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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汉军在向宛城进军的时候,途经小长安,遭遇新朝前队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统率的大军,适逢大雾,汉军不及新军熟悉地形,竟是铩羽大败,最后被迫退守棘阳。
我身体恢复得很快,在那个逼仄矮小的山洞里窝了两天,已能勉强能柱着拐杖下地站立。
这之后为了尽快赶到棘阳,尚未痊愈的我被扶上了马背,和刘兴二人共乘一骑,刘秀与刘伯姬两个则步行尾随。
刘秀倒没什么,只是委屈了刘伯姬,她一个姑娘家,细皮嫩肉的,就算称不上大家闺秀,也可算得小家碧玉,这辈子只怕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不过好在她个性倔强,即便吃苦受累也从不多抱怨,这点让我不得不暗生钦佩。
我们这一行人在赶往棘阳的路上碰到了汉军败退的残部,刘秀向人借了一辆残破不堪的牛车,让我不必再受骑马之苦。
虽然躺在那辆充斥着牛粪杂草味的牛车里并不能减轻多少颠簸之苦,但是只要一想到刘秀此刻心里所承受的痛苦与压力,我便心下恻然,更担心一旦到了棘阳,刘伯姬无法面对残酷的现实。
何况我并不清楚刘秀到底知道了多少。
他的亲人经此一役,只怕所剩无几。
这是我的臆测,可我万万没想到真实的情况竟然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到了棘阳,我才知这一仗,不仅潘氏、王氏、良婶、刘元等人遇害,就连刘秀的二哥刘仲、大姐刘黄的丈夫胡珍亦横死战场。
刘氏宗亲上下总共有六十多人把性命丢在了小长安,这样血淋淋的结果是谁都没法预料到的。
果然,刘伯姬在听到这些消息后当即一头栽倒,刘黄哭得都快虚脱了,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照顾晕厥的小妹。
我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总觉得自己听到的,见到的,都不大像是真实的东西。
一切仿若梦幻,似乎只要我闭上眼,转个身,再睁开眼时仍能看到贤良能干的刘元洗净双手在厨房麻利的烙着饼,刘全和刘军两兄弟在灶下帮忙鼓风添柴,刘仲和胡珍聚在一块品酒,谈天说地,潘氏和王氏忙碌的在陶釜里煮饭烧菜 泪水渐渐蒙住我的双眼,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时,眼前的幻影全都消失了,耳边却似仍能听见良婶慈蔼的对我细声呵护:“女子,不要哭” 七八天后,棘阳汉军不仅未从失败中恢复过来,相反,据斥候传报,甄阜、梁丘赐乘胜进兵,把辎重留在沘阳县蓝乡,引十万精兵南渡黄淳水,抵达沘水,在两河之间驻扎营寨,为显破釜沉舟的士气,大军行处,尽数拆毁桥梁,以示歼灭汉军决心之坚。
新市军、平林军见势不妙,竟心生怯意,欲解散脱离,一时汉军内部的合作关系开始面临巨大的分裂危机。
刘縯根本顾不上替兄弟妻妹办理丧事,整日忙于军务,夜不能寐。
他的三个儿子,刘章、刘兴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婴儿只能托于刘黄和我照应。
刘伯姬回到棘阳便大病不起,刘黄无暇照顾,思前想后只能狠狠心把三个孩子一并送回蔡阳老家。
这么做虽说危险了点,可是把三个孩子带在身边,谁又能保证这样就一定安全呢? “回家兴儿就能见到娘了,是吗?”我把刘兴抱上牛车,小娃儿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是充满了无限期望。
刘章搂着弟弟坐在身后,身披麻衣孝服的他,小脸上满是强忍的倔强。
刘兴年幼无知,刘章却已能明白死亡是怎么回事了。
我咬着唇瞥了刘章一眼,小声的哄着刘兴:“兴儿乖,姑姑得空便去看你。
” “一言为定哦。
”他兴奋的笑了“我要告诉娘,其实阴姑姑人很好跟娘一样好。
” 我心里一阵发酸,不忍再看他天真的笑容,扭过头,哑声:“章儿,你要好好照顾弟弟。
” 一阵沉默,我原没指望一向对我怀有敌意的刘章能给予回答,于是背过身,挺直脊背离开。
“阴姑姑!”蓦地,刘章远远的喊了声。
我身子一僵,停下脚步。
“求你替我娘报仇!” 回过身,刘章跪在牛车上,双手平额,神情肃然的对着我缓缓拜下。
我猛然一颤,那孩子挺直的跪在那里,赤红的瞳眸中充满了仇恨。
刘兴不解的仰头看着哥哥,一脸茫然。
我眼眶一热,胸口似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半晌艰涩的挤出一个字:“好!”牛车终于在轰隆中颠簸摇晃的消失在视野中,刘黄掩面抽泣,我怅然的叹了口气,逝者已矣,现在最最关键的是要如何收拾这一盘散沙。
刘縯和刘秀忙得整日不见人影。
回到后院,刘伯姬虚虚半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唇瓣苍白干裂。
令人意外的是李轶居然也在,见我们进来,竟有几分拘谨。
我狐疑的瞄了他几眼,刘伯姬垂下眼睑,一脸漠然,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李轶的存在。
李轶与刘黄寒暄几句,左右不过是“节哀”安慰话语,刘黄原还强忍悲伤,他不说还好,一说反倒招得她眼泪潸然不止。
我听得心烦,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他两眼,他却浑然未觉,仍是细声宽慰,显得彬彬有礼,只是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不时瞟向刘伯姬。
“季文君”刘伯姬歪在床上,面颊半侧向内,眼睑低垂,只依稀瞧见她毫无血色的半张消瘦容颜。
她的声音很低,缥缈得像是抓不住任何实物的空气。
李轶精神一振,含笑道:“刘姑娘有何吩咐?” “季文君方才言道我两位哥哥和你堂兄次元君商议欲往宜秋搬救兵,季文君若是得闲,不妨毛遂自荐前往” 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把李轶噎得半死,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看样子李轶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估计是他罗唣话太多,所以惹得刘伯姬不耐其烦的要下逐客令。
当下刘黄送李轶出去,我往床角坐了,嘴角含笑的将刘伯姬的脸扳正:“怎么不痛快了?李轶好像对你颇有好感啊,他也是一番好意” “我不喜欢他。
”她淡淡的回答,长长的睫毛微颤,一串眼泪居然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
我不禁替她心疼,这个冰雪玲珑的女子,难道当真要学着我一辈子不嫁人不成? 我取了帕子去擦她眼角的泪水,她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骨瘦嶙峋的纤细腕子迸发出无穷的劲道。
她扬起眼睫,水翦大眼中一片氤氲雾气,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动人:“丽华,我求你件事!” 我心怦然一跳,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刘章临去哀求我的话语。
难道她也要求我替亲人报仇不成? 苦笑连连,我有何德何能?不过侥幸会得一番拳脚,勉强在战乱中苟且保身而已。
若要换在以前,我或许还带了几分未来人的沾沾自喜,自命不凡的轻狂和骄傲,可如今历经数番生死劫难,早把我的棱角磨平,我就算能上知天文地理,下通两千年人文历史,也不过是一粒渺小可笑的尘埃。
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求存挣扎着的我,其实什么都不懂,没有过人的智慧,刘秀说的一点不错,我的性子好冲动,虽有小聪明,但仅凭这点小聪明和几许蛮力,根本成不了大事。
一时愣忡出神,刘伯姬手指微颤,紧紧的将我拉到跟前,哑声:“你到底喜欢我大哥还是三哥?” “啊?” “求你给我个答案!” 我万万没想到她竟会是问这个,顿时傻了。
“大嫂没了,你现在应该可以毫无顾忌的选择我大哥了吧?” 我摔开她手,愠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没兴趣给人当后妈!”脑海里不自觉的想起刘兴可怜兮兮的样子,一丝怜惜之情涌起。
我咬咬牙,冷笑“是刘縯让你来问我的?” “不”她如释重负般笑了起来,憔悴苍白的脸孔有了丝温柔的暖意“我想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三哥他和大哥不同,他喜欢一个人,会待她很好很好丽华,你会很幸福,一辈子” “是么?”我面上仍是冷冷的,淡淡的,心里却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抽痛“不稀奇,他会待每个人都很好很好。
你还是安心养病吧,你病了这么些天老不见起色,焉知不是操心太过。
” “我” “其实你还是不大懂你三哥,他亲口跟你说他喜欢我了么?”她神色一怔,我已然明了,不禁自嘲的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真的了解吗?不要因为他救了我,有了所谓的肌肤之亲,便认为他该对我负责,这种想法太肤浅。
”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伯姬想解释什么,可我已经起身,不愿再继续这样的话题。
我不介意和帅哥们玩暧昧,如果纯粹只是一场情感游戏,那我奉陪,但若是动真格的,要我付出真心的一生,我玩不起。
与一个受两千年前古文化熏陶下的男子许诺终身,不说彼此存在的文化与性格差异,仅是面对这份感情的责任,我便担负不起。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刘秀! 我敢打赌,爱上刘秀,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他的沉默内敛,因为他的温柔可亲他太会隐藏自己的内心,爱上这样的一个人,心会被拖得极累。
我不想做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傻瓜! 21世纪的女性应该有这份理智的觉悟和冷静! “丽华!” “你刚才对李轶说什么宜秋救兵?那是怎么回事?”我故意岔开话题,刘伯姬蹙着眉尖,哀怨的扫了我一眼。
她心里一定怪我逃避话题,我这样在她跟前装鸵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翻个身,背向我,不再吭声。
我无奈的耸肩,这时刘黄急匆匆的跑进来,仓皇之余脚下竟被门槛一绊,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急忙抢上去扶她起来。
刘黄面色煞白,失魂落魄般的抬起头来,失去焦距的眸瞳茫然的望着我。
我伸手扶她,她突然尖叫一声,弹跳的后退,撞翻门口一盏青铜羊尊灯。
咣啷一声,灯柱上插的蜡烛滚了一地,火星溅到蒲席上,噌地烧了起来。
“大姐!”刘伯姬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一把推开刘黄,向她身后快速冲去,眼明手快的抄起书案上的一卷竹简,对准起火的蒲席用力拍打。
一场虚惊,蹿起的火苗很快被扑灭了,我心有余悸的拍着胸,瘫坐在地上。
“大姐”刘伯姬踉踉跄跄扑向刘黄。
刘黄趴在地上,表情呆滞的看着妹妹,好半晌,失神的目光终于对准了焦距。
“哇”声,她伸手一把搂住刘伯姬,放声痛哭。
“大大姐。
” “娘没了!娘没了”刘黄用手捶打着刘伯姬的背,颤声哭泣“娘她走了!” 抑情 留守蔡阳的樊娴都猝然病逝。
这位身体一向不算硬朗的老太太,在得知儿子、儿媳,乃至妯娌、侄子等人的噩耗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承受不了打击的樊娴都病情加重,没撑几天便撒手人寰。
等到蔡阳老家的族亲把丧讯报到棘阳时,刘黄、刘伯姬哭作一团。
依照丧制,做子女的理当回去奔丧,为母守孝,可眼下的局势迫在眉睫,岂容他们兄弟二人轻易抽身?刘伯姬伤心之余,病势加重,没过一天,伤心过度、体力透支的刘黄也倒下了。
伤痛未曾痊愈的我不得不担负起照顾她们两姐妹的职责,这几日忙得犹如一只陀螺,竟连二门都没迈出过一步。
棘阳汉军人心涣散,绿林军中的新市、平林二军本就是目光短浅的农民散军,有好处捞的时候,他们的积极性还是相当高的,可是一旦遭受挫折,便立即打起了退堂鼓。
新军十万大军逼近,汉军不但军心不稳,就士兵人数上也远远不足,在此四面楚歌之际,刘縯和刘秀分身乏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抽身回蔡阳老家,此刻别说回去守孝,只要他们稍有离开棘阳之念,才组织不满一月的汉军便会即刻土崩瓦解。
于是,樊娴都的丧事万般无奈之下,最后只能拜托留守蔡阳的少数乡亲族人代为料理,刘縯、刘秀和李通三人则忙着到宜秋去搬救兵,以解燃眉之急。
也合该天无绝人之路,谁也不曾想到,当初绿林军分散后的最后一支队伍――下江兵,这个时候居然恰恰辗转到了沘阳县宜秋。
下江军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与我结下过梁子的王常与成丹。
当年我被绑作人质,为了解救我,最后连刘秀也被卷了进来。
我很担心王常与成丹二人会因此心存芥蒂。
若是此次谈判不成,王常他们不肯发兵合作那可如何是好? 刘黄、刘伯姬两姊妹整日以泪洗面,汉代号称以孝治天下,孝道乃是儒家学者的根本道德,可想而知樊娴都的死对他们这些做子女的打击有多大,特别是非常时期所累,他们居然没法为母亲完成最后一件人生大事。
据说刘縯这几天的脾气相当暴躁,军营中有士兵但凡有违纪者,轻则关押大牢禁食,重则被竹板打得皮开肉绽。
如此焦急的等了一天一夜,到得第二日晌午,善解人意的刘嘉悄悄托人带来口讯,下江兵同意会师,联合兵力一同抗击新军。
我把消息告诉刘氏姊妹,她俩皆是喜出望外,总算略略扫却多日的阴霾,脸上添了几分笑颜。
我找了个借口溜出房间,打算去找刘嘉把细节打听得再清楚些。
出门没走几步路,便见李轶站在中?x探头探脑,不停的踱步,一副踌躇犹豫的样子。
我瞧着又好气又好笑,悄没声息的猫腰绕到他身后,冷不丁的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吓到他的同时我跳开一丈,故作惊讶的问:“季文?原来你在这啊!方才伯姬还问怎么好些天不见季文的影儿,还以为你当真也去了宜秋呢。
” 李轶先惊后喜:“伯姬刘姑娘真的有提到我吗?” 那样说话的样子分外透着腼腆,我不由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其实这个小伙子长得不赖啊,品貌端正,家世也相当,不知道刘伯姬哪点看不上人家,居然一次都没给过好脸色看。
我轻咳一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可有你堂兄他们的消息?” “哦,那个明后天应该可以赶回来了吧。
” “谈的怎么样?” “还不错。
下江军起初不愿合作,张卬与成丹极力反对,倒是那王常有些远见卓识,力排众议这事最后算成了,接下来就看如何抵挡这次新朝的十万大军。
” 我低头沉吟。
下江军也不过才五千多人,加上汉军现有的兵力,就算大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这样以少对多的胜算几率,仍是微乎其微。
我有多久没见过刘秀了? 好像自从回到棘阳,我和他就再没单独接触过,平时即使碰面,也不过是混在人群里来去匆匆。
这会儿他就在我跟前,低着头弯着腰对着床上的刘家姊妹俩喁喁细语,刘黄关切的询问着他们兄弟去宜秋时的情形,正如我猜测的那样,刘秀的回答总是避重就轻,报喜不报忧,把一趟惊心动魄的经历说的就跟出门旅游观光一样轻松。
三个人都是极力避开母丧的伤感话题,在这种关键时刻,两姊妹也不愿意再给兄弟增添负担。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竟非常能够觉察出他们彼此间的关怀之情。
刘秀也是个不得闲的人,他和李通两个是刘縯的左右手,缺一不可,所以只在房里略略坐了一刻钟便得离去。
刘伯姬极力怂恿我去送他,我哪能不明白她心里盘算的那点小九九? 假如我矜持拒绝,反倒显得我矫情做作,索性大大方方的应承下来,一路将他送出门。
“回去吧,不用送了。
” 短短半月的时间,刘秀却仿佛历经沧桑,一向温润清澈的眼底脉脉流淌着一种难言的悲切,但是嘴角仍是柔和的勾起一道弧线,看似在笑,我却觉得他在哭。
看着这样一张充满矛盾的脸孔,那种心疼的感觉再次升起,胸口一热,我不假思索的说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 他肩膀微微一颤,眼睛快速眯起,笑容尴尬的凝在唇边,但转瞬又恢复自然,笑道:“说什么呢?”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也要多保重身子,恶战在即,你”我转身就走。
这个人该死的家伙,不管对什么人都坚定的竖起防护墙,没有人能够跃过那道墙,触及他的内心。
他其实是个可怜又怯懦的家伙,不敢把真心显露给任何人! 手腕一紧,他从身后牢牢的抓住我。
我轻轻一挣,他随即松手。
我没再往前走,却也并不着急回头,背对着他,听着那平缓的呼吸声慢慢粗重起来。
“你以为自己能够撑多久?”我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嘲弄的说“明明笑得比哭还难看” “能撑多久是多久。
”声音低沉,极力压抑着悲伤,他在我身后平静的回答“有那么多人在伤心流泪,已经够了,笑远比哭要难。
” 笑远比哭要难 那么,明明想哭的时候,却还得强迫自己微笑,是为了什么?既然知道难,为什么就不会挑个简单点的方式让自己好过一点?为什么非要自己为难自己? 我不懂,我还是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处处透着矛盾,为什么总叫人揪心,为什么我难以忘怀那滴如梦如幻的眼泪。
那滴泪,曾经滴落在我手背,却已似蛊毒般渗进我的心里,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痛,他的悲。
每每看到他的笑,就浮现出那滴泪。
我慢慢转过身去,他就站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光芒照人,俊秀的脸庞,醉人的笑容,笑得那么纯真,那么温柔,那么绝望。
真的很想对他说,刘秀,做人其实不必那么累! 可话到嘴边仍是咽下,我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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