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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因我而受伤?我怎能允许有人再在我面前死去只要一想到惨死的邓婵,我的心就不再有丝毫的颤抖了。
杀就杀了!杀人是为了救人!杀人是为了活命! 这在战场上,来不得半点妇人之仁!虽然这与我二十多年的道德理念相悖,但是,当再次挥下长剑的那一刻,我的心已不再发颤,手劲透着狠厉,每一剑必中人要害,毫不留情。
“丽华!”我猛然震,这是他第一次这般叫我的名字。
刘秀喘着气放开我,大叫道“你来驾牛,往东边去!” 他抬手一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不远处有七八面旌旗在迎风飘扬――能有这等排场的地方,必然有大人物存在。
“好!”耳畔的厮杀声与惨呼声不断,在这里没有炮火,没有硝烟,有的只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战。
拼的是命,洒的是血! 这样的战争更为残酷!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个中滋味。
那些马匹平时瞧着威风,可真摊上我们身下的这头已经红了眼的疯牛,也只有吓得四下逃窜的份。
刘秀持剑护在我周围,刀戟虽无眼,却没有一丝挨得到我身上,只听得乒乒乓乓声不断,血雾弥漫,就跟蒙蒙细雨一般,在我身上落下不少。
我也顾不上抹脸了,瞪大眼睛,拼命驱使青牛撒开四蹄,往人堆里钻。
七八个举旗的士兵尚未能反应得过来,顿时被青牛撞倒一片,一阵混乱中有个骑青骊马的将军叫骂着往后退缩。
刘秀挥剑一指:“冲过去!” 我没半分犹豫,剑身在牛身上猛力一敲,青牛的那身皮脂虽厚,也被我这一记重击敲得吃痛,哞哞哞的一声长嘶,四蹄刨得泥土翻飞四溅,气势惊人的往那将军身前冲去。
那将军大吃一惊,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人驾牛这么玩命打仗的,稍一愣怔,青骊马被大青牛撞了个正着,咴地声悲嘶,错步倒退。
若不是我瞧着这匹马体型强健,有点像是匈奴马混血品种,心里存下私心,及时把牛头拽歪向一侧,这匹青骊马早已被牛犄角撞得肠穿肚烂。
那人兀自在马背上咆哮怒吼,我身后却是突然一阵衣袂飒响。
刘秀腾身跳起,轻盈如燕的越过我的头顶。
一道利芒耀入我眼,那人惊惶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可是他的头颅却是顺着刘秀的手起剑落,平平的飞出一丈,刹那间滚入灰蒙蒙的尘土中。
没了脑袋的尸体从马背上笨重的栽下,刘秀凌空一扑,如大鹏展翅般稳稳落于马上。
“别发呆!”他策马奔来,一剑看落我身后的敌人。
我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木讷的点头:“哦,哦”那将军的尸首就躺在血泊中,周围的士兵却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呼啦啦一窝蜂的散开,有的竟是丢了兵器,跪在地上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刘秀的额头挂着血珠子,那是汗水混合着血水凝成的血珠,脸上惯常挂着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厉肃然。
心跳忽地漏了半拍,这种表情的刘秀还真是前所未见!狠狠压下心中的悸动,我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狼藉,问道:“你刚才杀的人是谁?” 他笑了笑,坚毅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一字一顿的回答:“新野县尉。
” 简短的四个字却让我惊异的愣住了,片刻后我嘿地笑了起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刘秀一怔,同样惊异的瞅了我一眼,随后眼中的笑意更深:“很精辟的见解。
” 我顿时恍然,自己无意间竟然说了一些跨年代的东西。
这两句话其实出自唐代杜甫的某首诗词,在现代这样的话就跟歇后语一样,张嘴就来,可在两千年前的汉代,却还是新鲜词语。
我眨眨眼,忽然忍不住卖弄起来,张嘴念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 刘秀浑身一颤,猛地睁大眼。
对于汉人而言,这个时候还没有诗词这种体裁,在刘秀听来,我念的或许更像是琅琅上口的五字谶语。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他喃喃的重复了遍,忽而笑道“字字珠玑,秀受教了。
”说着,竟从马上跳下,对着我深深一揖。
我唬了一跳,没想到随口一诌竟换来他这么大的反应。
我忙跳下牛背去扶,脸红心虚的说:“使不得,使不得” 两个人正你来我往的谦虚客套,蓦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沉闷的喊声:“什么东西使不得?” 回头一瞧,竟是一身戎装的刘縯策马而来。
他身上也没少挂彩,看来杀敌时也必是个奋勇向前,无所畏惧的拼命三郎。
“禀都部,新野尉已亡,我们的人已经攻陷长聚!” 刘縯冷着脸听完斥候的回报后,只是一言不发,一双眼死死的盯住了我,眼里似乎冒着熊熊火焰,恨不得一把火烧死我。
我耸着肩膀,故意撇开他的注视,回过头伸手拍着那头老青牛,小声嘀咕:“笨牛,真瞧不出你这等神勇,回去我一定拿最好的饲料” “去长聚――”冷不防刘縯一声厉喝,振聋发聩之余身后马嘶,不等我回首观望,腰上已是骤然一紧,紧接着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
“做什么?”虽然经历刚才的生死搏杀,在牛背上颠颠倒倒的冲击也没晃晕我,说明我的体质相当坚韧。
可如果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像猫似的提着,上下不着地的悬在半空,我仍免不了硬生生的被吓出一身冷汗。
刘縯没搭理我,提着我,把我不上不下的挂在马侧跑了大约五六分钟,这才大手一拎,将我脸朝下、背朝上的横放到了身前。
我头朝下的看着鼓鼓的马肚子在眼前晃悠,忍不住尖叫:“你发哪门子神经” “啪!”一句话没骂完,屁股上猛然一痛。
“啪!”“啪!”又是接连两下,刘縯下手不轻,竟是使了全力。
我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打到第五下,他见我没吱声,力度骤然收敛一半。
“怎么不喊了?”他冷冷的开口。
我闷哼一声,倒挂着的滋味很不好受,感觉脑袋充血,还缺氧:“喊什么?喊痛?你听我喊救命心里岂不是会更爽,才不要” “你还记得你有这条命吗?”他怒吼着将我翻转过来,侧坐于马上。
我被他像小鸡仔似的拎来拎去,搞得头昏眼花,眩晕间瞅见他的那张脸煞白,与他衣襟上沾染的血迹相映,分外醒目。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我闭了闭眼,好容易适应了马奔时的颠簸,却发现刘縯的一张脸真的是臭到家了。
看他像喷火恐龙似的表情,我又气又好笑,正要出言讥讽他两句,他忽然用力一拉,竟将我牢牢搂进怀里。
我“咯”吐了口气,直觉得全身骨骼都快被他勒散架了,偏偏他手劲奇大,我竟挣脱不开,不由气得张嘴就骂:“你脑子进水唔。
” 他倏然俯就,低头狠狠吻住我的唇。
一口气急转不过来,窒息溺水般的恐惧感深深抓住了我,我猛力用拳头砸他的背,可惜他浑然未觉。
这一吻热烈急切,迅速点燃一团火焰,令我浑身燥热,十一月的冬季,却像是置身于炎炎夏日。
就在我快在窒息脱力时,他终于放开我,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我的脸颊,粗声粗气的说:“你不要这条命,我要!” 我拼命吸气,刘縯的专制和霸道让我很恼火,可是听了他这样情深意重的话语,却又有丝心痛。
“你怕什么?”我嗤之以鼻的冷笑“你不信你能做的,我也做的到吗?” 刘縯皱起了眉:“我知道你好强,身手亦不错。
可你毕竟是个女子,征战厮杀这种以命相搏的事情还是留给我们男人来做的好。
”他捧着我的脸颊,手指轻轻抚触着我的肌肤“文叔这次实在太鲁莽,居然不打招呼就私自带你上战场” 我不耐烦的打掉他的手,冷道:“女子又如何?你难道忘了平原郡出了个迟昭平吗?她可不就是个女子吗?她去年秋天拉了数千人反了朝廷,抗官税、荡府衙、杀豪绅、掠贵族、扶危弱,分粮仓桩桩件件哪样不是她带人干的?迟昭平去年热火朝天的在干这些大事的时候,你还在家抱着大腿享清福呢!” 刘縯张嘴欲言,我却没给他争辩的机会,加快语速,一鼓作气的道:“就在今年夏天,迟昭平率部众与富平人徐异卿的义军汇合,转战平原、富平、乐陵、无棣、盐山等地,人马已经发展至十万余众。
再反过来瞧瞧你,你现在除了拉拢绿林军勉强凑了两万人之外,又有什么可值得骄傲,你凭什么睥睨群雄、争霸天下?” 刘縯被我咄咄逼人的犀利言辞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憋得满脸赤红。
过了好半天,他才哑着声问:“你如何知道这些?” 我冷冷一笑。
这只能怪阴家的情报网拉得实在太好了,全国各地只要有哪处造反,即使规模再小,人数再少,不出半月,阴识让阴兴转交给我“阅览”那些书简中,便可将其中详细经过记载得一清二楚,毫无遗漏。
如今王莽气数已尽,各地的起义军犹如雨后春笋般蹿得又快又多,尤其是河北,以赤眉军为典型代表,尽出一些规模与人气都相当高的起义军。
和他们相比,南阳刘姓宗室揭竿的时期已经晚了,再加上宛城兵变失败,李通下落不明可以说,这条光复之路,未来是崎岖抑或平坦,都还是个茫然的未知数。
阴兴给我看的那些东西,在没得到阴识许可前,我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内情。
我的决心已下,别说刘縯动摇不了,就是阴识这会儿跑到长聚来拖我回去,我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我的事得由我自己说了算,没人可以替我做决定! 让利 西攻长聚初战告捷,舂陵军士气大振,装备简陋的军队也因此获得了第一批战利品。
刘秀因手刃新野尉,在军中居然得了个“骑牛大将军”戏称,虽然在之后的攻打唐子乡时他已不再骑牛,换乘了新野尉的那匹青骊马,然而这个戏称却仍是在军中渐渐传开。
唐子乡位于湖阳西南,属于新朝在南阳郡的门户之地。
攻下唐子乡,等于打开了夺取南阳郡的一扇大门。
两次小战的成功让刘縯等人信心大涨,于是又一起将目标转向下一站――湖阳。
刘縯在逼近湖阳后,先让人假扮江夏官吏,诱杀了湖阳县尉,湖阳不攻自破,起义军获得大批辎重,一时间人人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女眷们整天叽叽喳喳的谈论着新得的粮食和布匹,高兴得就跟过年一样。
刘家的两姐妹以及两妯娌都不能例外,潘氏想着用缴获的上等丝绸给三个孩子制几身新衣,准备过年时穿;刘黄想着丈夫胡珍爱喝酒,便叫人几乎搬空了整座酒窖;刘伯姬想着搜罗奇珍异宝;刘仲的妻子算是最不贪心的,她只敢请求丈夫多拿些鸡鸭牛羊等家畜回来。
男人们在前方拼杀,女人们却躲后方坐享其成。
我忽然有点讨厌看到她们,虽然我也同样是女人。
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了她们无聊又没营养的话题,我径直出门散心。
湖阳地方很大,比起蔡阳、新野不遑多让。
刘縯的母亲樊娴都就是湖阳人,刘縯打下湖阳后,他们的舅舅樊宏带着樊家门客子弟前来投奔,樊娴都原本对自己的儿子造反忧心忡忡,这时见自己的兄弟带着娘家人也奔了来,惊骇之余反而变得沉默起来。
“这个是我的” “我的!” 走出府衙大门,就见刘章、刘兴追逐嬉戏,我绕开他们继续往前走,忽听“啪”声脆响,紧接着刘兴手捂着眼睛哇哇大哭。
刘章手里抢了只做工粗糙的木制风车,得意的笑:“早告诉你别跟我争了,你跟我抢,还早得很呢。
” 刘兴哭得更加大声,哭声带着一种破壳沙哑,他越看越伤心,刘章却是举着风车越来越高兴。
刘兴见状,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打起滚来:“我要那原本是我的!是三叔送给我的” “才不是呢,三叔有好东西只会留给我,三叔最疼我!”刘章扮了个鬼脸,不理弟弟的哭泣,转身就往门里跑。
经过我身边时,脚步稍停,侧过头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这小屁孩我回瞪他一眼,他哧溜穿过我,往门里跑。
刘兴还坐在冰冷的地上哭泣,眼泪鼻涕混着脏兮兮的灰尘,把一张脸揉成了大花猫。
我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走到他跟前蹲下身去。
“别哭了,如果你想要那风车,我给你做一个” “不要!”殊不知,他竟断然回绝,嘎嘣脆的声音让我吃了一惊“我只要三叔做的,三叔做的最好!”说完,小嘴一瘪,又放声哭了起来。
就在我和刘兴说话的时候,身后砰的一声,然后有个呼痛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扭过头去,只见凝翠正从门里迈出来,蹦蹦跳跳的刘章一头撞上了她。
“章儿。
”潘氏从凝翠身后转了出来,眉尖若蹙“怎么那么淘气”抬眼见到我和哭泣的刘兴,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章儿你又欺负弟弟了?” “我”刘章扭捏着把风车藏在身后,歪着脑袋看了看我,忽然嚷道“是她!是她欺负弟弟!是她把弟弟弄哭的!” 潘氏原本已疾步向刘兴奔来,听了这话,蓦然愣住,飞快的瞥了我一眼:“章儿你少胡说,阴姑姑才不会欺负兴儿,定是你淘气” “娘,才不是我,明明是她” 我倏地站了起来,扬睑冷然瞪了过去,刘章正涨红了脸睁眼说瞎话,被我这么一瞪,竟吓得钻进凝翠怀里,连话也不敢再说了。
估计潘氏和凝翠也看到我瞪人的样子了,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没人可以随便诬赖我,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行。
气氛有点尴尬,我撇了撇嘴。
潘氏把刘兴从地上抱了起来,一边拍着他身上的尘土,一边低声念叨:“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像你爹爹那样”安抚了孩子几句,抬头歉然的望着我“阴姑娘莫见怪,章儿年纪小,不懂事” 说话间,刘縯兄弟几个从外头回来。
刘縯紧绷着脸,脸色十分不豫,潘氏察言观色,小心翼翼把孩子往身后搂了搂。
果然刘縯发作道:“外头不省心,家里头难道也不能让我省心么?争来抢去,为了这点子东西难道你们连手足之情也不顾了么?”走到刘章跟前,劈手将他身后藏着的风车夺去,猛力掼掷于地,一脚踩了上去。
纤细的木工制品如何经得起他的大脚踩踏,顷刻间风车折成数段。
刘章吓呆了,刘兴躲在母亲身后,哇地哭了出来。
刘縯大袖一挥,头也不回的径直回府,刘秀叹息着将大侄儿抱了起来。
刘章小嘴瘪着,满脸委屈,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恨恨的望着我。
潘氏抱着号啕大哭的刘兴,连哄带骗的将他抱进府去。
“怎么回事?”等他们都走了,我斜着眼问刘仲。
刘仲摇了摇头,并未立即答我话,于是我又将目光转向刘嘉。
刘嘉与我相熟,叹了口气,终将实情相告:“绿林军那些人嫌分得的财物少了,聚众闹起事来,宗亲们自然不依的,两边因此剑拔弩张,起了内讧。
” 刘仲冷哼一声,插嘴道:“这些出自匪盗之人皆是不可信的小人,如今尚未见寸功,便已眼红这点蝇头小利,将来更是无法无天。
” 我略略一思忖,已然明白其中道理,不禁笑道:“既然都说是蝇头小利了,便是把这些小利都拿去做个顺水人情又如何呢?谁叫你们舂陵军人少,怨不得人家想坐享分成收大利。
他们皆是些草莽之徒,平时聚山为王、打家劫舍,不就是为了谋取财物吗?人家原本没什么大志向,不似尔等谋的是江山。
你们若真是还想谋大事,就别为了这点小利起争执,就算是全让出去了又如何,舍小利者成大事,区区财物和偌大个江山比起来,孰轻孰重?” 刘仲被我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刘嘉目露倾慕赞许之色,许久方叹道:“听阴姑娘一席话,方知文叔一番用心良苦。
” 刘仲讷讷的道:“原来竟还错怪了他,宗亲们都埋怨他胳膊肘向外拐,他也不与我们商量,便自作主张的将所有财物全送予王匡、陈牧等人。
” “当时情势一触即发,也怨不得他不与我们商量。
他性子原就内敛,心里打定的主意却是多半不错的”刘嘉向我投来一瞥,目光中隐有笑意“阴姑娘心思灵巧,与文叔志趣相投,以后若有不明之处,文叔不擅辩释,倒是可以请阴姑娘代为解惑。
” 刘仲点了点头,也不禁笑了起来:“时常听娘称赞阴姑娘德才皆备,我原还不解,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 我听他们拿我打趣,便也不冷不热的笑道:“哪里真就用得着我来代为解惑呢,就凭我这点妇人之见说出去只怕难登大雅之堂。
两位真会说玩笑话,这点浅薄的道理其实你们哪里真就不懂了呢,是吧?” 明褒暗贬的几句话登时把他们两个说得窘迫难当,半晌,刘仲尴尬的讪笑两声,连声称是。
我莞尔一笑,就此收口,翩然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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