有兴致地叼起一小块奶油放进嘴里，吃完后她冷漠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我内心最后一丁点希望，随着她的扬长而去彻底覆灭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空下来的座位，盯着桌前那个被捅得稀巴烂的慕斯蛋糕。

鬼使神差地，也拿起叉子去尝了一口，那么甜，又泛着苦。

我终于不再挣扎，我彻底接受了，这次我是真的失去了苏荷。

就像我曾经失去陆笙南那样，永远失去了。

讽刺的是，一切没有丝毫改变，我又一次选择了深深地辜负和伤害。

我依然还是曾经那个我，无耻、不堪、罪孽深重、咎由自取。

一个月后，即将下班的星期五傍晚，小乔将一张必胜客的优惠券扔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正埋头在工作中的我一头雾水，转身喊住她，&ldquo如果你想约大森吃必胜客，最好自己去讲。

我没空。

&rdquo她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四下看了看，轻声解释：&ldquo不，是给你的。

&rdquo见我还不明白，她又神色古怪地补充道：&ldquo昨天&hellip&hellip我跟陶子见面了。

&rdquo 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

小乔下班时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确定房间里只剩下我后，我拿起那张优惠券。

很快就发现它背后的左下角用黑色水性笔写着一行很隐秘的字，藏在印刷出来的灰褐色广告字体中间，应该是陶子的字迹：W。

明晚，约好的地方见。

&mdash&mdashS。

心脏按耐不住地狂跳，准确无误地记下这几个字后，我将优惠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几秒后，我又不放心地从垃圾桶找出这些纸屑，神经质地跑去厕所。

直到确定它们随着马桶的冲水彻底消失我才松了口气。

我对着洗漱台的镜子洗了把脸，大口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W和S无疑是我跟苏荷名字拼音的开头字母，然而约好的地方又是哪？我们曾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但并没有所谓的&ldquo老地方&rdquo。

到底会是哪？ 难道是那家甜品店？不可能，那地方太暴露，没人会冒这个险。

还是说，其实是陶子耍我？不对，我们之间并没深仇大恨，她没理由这样做。

况且直觉告诉我，上次她谈论苏荷时眼中分明有一种同类之间惺惺相惜的心疼。

就算她不是那么喜欢我，但至少她会愿意帮苏荷传个口信。

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苏荷想见我，又是否等同于她原谅我了？ 有那么几秒，我身体里的所有罪孽顷刻间消失了，像一个死刑犯突然得知被赦免一样，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我。

我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强迫自己镇定。

卫寻，这很可能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了。

你必须见到她，而且是安全而隐秘地见到她。

现在，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过去的点滴片段开始在脑中回放，就像动画片那样，每一帧都不放过。

在哪？会是哪？约好的地方在哪&hellip&hellip 我绞尽脑汁，却毫无头绪。

&ldquo该死！&rdquo我一拳狠砸向镜子，手指关节被割伤，鲜血溅在呈蜘蛛网形状破碎的玻璃上。

暗黄灯光下，镜子中是一张支离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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