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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郡里束脩如何解决,丸子是无法忍受吃糠咽菜的日子的。
徐家如今的银两大部分在她手中握着,小部分在徐宴手里。
那些是敏丫给徐宴交际用的。
徐宴手里有多少她不知,但她手里连带碎银子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一两六钱。
这么点银子能做什么?十两束脩一交,剩下十一两连独户的屋子都赁不到。
就别提郡里的花销该怎么办了。
至于卖花样子那十二两,不好意思,那是她的私房。
不指望徐宴弄多少,她必然是要弄到叫自己畅快吃肉的银子。
丸子会不少花样子,都是上辈子作为叶秋月时,京城最时兴的花样。
当然,除了叶秋月的那些花样,丸子自个儿也会很多。
丸子一进门,便被她认出来。
或许丸子上回画的花样子确实被哪个要紧的人看中,掌柜的见到她尤其的热情。
甚至招呼铺子里的伙计看铺子,亲自招呼丸子去后院喝茶。
丸子心里有了底,自然是满脸笑地与她攀起了交情。
果不然,两人才坐下寒暄没两句,掌柜的便提起了花样子的事儿。
丸子故作不知地问她为何这般着急。
掌柜的看穿了丸子需要钱,毕竟上回伙计回来说过丸子在家之时穿戴的尤其破烂。
便也不隐瞒,径自说了:“县老爷家的大姑娘,明年是要入宫去做娘娘。
这不,县官夫人火急火燎地要将大姑娘的衣裳全部换成时兴的花样。
便是不是时兴的,也要新颖读到。
上回见你画的花样子不错便送去县官老爷府上,谁知大姑娘一眼相中了。
” 丸子挑了挑眉,心道果然:“那这回是?” “花样子自然不能每件衣裳都用,自然是各有各的好。
”掌柜的叹气,“但我们范县天高皇帝远的,成衣铺子,绣娘们会都是那些花样,如何知晓京城里时兴什么花样?” 她看了一眼丸子,握住丸子搭在桌边的手:“徐家妹妹,听旺财说,你祖上便是吃这一碗饭的,手里头也捏着祖传的画册。
我不跟你说什么将画册卖与我这种话,不如这样,你再卖我几样,我多给你长些价钱?” 瞌睡了正好有人递枕头,丸子故作犹豫:“既然你都知晓我祖上是吃这一碗饭的,应当也理解我的心情。
哎,若非家中困苦,实在是揭不开锅,那日我必然不会将祖上的东西拿出来胡乱地糟蹋……” 掌柜的心情提起来,县官夫人可是给了她不少的赏钱。
舍不得这条大鱼,掌柜的也是各种软话。
丸子状似被她哄得软了耳根,犹犹豫豫地说:“你也只我家中困苦,画册是不能卖于你,但多画几幅花样子却是使得的。
不知,掌柜的愿意出个什么价?” 掌柜的一看她松动,立即比了个数。
丸子眉头蹙起来,似是不愿。
掌柜的又比了个数。
看丸子的神情还在犹豫,咬牙一狠心:“每样再加三两。
徐家妹妹,实不相瞒,我绫罗绣房看似生意做得红火,其实也就那点赚头。
若非县官夫人话都撂在这里,我非接不可,我也不会如此为难。
每样多加三两,再多是不行了。
” 丸子听她这口气,犹犹豫豫地应下了。
她这一点头,掌柜的立即就笑了。
丸子一口气给她花了十张。
除了不是祖传的画册,每张花样子都是京城的时兴。
掌柜的做这一行的自然有眼力见儿,一看就欢喜得不行。
她给银子也爽快,一口气给了二百三十两。
丸子将银票揣进怀里,忧思沉沉地离开了绣房。
然后转头就去闹市租了一辆牛车。
又一口气买了一堆补身子养头发养脸蛋的吃食,整整装了一车,欢欢喜喜地回刘家庄。
同样刚从村外回来走了一脚泥的徐宴,一眼就看到坐在牛车上的丸子。
徐宴:“……” 丸子心里都咯噔不起来了,被撞见太多,她脸皮已然足够厚了。
跳下车,她西子捧心状,语气低低的解释说:“……宴哥你也从外头回来?啊,我这不想着要离开村里。
穷家富路,穷家富路,必然是要准备好充足的吃食。
” 说着话,她注意到徐宴的目光落到一对红枣黑芝麻阿胶之类的东西上,丸子于是卑微地低下头:“这不是想着上回小产伤了根子骨。
既然去镇上,顺便请大夫号脉。
老大夫号了我的脉后说我身子尚未完全恢复,还需好好地补一补,便买了这些回来……” 这熟悉又相似的口吻,徐宴:“……” 两人一牛车,闷声不坑地到了徐家院子前。
车把式将牛车赶到徐家院子外面,下车顺手帮丸子卸了货。
丸子抓了一把松子糖给他,多谢他。
徐宴低头看着地上一堆吃食,注意到最大的那一带:“……大夫说你身子还需要松子糖榛子糖梅子糖补一补?” 丸子回头一看,表情略闪烁。
她走了两步,弯腰抓了一把:“唉,宴哥,这不是都快离开刘家庄,我有些舍不得么?” 丸子塞了一颗松子糖进嘴里,一脸愁苦地嚼着,道:“爹娘去了这些年,我再也没吃过一颗糖。
看到铺子里有卖的,我一时间触景生情的,就忍不住买来一些忆苦思甜。
” 听到咯嘣一声的徐宴:“……” 再次强调,徐宴自诩是个君子,委实不愿当面揭人短儿。
这话他再说第二次,并非是他舍不得她吃这一袋子糖,而是这半袋米的零嘴儿也太多了。
若非实在憋不住,他不会说这样的话:“松子糖,梅子糖,榛子糖,这些郡里都有。
你若想忆苦思甜,去郡里忆也是一样的。
” 徐宴走过去拎起糖袋子,发现沉手的厉害。
有心想问她:“路上捡银子了?怎地突然对自己这般大方?” 丸子瞪着眼睛无辜地看他:“不是宴哥你叫我要多顾着自个儿么?你说我若是不好好照顾自个儿,将来也是你跟乘风的拖累。
” 徐宴:“……”话好像是他说的没错,但听起来怎么就这么怪? 徐宴单手拄唇干干地咳嗽一声,又问:“‘触景生情’我便不问了,你这‘忆苦思甜’的词儿是跟谁学的?” 丸子眨了眨眼睛,一脸心虚地问他:“怎么了?难道我用错了?” “你说呢?”徐宴瞥着她。
丸子又嚼了一颗松子糖,委屈巴巴又怯生生地道:“我其实是跟你学的。
” 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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