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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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3)

o的生活方式。

路过一家地下铁奶茶店时，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初中女生撞到了我。

&ldquo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女生闷声道歉，转身继续跑。

她穿着宽松的灰蓝色校服，原本干瘦的身材显得更加柔弱，可就算如此也遮掩不住青春期才有的活力。

很快一个留着平头的高大男生追出来，上前拉她的手，笨拙地解释着什么，女生不肯听，他一着急便在众目睽睽下抱紧了她，女生挣扎了一会便迅速沦陷在男生笨拙的怀抱中。

故事的最后，两人又笑又闹挽着手离开了。

那一幕让我仓皇失措，只能像路边所有围观的成年人那样摆出一副老成又尴尬的微笑，我知道，我是在嫉妒，嫉妒这两个孩子的单纯、热烈，以及怀揣着的那份仿佛永远也挥霍不尽的美好青春，就像曾经的我自己。

鬼使神差地，我改变了原计划，去了咖啡馆。

别问我是哪一家，你知道的。

今天的国境以南倒是开门很早，店里依然冷清。

陆笙南，准确说是这个酷似陆笙南却不肯透露名字给我的女老板，正为摆放在角落里的一株茂盛的绿色植物浇水，原来喜欢盆栽的年轻人不止傅林森一个。

我们隔着一面倒映出迷离街景的玻璃橱窗，她起身舒展手臂时发现我，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那是一种大人在面对小孩撒娇时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自己或许真有点厚脸皮，但还是进了店。

&ldquo怎么又来呢？&rdquo她微微皱眉。

&ldquo我不能再来吗？&rdquo我有些底气不足。

&ldquo我不是陆笙南。

&rdquo &ldquo我知道。

&rdquo我尽量真诚地解释，&ldquo我只是&hellip&hellip刚顺路走到这，进来坐坐，就这么简单。

&rdquo &ldquo是吗？&rdquo她表示怀疑，却懒得拆穿，问，&ldquo喝点什么？&rdquo &ldquo你要嫌麻烦继续给我冲杯速溶咖啡就行了。

&rdquo &ldquo多不好意思。

&rdquo她将披着的长发轻轻往耳后捋顺了下，动作有点冷淡的妩媚，然后放下洒水壶，不慌不忙地走到柜台，&ldquo随便坐。

&rdquo &ldquo好。

&rdquo 她的气场并不强势，却有一种冷艳的威慑感，让我不敢轻举妄动或冒然问话。

我乖乖待在座位上，静候她的咖啡。

几分钟后她端上来一杯拿铁，我尝了一口，这次味道挺正。

&ldquo看来这次没搞砸。

&rdquo她对我的表情很满意。

&ldquo是啊。

&rdquo我点着头，又喝了一口。

她不疾不徐地坐下，抽着烟，眺望窗外，神态慵懒得像是正坐在某个山庄的篱笆院子里度假。

&ldquo她对你很重要吗？&rdquo她突然问。

&ldquo什么？&rdquo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ldquo就是跟我长得很像的女孩，跟我说说她的事。

&rdquo &ldquo我高中的恋人。

&rdquo老实说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本以为她不感兴趣的。

&ldquo初恋？&rdquo &ldquo算吧。

&rdquo &ldquo继续说。

&rdquo 我酝酿了下，还是放弃了，&ldquo太长了，而且挺无聊，你不会想听的。

&rdquo我调转枪口，&ldquo不如说说你吧？&rdquo &ldquo我没什么好说。

&rdquo她冷漠地回绝了。

就这样僵了好长一段时间，她似乎不喜欢这种氛围，妥协地叹了口气，&ldquo你问吧。

&rdquo &ldquo你叫什么名字？&rdquo &ldquo这重要吗？&rdquo &ldquo你总得有个名字吧，不然每次我跟朋友说起你都是&lsquo那个长得巨像我初恋又不是我初恋而且不肯告诉我名字的咖啡馆女老板&rsquo。

&rdquo 她愉悦地笑出了声，&ldquo简凝。

简单，凝固，简凝。

&rdquo &ldquo我叫卫寻。

&rdquo &ldquo微醺？&rdquo &ldquo不、不。

&rdquo我摇头，&ldquo精卫填海的卫，千与千寻的寻。

&rdquo这次我故意让自己的介绍看上去有文化点。

&ldquo知道了。

&rdquo简凝点头，&ldquo你是做什么的？&rdquo &ldquo呃&hellip&hellip&rdquo我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实话，&ldquo做分镜头，写脚本。

&rdquo &ldquo电影？&rdquo &ldquo不，动画片。

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吧。

&rdquo我总是习惯性地搬出这部老少皆宜的作品，虽然它不是我做的。

&ldquo看过，我说后面的故事里你能对灰太狼好点么？它真可怜。

&rdquo &ldquo看我心情吧。

你呢？大学是什么专业&hellip&hellip&rdquo我承认，原则上我早已认定眼前的女孩绝不是陆笙南，可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所以一不小心就想通过谈话窥知她的过去。

&ldquo播音主持。

&rdquo &ldquo那干吗跑来开咖啡馆？恕我直言，生意真烂。

&rdquo &ldquo你这人会不会讲话啊。

咖啡馆这事嘛，一言难尽&hellip&hellip&rdquo她并不生气，低头把玩着指间的半截烟，考虑着要不要接着讲。

她拿烟的中指上有个纹身，是两颗五角星，一大一小。

其实我早注意到了，她几乎浑身上下都是细小的纹身，左耳下面的一句梵文，右手虎口处的深海鱼，以及脚踝上的黑猫。

熟悉的鸣笛声在这时传来。

我侧头，傅林森开着年叔的黑色现代商务车停在店门外，他坐在驾驶座上，看了眼简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简凝与他对视时脸上的神色微妙地停顿了下。

随后傅林森酷酷地伸出大拇指，摆出&ldquo赶紧上车&rdquo的手势。

&ldquo你看，我得走了。

&rdquo我其实有些不甘，差一点点，她就打开心扉了。

她倒是没有任何不舍，懒散地挥挥手，&ldquo不送。

&rdquo 我刚坐上车，傅林森一脚油门踩下去了，看起来十万火急。

&ldquo你怎么知道我在这？&rdquo我问。

&ldquo猜的。

&rdquo傅林森直视前方，眨了下眼，每次他不经意地眨眼我都觉得他是在恶意卖弄那长得逆天的黑色睫毛，他确实是能用美来形容的男人，迷离的眼睛深邃而狭长，单眼皮，薄嘴唇，每次意味深长地歪嘴一笑时都能倾倒众生。

&ldquo坏你好事了？&rdquo &ldquo滚。

&rdquo我没好气地瞪他，&ldquo你不是跟秦大义去参加聚会了吗，突然找我干吗？&rdquo &ldquo不是我找你，是年叔找咱们。

&rdquo &ldquo跟投资商面谈的时间约好啦？&rdquo我颇感意外。

&ldquo对，就现在。

&rdquo 四 要去见面的投资商名叫余雷，四十三岁，是五家猪饲料厂的老板，总资产过亿，貌似逃了不少税，这次愿意投资我们公司也不排除洗钱的嫌疑。

他很好色，再婚过一次，据说饲料厂里的女员工凡是能升到监工级别的都被他睡过。

年叔跟我们八卦这些时，余老板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ldquo禽兽！连村姑都不放过。

&rdquo小乔恶狠狠地骂道。

&ldquo现在打工的不一定就是村姑啦，很多大学生也迫于就业压力去做廉价劳动力了。

&rdquo陶子的娃娃音真不适合讨论这么成熟的话题。

&ldquo那也是没家境没长相没门路的大学生好吗？有点姿色的早就干爹腿上坐着了。

&rdquo小乔不服。

&ldquo小乔姐你观念落后啦，并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这样呀。

&rdquo &ldquo你能指望一个奔三的老女人观念多开化啊。

&rdquo我插嘴。

&ldquo卫寻你今天最好别嘴贱啊我警告你，小心老娘大开杀戒当场超度你。

&rdquo吼完我她又瞄了眼身旁的陶子，&ldquo喂，衣领不要再往上扯了。

你说你身材又不差，老遮着掩着干吗呀！跟姐学着点，事业线这种东西该挤的时候就得挤。

&rdquo &ldquo哎呀烦死了，我就知道你喊我来没好事，你看这衣服绷得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rdquo陶子涨红了脸。

&ldquoGood！继续保持，以哥的经验，老男人都喜欢你这种欲拒还迎的清纯款型。

&rdquo刘凯希盯着陶子的领口邪魅地笑了，&ldquo当然，我也喜欢。

&rdquo &ldquo找死啊&hellip&hellip&rdquo陶子倒不像真的生气，声音中带着打情骂俏时才有的气急败坏。

&ldquo话说回来，为什么这花货会在这！&rdquo小乔崩溃地翻着白眼。

&ldquo你问他吧。

&rdquo年叔一脸无奈，懒得解释。

&ldquo宝贝，我这不是担心你被人欺负嘛。

&rdquo刘凯希眨着他十万伏特的桃花眼，&ldquo待会全交给我吧，对付这种土鳖暴发户我手到擒来。

&rdquo &ldquo他来了。

&rdquo年叔压低声音。

我们立马正襟危坐，手忙脚乱地端起咖啡开始装深沉。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从旋转门外走进来，才看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为什么叫余雷了，因为他肥得就像一颗鱼雷。

啤酒肚再大点估计直接卡旋转门里了，圆润的大脑袋，一双招风耳和两个大鼻孔怎么看都像是河马的近亲，脖子上&mdash&mdash如果他还有脖子的话&mdash&mdash那条粗犷的金项链更像一条高级狗项圈，暴发户的恶俗品味展露无疑。

他朝我们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两条肉缝，活脱脱一个黄色漫画里走出来的猥琐教导主任。

一见对方的档次，大家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除了刘凯希那孙子，他脸色煞白拔腿就跑，我拉住他，&ldquo跑什么啊，刚你那威风去哪了！&rdquo &ldquoFuck！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真是冤家路窄。

上次我撞上他的车逃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不说了，哥先遁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喂，喂&hellip&hellip&rdquo 刘凯希刚从侧门消失，余总已经来到我们身旁。

对于迟到他丝毫没有歉意，一屁股坐下后我立马感到自己的椅子震了三震。

接着他粗犷地脱了皮鞋，开始咒骂星城芙蓉路的堵车情况，顺便炫耀了下他刚买的那辆凯迪拉克，&ldquo手感不行，还是我之前那款雷克萨斯比较强，可惜上个月半夜给一龟孙子撞了，还让他给逃了，现在还在厂里修。

我老婆不让开，说不吉利&hellip&hellip你信风水么？我老婆特信，叫什么星座来着，洋人那边的玩意&hellip&hellip&rdquo他话题相当跳跃，期间我们一直没机会切入正题。

很快牛排送上来了，他用刀叉捣鼓了两下，不耐烦地一扔，喊道：&ldquo服务员，给我拿双筷子。

&rdquo 我差点一口卡布奇诺喷他脸上。

之后在我们三番五次地委婉暗示下，他总算想起自己是来跟我们谈合作的。

&ldquo卡通片这事儿呀，我不是很懂。

这样吧，交给我助理，她也是年轻人，她马上就到。

&rdquo一提到助理他神色立刻愉悦起来，整张油脸上泛起一股隐藏不住的优越感。

我和傅林森快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

什么助理啊，估计就是他名正言顺的二奶吧。

余总这会又色迷迷地盯着小乔和陶子说：&ldquo我这位助理可是很漂亮哦，跟两位小姐一样漂亮啊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里，余总过奖了。

&rdquo小乔扭捏地挪动了下身体，一脸便秘地微笑。

&ldquo&hellip&hellip哟，说到就到了。

&rdquo 事情发生得很快，傅林森坐在我斜对面，视线正对着旋转门，应该是继余总之后第一个看到那位传说中的漂亮助理，他手中的咖啡杯悬在半空，游移的目光瞬间定住了。

我心想就连一度被大家咬定绝对是食草男的傅林森，也能露出这种赤裸裸地被勾了魂的表情，可见这位二奶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奶中奶啊！身为一个正常男性我不甘落后地侧目过去&hellip&hellip然后我口中的咖啡还是没能幸免地喷了出来，我赶忙低头装作是呛到了拼命咳嗽。

&ldquo你认识她？&rdquo傅林森递纸巾给我时轻声问。

&ldquo化成灰也认识&hellip&hellip&rdquo 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特记仇。

凡是伤害过我&mdash&mdash好吧，这么说未免太矫情，其实眼前这女人完全没构成伤害我的程度，她不过是在很多年前骗走了我的纯真和两千块钱。

当然一定要说，比起那迟早被狗吃掉的纯真我更在乎那两千块，要知道，那会我才初一啊，两千块对我可真真是笔巨款啊，为此我痛心疾首了一个月。

对了，这骗子还有个特文艺的名字&mdash&mdash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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