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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彼何人哉轩与羲(2/3)

尚书,不让娘失望。

”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这样的明白事理,懂得分寸,实在是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年龄。

我拉着刘阳去用膳,饭快吃完的时候才想起来,急忙提醒道:“你父皇让郅恽教授太子韩诗,讲学殿中,你得空可去旁听,只是有一点,切忌恃才傲物。

” 他顺从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的书果然没白念,吃饭的时候绝对遵循礼仪,从不随意讲话聊天,有板有眼的架势实在太过肖似他的父亲。

用完午膳,方才撤下食案,殿外代?n独有的嗓音已尖声传了进来:“陛下驾到――” 不等我出门迎驾,义王已带着两个妹妹飞快的跑了出去,一路嚷嚷:“父皇!父皇!你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出城狩猎?” 头戴通天冠的刘秀一派儒雅从门外进来,中礼扯着他的裳裾,尾随其后,红夫却直接张开双臂拦在他跟前,示意要他抱。

刘秀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依然微笑着蹲下身来,没等他抱起红夫,身后的中礼已纵身跳上他的背,用胳膊勒着他的脖子,大笑不止。

我不由叱道:“没规没矩的,赶紧下来!” 中礼偷偷瞟了我一眼,平时我说一她绝不敢顶嘴说二,当然前提是刘秀不在的时候。

刘秀在,她狗仗人势,压根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只稍稍一愣,随即继续吊住父亲的脖子,撒娇道:“娘又教训我了,父皇你下个诏书让娘以后都不许骂我吧。

” 前有刘红夫,后有刘中礼,边上还捎带个刘义王在那儿不住拍手起哄,大声叫好,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我见刘秀仍是笑眯眯的没有半分火气,不由板起脸,怒道:“还不给我赶紧下来,真是没大没小。

”我作势扬手,对中礼瞪眼恫吓“再不下来,小心我抽你!” “父皇,父皇,娘很凶是不是?” 红夫依偎在父亲胸前,咯咯的笑:“娘太凶了,红夫喜欢父皇,不喜欢娘!” 义王双手抱胸,故作深沉的清了清嗓子,学着刘秀的神态眯起了眼,笑语盈盈:“小雅曰:‘将恐将惧,惟予与汝。

将安将乐。

汝转弃予。

’吾微贱之时,娶于阴氏” 她的一双眼睛酷似父亲,这时刻意模仿着刘秀的形容笑貌,那股子娇憨的神态,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当着这些子女的面,我的脸皮终究不够厚实,火候欠佳,一时间耳根子隐隐发烫,像是要烧起来。

匆匆瞅了眼刘秀,他却跟个泥菩萨似的,完全无动于衷,任由小儿女作弄始终没有半分怒气。

“下来!父皇在朝上忙了一上午,已经很辛苦了,你们不该这么折腾父皇!”刘阳开口,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许是身为兄长的关系,中礼不卖我的账,却十分给刘阳面子,乖乖的顺着刘秀的背脊滑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招呼红夫说:“三妹妹也下来,四哥哥说父皇辛苦了。

” “哦。

”年幼的红夫似懂非懂,却很听二姐的话,小手手掌撑着刘秀的胸口,挣扎着要下地。

刘秀拗不过她,只得放开。

我松了口气,幸好刘荆这会儿在睡觉,刘苍刚由乳母带出去遛弯还没回来,不然这六个小家伙凑在一块,非把我脑袋搞大不可。

刘秀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果然昨天郊外狩猎消耗的体力还没得到很好的恢复,我示意宫女看妇们将几个孩子一并领出正殿,那三个女娃儿起初都不肯走,非缠着刘秀在她们脸上一人亲一口,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妹妹们缠着父亲亲热的时候,刘阳却没靠过来,神情扭捏的故意将目光投向别处,只是偶尔会用余光不时的瞥上几眼,神情羡慕中又故作不在意,以此证明自己是男子汉。

“阳儿。

”待女儿们蹦蹦跳跳的离开后,刘秀含笑招呼儿子。

刘阳小脸微红,磨磨蹭蹭的走近。

知儿莫若母,他那点小鸡肚肠的别扭心思我哪能不了解?这孩子正处在孩提与少年的成长期,性格上比同龄的孩子早熟,心智上却仍无法脱离小男孩的框框。

男孩和女孩不同,女孩可以窝在父母怀中任意撒娇,男孩却是一半小孩天性,一半大人作为,他正在成长,幼小的心灵里对父母除了依赖,更多的是模仿和崇拜。

我想我并不适合做他仿效的偶像,父亲的榜样效力对男孩而言,更具优势。

“孩儿叩见父皇。

”中规中矩的拜见方式,带着一种怪异,他极力想摆出成年人的姿态,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反而更加惹人发笑。

刘秀的笑容里愈发多了一抹怜爱,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两个,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刘秀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那份怜爱中竟像是蒙上了一层悲哀的惋惜之色。

我还没看明白这层复杂的感情代表了何种深意,刘秀已闭了眼,长长的眼睫掩盖住了一切光潋。

胸口起伏,他无声的长嘘了口气,喃喃自语:“吴季子” 我愣了下,如果说刚才那个瞬间让我迷惑,那么这不着边际的三个字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吴季子?人名?地名?还是 “愚戆无比!”刘阳清脆明亮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他高仰起头,视线与父亲直直对望,红扑扑的小脸上傲然的鄙夷之色一览无遗。

刘秀显然被他的回答震住,眼睑陡睁,眸光锋芒万丈,那一刻我站在边上竟有种透不出气来的窒息感。

面对父亲凌厉如刃般的凝视,刘阳没有丝毫的胆怯和退让,瘦弱的腰杆绷得挺直,纤细的双肩扛着小小的脑袋,脸上挂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强。

“你懂春秋?!”像是疑问句,然而口吻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我很是着急,却不敢在这当口出声打岔,刘阳有片刻的迟疑,余光略略向我这边瞟了眼,最终仍是难掩自得的答道:“是。

” “哦?平日教导的师傅是哪一位?”刘秀的话刚落,候在门口的代?n便立即招人下去唤师傅。

我有些心虚的咬着唇,内心惶惶不安。

没多久,刘阳的乳母与授课师傅一并带来,齐齐跪在阶下,刘秀和颜悦色的询问四殿下平时的功课,那师傅冷汗涔涔,三言两句的对话间便露出更多的破绽。

我低着头准备接受刘秀的盘问,没想他却只是回头定定的看着儿子,半晌发出一句感慨:“十岁,你才十岁啊”大手在他发顶揉了揉,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殿外走。

我急了,追上去喊了声:“陛下,其实” 他摆摆手:“没关系,容朕再细想想。

”顿了顿,扭头喊道“阳儿!” “诺。

” “可明论语?” “诺。

” 刘秀轻笑,对他说道:“无欲速,无见小利。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 “孩儿谨记父皇教诲。

” 这对父子互相掉书包,对答间尽是满口学问,别说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在意这些,即使听进去了,也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

“陛下。

”我还想追上去解释,却被刘阳扯住了胳膊。

“小兔崽子,让你不懂得收敛!”我气恼得用拳头砸他“处处显得自己多能耐是吧?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能耐!” 他惊慌的跳开,边退边摆出接招的架势:“娘你做什么?父皇并没有生气,而且啊――娘,你使诈,怎么可以偷袭?” “兵不厌诈!”我追上他,施以一顿老拳。

*** 内心着实惶惶不安,刘秀中午的反应让我如鲠在喉,于是等不及中午休憩,让陈敏宣阴兴速速进宫。

阴兴来之前,我已在堂上踱了几十个来回,他前脚跨进殿,我心急如火的一把扯住了他。

我的反应让一向镇定的他也吓了一跳,顿时明白事关重大,忙打手势给陈敏。

陈敏会意,将殿内奴婢尽数带出,自己也退到殿外。

“什么事?” “你外甥臭显摆,卖弄小聪明”我沉着脸,将中午发生的事如实说出。

“吴季子?”阴兴的反应却异乎寻常,他不着急被刘秀察觉刘阳另有授业师傅的事,反而莫名其妙的在意起旁支细节“陛下当真对四殿下说‘吴季子’?” “我管他有无虮子?你搞清楚,现在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

”这三年多来我刻意培养刘阳,为的正是有朝一日让他能有实力与刘?一较高下。

然而这样的用心,只能暗藏心底,无法搁到台面上来谈论――掖庭女子妄论国事,心存更替朝纲伦常的私心,这事若宣扬出去,转眼便是灭顶之灾。

皇太子乃是皇位继嗣,关乎到国家未来的兴衰命运。

所谓母子同体,郭圣通与刘?处于高位十余年,撇开已身的党羽,朝廷上固有的守旧势力也非我等短时能够撼动。

“我倒觉得这才是重点。

”阴兴目光如炬“既是为了让四殿下年少成才,又如何掩其锋芒?这事早一日晚一日并无太大的差别。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太过突兀,以至于我背后隐隐发寒,汗毛凛立“贵人不懂春秋,无怪乎不明了陛下的心意,按我看,今日之事乃是吉兆。

” “什么?” “你道这‘吴季子’所为何出?春秋公羊传中略有提及,此人名为札,排行四,故人称季子,乃六百年前的吴国公子。

季札的父亲寿梦在吴国称王,他有嫡子四人,分别为谒、馀祭、夷昧,札。

季札最幼,却最为聪颖有才,兄长们皆愿幺弟继承国君,于是许下兄终弟及的诺言。

吴国的君王之位由谒继承,谒死馀祭继位、馀祭死后由夷昧继位” “兄终弟及那么夷昧死后,季札做了吴王?” “未曾。

夷昧死时,季札恰逢出使鲁国,于是季札的庶出兄长僚便抢了国君的位置,做了吴王。

” “啊?” “季札回国后,并没有掀起夺位之争,反将僚奉为国君,自认为臣。

当时谒的儿子公子光很是不平,认为如果遵照先王兄终弟及的诺言,应该由季札继位,如果不遵照,则国君本该由他来继位,于是光派人刺杀了僚,欲将王位让给叔叔季札” 我屏住气,阴兴并不是讲故事的高手,所以这个故事本身的语言描绘得一点渲染力都没有,但是不知为何,我却深深被它所吸引。

“季札如何做?” “让国于光!”阴兴冷笑:“吴季子载于竹帛,备受世人推崇,无非是称其贤德。

他本该是吴国名正言顺的继嗣者,最终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让掉了属于自己的王位换成是你,你给予他何等评价?” 那个瞬间,脑海里电光石火间浮出刘阳的回答,我心猛地一沉,那四个字不禁脱口而出:“愚戆无比!” “真不愧是我的甥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才情傲气,居然敢如此讥损世人吹捧的圣贤之人!” 我怅然退后,心乱如麻。

吴季子是吴国名正言顺的国君,最终让出了王位,刘秀对刘阳说出“吴季子”这难道是在潜意识中将儿子比作了季札? 如果这个作比本是无心之言,那么阳儿的回答无异于将深埋在那颗幼小心灵下的“野心”对着自己的父亲,汉帝天子全盘托出。

刘阳知道吴季子是谁,却打心眼里瞧不起他所做的圣贤之举。

让国? 愚戆无比―― “娘你为什么要让?为什么?如果你是皇后,我和妹妹们便不会被人欺负” “如果娘是皇后我大可像太子哥哥一样威风,不不是!根本没有什么太子哥哥!娘如果是皇后,庶出的他怎么可能成为太子?这个国家的太子应该是我才对” 三年前我便早已知晓这个答案了,不是吗? 当那个只有六岁的垂髫小儿站在我的床前,咄咄的发泄不平的时候,我便早已洞悉他隐藏在内心的答案。

我的阳儿不可能成为吴季子,即使他的命运因为我的过失,无奈的与吴季子站在了同等的窘境,但是他的最终决定,绝不会和吴季子相同。

让国?圣贤? 狗屁不通! 所以,吴季子――愚戆无比! 削王 从新莽地皇三年刘?t率族人、宾客于南阳起兵,到如今建武十三年,刘秀由二十七岁的青年,跨度到了四十二岁的中年,十五年的征伐、平乱、光复,无止无休的战争蹉跎了多少青春,挥洒了多少鲜血、埋葬了多少生命,才换来今天这样天下一统的局面? 回想十多年前刚称帝那会儿,颠沛流离,朝不保夕,谁也无法保证刘秀作为汉帝能在众多的霸主中脱颖而出,最后勇折桂冠,在乱世中留存下来,开创万世基业。

打天下、平四方的时候其实远没有考虑那么多,消灭他人为的是保存自己,那时候心里的想法也十分单纯,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去年冬天,吴汉终于将成家皇公孙述打败,收复了蜀地。

自此以后,除了也建国称汉帝的卢芳,依附于匈奴人继续盘恒在边疆外,全国的疆域已经基本收复完整,乱世终于结束了。

外患减除后的刘秀,这时候才开始真正肩负起了打理一个国家的重任。

收回对外平乱心思后的他,下一步会做如何行动,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关注的事情,更是满朝公卿格外关注的事。

他绝非贪图享乐的君主,困苦时不是,创业时不是,即使全国尽收辖下后也绝不是。

有些擅长谀奉之人,向他进献良驹宝剑,却被他转手送人。

后宫到如今也没有扩充的迹象,自皇后以下,仍是分了四等,除了我和郭圣通享有那份微薄到还不够打赏下人的俸禄外,许胭脂和儿子刘英只能在后宫之中求到温饱。

但我并不缺吃少喝,也从不缺钱,虽然公家的俸禄只有那么一点,但私底下刘秀给我的钱并不少,除了供养儿女开销外,我每个月会额外拨出少许钱让陈敏送去给胭脂母子。

出手不是太过大方,这倒也不是我小气的缘故,而是因为我一年的俸禄明面上才那么点,如果给得多了,只怕不仅得不了好,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郭圣通的长秋宫缺不缺钱,这根本不用旁人操心,刘秀待她的好,是直接赐予她的家族金钱缣帛,她的弟弟郭况恭谦下士,在雒阳颇得声誉,其门下宾客云集,这样显赫的家世,何愁没钱? 刘秀对自己吝于钱财,处处俭从,但是对臣子、将士,却绝不会吝于赏赐。

“贵人。

”陈敏进殿的时候,肩上落着水渍,鬓发沾染水汽。

她很随意的捋着发梢的水珠,眉目斜飞,却在无意间流露出一抹焦急。

我会意的屏退众人,她快步走近,倾身凑了上来,衣衫上沾染的那股沁凉的水汽随即一并袭来:“陛下下诏,长沙王刘兴、真定王刘得、河间王刘邵、中山王刘茂,此五人降爵为侯,分别改封为临湘侯、真定侯、乐成侯、单父侯。

” 眉头一挑,我心里突突直跳。

陈敏睨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另外改赵王刘良为赵公,太原王刘章为齐公,鲁王刘兴为鲁公” 这下子我当真被震撼到了,刘秀将原有的刘姓宗室纷纷降爵为侯,削夺王位并不稀奇,但是刘良是他的叔父,刘章与刘兴乃是他的亲侄,这些嫡系宗亲居然也被褫夺王位,他的行动竟是比我预期的还要狠绝。

“这次宗室及绝国封侯者共计多少人?” “一百三十七人,除富平侯张纯念其有功,虽非皇族,仍留侯爵,改封武始侯外,其余诸侯非皇族刘姓者皆夺侯爵,皇室嫡系改王为公,宗族子弟降王为爵。

不过,武始侯的采邑仅原有的富平县一半” 轰隆――殿外闷雷大作,闪电耀眼的破开乌沉沉的天空,直劈对面长秋宫三重飞檐。

啪的声裂响,惊雷在觚棱上炸开,我只觉得眼前一团白光闪过,迷花了眼的同时,心跳也漏了一拍。

陈敏及时扶住了我,我心有余悸的挣开她的手,慢腾腾的走向殿外。

透过重重雨幕,对面长秋宫的宫人正被惊雷炸得四顾奔走,人影叠撞,雨声掩盖住他们惊恐的尖叫。

我攀住栏杆,探出头去,雨丝顿时刮在我面颊上。

“贵人,小心哪。

”陈敏在身后示警。

我回头冲她笑了笑:“很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神闪烁了下,垂下头去,侍立一旁。

结束大规模的战事,收复汉室疆土后的第一件事,竟然如此大阵仗。

满朝静待的结果,皇帝的第一份大礼,聪明的人当可从中看出些许端倪来。

“陈敏,君陵那里可有口讯?” “阴侍中没说别的,只提到了固始侯。

” “李通?” 李通去年不断上陈,推说身体不适,最终辞去了大司空一职。

他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却在国内战事平定的关键时刻抽身撤离三公鼎位,避之唯恐不及之心显而易见。

李通是个具有远见卓识的人,算是那拨聪明人里头最早知趣而退的老臣,现在他虽然从三公位置上退了下来,刘秀仍给他按了个“特进”的身份奉朝奏事。

如今眼看着皇帝将收复江山的心思放到了治理国政,分散的权力必然要一点点的收回来。

飞鸟尽,良弓藏。

这是场较量,君与臣的较量,皇帝与士族豪强的权益之争。

这场争斗没有硝烟,没有刀枪剑戟,残酷性却远不比战场来得轻微。

皇帝要君主专制,朝臣士族自然不肯轻易妥协,孰进孰退? 首先,功臣们要如何安置?按照高祖刘邦的做法,那简直就是一场兔死狗烹的残杀,而当初充当刽子手的人正是高皇后吕雉。

“阴丽华,你有吕后之风!” 不期然的,脑子的突然浮想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年被那个如狼般邪魅的男子冠上与吕雉相似的评语,我在不屑中甚至带着一种被侮辱的愤怒。

但之后经历种种,随着儿女的逐渐长大,再翻史书,重读高皇后本纪,忽然添了一份欲哭无泪的唏嘘。

易地而处,我或许做不到吕雉当年的狠绝,但是面对一个极力想将自己儿女逼于死地的情敌戚夫人,再柔弱的母亲也会奋起反抗。

当年我不懂,不懂吕雉为何如此心狠,如今身为人母,我忽然懂了她的恨,她的爱,她的无奈 人善人欺天不欺!刘秀不是刘邦,所以我或许永远不会成为吕雉。

因为,天塌下来,我的夫君会先替我撑住,如果有血腥,他会替我拔剑,毋需由我逼于无奈的亲自动手。

我们的子女,他会牢牢守护住,不会任人轻易染指欺辱。

但是为了阳儿,为了义王,为了我的孩子们,如果真有那么不得已的一天,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一如当年护犊心切的吕雉。

盛宴 建武十三年三月十二,擢升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

五天之后,除去马成暂代大司空一职,改授命为扬武将军。

这几年三公之中唯一稳固不变的人只有大司马吴汉,虽然我对吴汉惯常的暴行屠杀行为颇有微词,但在整个政局中却又不得不承认,作为南阳豪强士族的中坚分子,我需要他的鼎立扶持,赖以和河北郭氏后党势力相抗衡。

也正因为如此,去年他故态复萌,将已经投降的公孙述的族人满门屠杀后,我并没有像十年前那样,冲动愤怒的拍案而起。

十年前牺牲了一个邓奉,换来我今日异常冷血的清醒,不知道这种变化算是觉悟的进步还是人性的退化,我却终于在磕磕碰碰中逐渐学会了走路,在跌跌撞撞中逐步强大――去年年底吴汉将公孙述的妻子儿女,长幼不留,尽数屠杀,真正做到了斩草除根,这等血腥手段,最终换来刘秀的暴怒。

十年前,面对此情此景,我必定会强烈要求诛杀吴汉,以示公义,然而十年后的今天,作为南阳士族的一员,我却在暗中向刘秀力保吴汉。

吴汉对我的价值,非同小可,他可以干出种种失德的暴行,我却不能趁机斩杀他,反得处处予以维护。

春末,吴汉从蜀地班师回朝,我向刘秀建议让吴汉绕道回趟老家宛城,他这几年一直为光复汉室江山奔波,也算得是劳苦功高了。

刘秀欣然应允,特准吴汉回乡祭扫,还额外赏赐他谷米二万斛。

四月份,吴汉从宛城返回雒阳,跟着他一块抵达京师的还有原先成家国宫廷御用的一干奢侈之物,包括瞽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等等。

以前也听马援提过,说公孙述称帝后,特爱摆皇帝架子,宫中所用之物,仪仗器具,堪称绝绝。

但这些我都只是听说过,却从没见过,跟着刘秀这个白手起家,俭朴如昨的汉帝,在这所谓的皇宫里面住了也有十来年了,所见识到的排场却还远不及当年长安长乐宫中的一小半。

公孙述捣鼓的那些奢侈品一到雒阳,第一个受到震动的便是皇后郭圣通。

这其中礼乐的器物尤为齐全,而这些,在以往的南宫中是根本找不到的,于是颇受震动的郭皇后决定在宫中摆宴,以壮汉家气派。

这个主意后来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刘秀的耳朵里,于是一场原本计划在后宫小聚的小宴最终被扩展为汉廷文武群臣筵。

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相信与我一样敏感的人不在少数。

宴会的前一天,我以阴贵人的身份发出名刺,分别邀梁侯邓禹、建威大将军耿?m二人入宫小叙。

结果,邓禹不曾露面,却打发人带了四个字当口讯;耿?m匆忙进宫,我与他二人在宣德殿外碰了面,我只简略的对他说了几句话,半个时辰后,他顶着张惨白的脸,步履蹒跚的离开了皇宫。

夜里闲聊,刘秀状似无心的随口问我:“耿伯昭进宫了?” 我想了想,借用邓禹的口讯回答:“如尔所愿。

” 刘秀握住我的手,笑容里充满沧桑,眼角的笑纹叠得更深:“你不当皇后真是可惜了。

” “这话可只能出你口,入我耳,关起门来说笑罢了。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交迭,心有所念,于是又忍不住说道“你难道不担心我成为另一个高皇后么?” 他不答,只是沉沉的笑了两声,忽然凑过身来,用另外一只手揽住我的腰,掌心覆在我的小腹上。

“你的月信迟了小半月了。

” “哇,这你也知道?”我故意夸张的戏谑,既然他想转移话题,我默契的配合一下又有何妨呢? 他抓着我的手,扳弄我的手指,一个个数过去,边扳边念叨:“义王眼睛像我,荆儿的脸型有点像我,苍儿长得更像君陵,中礼、红夫你说,我们的阳儿长得更像谁多些?” 好八卦的问题,我眨巴眼,想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四不像。

” “咳。

”他轻咳一声“那这一胎,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女儿吧。

”我细细琢磨了下“义王、中礼、红夫哪一个都不像我,我想生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儿,然后等她长大了,你看到她,就能时时想起年轻时的我来” 他吃吃的笑了起来,手指与我缠得更紧了:“那这样吧,你给我生个儿子,跟我一模一样,以后长大了,你日日对着他” “嘁,你当我花痴啊。

”突然想到花痴这个词太“新鲜”太“活力四射”了,忙打岔道“那我要当真生了这么个小刘秀,你又拿什么赏我?” “真是不肯吃半点亏啊。

”他笑着刮我的鼻子“若真是这样,朕许你个心愿,你要什么朕便给你什么。

” 我心中一动,虽然刘秀的许诺看似有些玩笑多于认真,但我总觉得他的笑容下隐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这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玩笑式的承诺。

*** 刘秀不是个会享受的君主,后宫甚少歌舞,甚少欢娱,即使腊日、元日等大节,掖庭也没显得格外热闹。

所以,当这场盛宴真正在宣德殿摆开时,后宫里每一个宫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里,比平时多了份期待和好奇。

“果然老了。

”我对着镜?^微微摇头,喟叹唏嘘,耳垂上的明月?随即摇晃起来。

指尖抚过脸颊,面上敷的一层香粉,用的是上等细米淘制而成,捻于指尖手感十分润滑细腻。

其实这么些年来,我极少在自己的脸上做文章,属于典型的不爱红妆爱武装,然而岁月不饶人,现在再想回到年少时那般跳脱飞扬,挥洒大把青春已是奢望。

“哪里,贵人只是不习惯妆扮罢了。

”陈敏的手极巧,她用香粉将我脸上的褐斑和痘痕尽数盖住,眉毛修成远黛眉形,双颊拍了少许胭脂,唇上一点朱丹,画得犹如一颗樱桃。

虽然这样的妆容实在不合我的审美观点,但至少落在旁人眼中,面上皆已平添出无言的惊艳。

“贵人不施脂粉,也已胜过许多人了。

” 发梳垂云髻,以黄金为托、贯穿白珠做成桂枝状的金步摇簪正亮晃晃的插在髻结上,我愣了下,本想将它摘下,手刚举起却又放下,抬头对镜浅笑:“你今天是不是打算把我妆扮成二八少女呀?你以为我还跟你一般年纪么?” “是呀。

”许是受到宫筵喜庆的感染,她说话也俏皮起来“贵人和小公主们一块出席,保准让那些大臣认不得你们是母女。

” 我无法阻止岁月在我身上留下沧桑痕迹,陈敏这样十四五岁的青春时光我也曾经历过,而且不只一次。

镜中的自己浓妆艳抹,依稀恍惚间竟像那日出嫁时的盛装娇艳,我抿唇一笑,起身披上?o衣,淡淡的吩咐:“一会儿让四皇子跟我去长秋宫晨省,其他人让各自的乳母领着去宣德殿,记得切莫错过时辰。

” “诺。

” 初夏的风吹到身上,已经带着一股燥热,而这个时候也不过才刚刚旭日东升。

我高昂起头,身后紧跟着我的大儿子刘阳。

快到长秋宫殿阶前时,刘阳伸手搀住我,我愣了下,盯着他瞅了两秒钟。

虽然我不认为爬这十几层的阶梯算什么,但难得这孩子有这份细致的孝心。

我没缩手,任由他搀着,一步步往上走。

“娘,给我再生个小弟弟吧。

” “嗯?”步子不徐不疾“为什么要弟弟?” 刘阳稍稍一顿,随即回答:“父皇削了王爵,汉廷上下再无一人称王,诸侯封邑再多,左右也不过是个侯爵,弟弟多了,加起来的力量才会大啊。

” 哑然,这个孩子的心智早已超出常人。

望着对面嵯峨的长秋宫殿,我由衷的发出畅快的笑声。

我果然不会成为吕雉,吕雉为了儿子可说呕心沥血,甘愿背负一切骂名,可最终她那老实巴交的傻儿子却没有一点领悟力,不但不领情,反而埋怨自己的母亲心狠,以至自暴自弃 “阳儿,你是娘的好儿子,娘以你为傲。

” 高高在上的长秋宫,平日门可罗雀,今日却是车水马龙。

我才到正堂,刚听说湖阳公主已经到了,身后便传来一声高呼:“三嫂!” 刘伯姬匆匆疾走两步,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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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晗一觉醒来,感觉谁都欠他的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但他想不起来 于是他开了间解忧铺,打人打鬼打神,日天日地日三界 凡人来求,贡献一缕记忆便可 鬼神来求,那就要付很多很多的酬金 微府老大:天帝,纪晗乱收费,不给就打 天帝:给吧给吧,不够的话来天上打欠条 白无常:阎王殿下,纪晗看上你最喜欢的赤名岩了 阎王:给给给,只要让他走,要什么都给 阎王:纪晗这人奸诈贪婪,你就不觉得他有点什么? 绍原沉思片/

代嫁

深情深沉军官攻X诱惑香甜女装受 【先婚后爱】非历史时代请勿对号入座 ------------------------- 迟迟是他姐的代嫁。 没错,代替她嫁到顾家的那种。 迟迟以为自己嫁的是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瘸腿男。 后来迟迟才知道,顾三少明明样貌超绝还身材一流。 迟迟起初想逃来着,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 排雷: 1、攻很心机,为了受安排了很/

师姐她画风清奇

虚假的反派:杀人放火谋害主角 真正的反派:热爱核平是主角的好师姐 再具体点,用两个字概括言曦 言曦看着自己身前的三个分属于三本龙傲天小说的男主们,三个人在她这里的名字:万剑穿心,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嗯,自己未来死的很惨 言曦: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某筋脉尽断的前天才:我会被侮辱,会被打骂,但是我要忍莫欺少年穷? 被下毒虐待的小可怜:果然根本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死活 被迫入魔的废人:我如今这样,/

锦鲤大佬带着空间重生了

美食博主罗似锦一朝醒来发现胎穿成架空世界八零年人口众多的罗家小可怜。 重男轻女!? 不存在的! 锦鲤运气护身,空间灵泉加持,妥妥的活成了罗家村人们心目中的小福宝。 福宝,跟婶子下地。 一亩地种出了三千斤。 福宝,跟大叔上山! 上山打猎的五个大叔一人扛一头野猪凯旋而归。 罗似锦所过之处,阴天云散,雨天雨停,母鸡一天下两个鸡蛋,兔子直接撞树,鱼虾成往怀里蹦,谁不说罗家出了个福气包。 陆铎暗戳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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