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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打听了怎么走,却摸不准村子或镇子的方位。
这会儿骡车停在半道上,不可。
抬头再看这天色,再走的话怕是要走夜路。
半道上进退不得,便显得有几分尴尬。
丸子缩在车厢里,一旁徐乘风抱着包袱睡得沉。
这小子是头回坐车,一路上颠来颠去的,吐得不轻。
这会儿吐累了,就睁不开眼。
因着骡车是徐家的第一辆车,丸子便是会赶车也假装不会。
天寒地冻的,自然由聪慧的徐宴去赶车。
丸子缩在车厢里装聋作哑,本来不想多嘴的。
但这破天不晓得怎么回事,突然冷得人牙齿都打颤。
她不想挨冻害病,便掀了车帘子四处看了看。
正前方的路尽头旁边有个树林,丸子哈了口气,特别委婉地建议道:“宴哥,我听村里老人说过。
一般像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都有庙。
不如将车往前再赶一赶?” 徐宴也在琢磨着往前走,闻言思索了一下,一甩马鞭将车往前赶。
或许是运气好,车子刚走到林子边儿,徐宴就看到林子里头若隐若现的灯火。
他心中一喜,回头让丸子抱好徐乘风,将车迅速往里头赶去。
确实有个庙,破旧很久了,没有人。
方才徐宴看到的火光,是另一批赶路的人率先在此地落脚。
是两个粗声粗气的汉子,操着一口标准官话,正围坐在一堆火旁说这话。
看到徐家一家三口进来歇脚,两人也只是看一眼便没管。
徐宴先将睡醒了的徐乘风抱下车,让丸子带着进去,自己则去安置骡车。
一家子进来,那两个汉子在注意到丸子手里牵的小孩子后,那股戒备的感觉才消下去。
丸子故作不知,找个角落让徐乘风先坐下来,自己则去外头捡了些干柴。
徐宴安置好骡车,她这边就正好将火生好。
丸子带的那些锅碗瓢盆这时候就起了关键的作用。
这么冷的天儿,出门在外,若是想吃口热的没锅。
走了一天,干啃干粮也太心酸。
丸子制的那一箱子吃食,冷的吃也行,热了吃也行。
但大晚上定然是吃热的好。
正好庙附近又有条小溪,取了水,将丸子制成的那些吃食过水一煮,配着肉酱吃真真儿是暖到胃里去。
徐宴这会儿不说话了,连徐乘风都有些佩服他娘思虑周道。
一家子吃的香,旁边忽然响起一道软糯的女声。
丸子手一顿,一家子顺着声音看过去。
就看到两大汉的背后,还坐着一个杏眼桃腮的少女。
那姑娘生得纤瘦单薄,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
虽然年岁还很稚嫩,却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估计再过几年五官长开了,必定是个美人儿。
丸子眨了眨眼睛,看向徐宴。
徐宴很是避讳地低下头,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那姑娘从大汉的背后站起身,迈着步子走到徐家人跟前,直勾勾地盯着肉酱:“这是何物?味道闻着倒是香,给你十两银子,可否让与我?” 丸子眼眸飞快地一闪,微微眯了起来。
不过抬眸的瞬间,变成了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慌张。
丸子吞了吞口水,一把抓住徐宴的胳膊,小声地道:“这是奴家自制的肉酱,乡下人用着配饭吃的。
不是什么值当的好物,姑娘,姑娘你太过奖了。
” 那姑娘模样生得软糯,眼神却颇为高傲:“我不嫌弃,你卖给我。
” 丸子握着徐宴的胳膊有些用力,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徐宴本想秉持着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的原则,不多看未出阁姑娘。
但听这姑娘口气着实不客气,心中便有些不渝,倏地抬起头:“不了,这是内人特质给孩子路上用饭的酱料。
自家用的东西,不卖的,姑娘大可不必。
” 晃动的火光之下,徐宴一身青布衣衫都掩不去的清隽沉静气度。
便是坐在这样破旧的庙里,吃着粗面馒头,他那双幽沉的凤眸也叫人心惊。
早先丸子便惊艳过徐宴的相貌,事实上,徐宴的相貌委实出挑。
他这突然一抬头,那姑娘直面了他的脸,脸上的傲气众目睽睽之下消散。
眼中的惊艳毫无隐瞒,她直勾勾盯着徐宴,脸颊迅速变得通红。
“啊,你,”小姑娘有些语无伦次,“这样啊……” 徐宴淡淡地点点头。
“我,我不过是闻着味儿觉得实在是馋人,便想尝一尝。
”那姑娘完全忽视了徐宴身边的丸子和徐乘风,眼里就只有他一人,“这早春夜寒,便想着吃一口热的……” 徐宴没说话,扭头看向丸子。
丸子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小姑娘脸上流连一瞬,有些羞怯的低下头:“乡野粗食,自然是粗鄙。
姑娘一看便是大户人家贵女,如何吃得我这……” 听见丸子拒绝,那姑娘终于看向她。
不过小姑娘还没开口,她身后两个大汉眼睛都看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朝丸子的怀里丢过来:“劳烦婶子多热一些。
吃食哪有贵贱,我等实在是腹中饥饿,受不住了。
” 荷包砸到丸子怀里,丸子眼睫颤了一颤,手下更是握紧了徐宴的袖子。
徐宴看了一眼那大汉而后扭头拍了拍丸子的手,轻声道:“去热些吧。
” 丸子将徐乘风拨到徐宴身边,怯生生地起身出去。
徐乘风坐在徐宴的身边,抬头看了看衣着华贵的少女,又看了看一旁火堆边的两个大汉。
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还是窝进了徐宴的怀中:“爹……” 这一句,叫那少女瞪大了眼:“爹?” 徐乘风不知出了何事,看她这神情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更紧巴巴地贴着徐宴。
徐宴一手揽着他的后背,一边抬起眼帘道:“这是在下长子,姑娘这般可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是不敢相信。
她犹豫了下,忍着心中忽然涌动的古怪情绪,很是没有分寸地问徐宴道:“我观公子年岁不大,怎地有如此大的子嗣?” 徐宴蹙起了眉头,只觉得她问得问题很是没有道理。
虽有些被冒犯的不悦,但却还是忍着脾气反问她:“在下成亲年岁早,如何就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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