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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坐在嘉宾席的另一边。
本次列席的嘉宾共有六人:其中两个是警察学院的教授或者副院长之类的,在艾西眼里不值一提;还有一位是个知名歌手,艾西不听中文歌,更不认识此人,纳闷了半天,他只能认为这是媒体宣传的手段,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再接下来的一个人,是媒体上常常露脸的专家、教授,人模狗样的,端着架子,说话莫名其妙的;然后就是艾西自己,以及坐在嘉宾席另一边的那个人。
从一开始,艾西就盯上他了,因为此人面前的嘉宾牌上赫然印着他的名字——麦涛。
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艾西心想,今天中午古德曼律师才提起这个人,怎么晚上就让我碰上了? 那份奇怪的遗嘱虽然扭曲,不过艾西还是清楚地记得那上面的内容。
麦涛可以得到房产和一百万现金,当然他需要同意一个附加条款。
他同样有机会获得咖啡厅,然而这个麦涛对钱财似乎无动于衷,他坚持不要房子,甚至想要退钱。
艾西一度把他想象成是个深居简出的怪人,怎么也到这个辩论赛来当嘉宾了?麦涛长得并不奇怪,年纪和艾西不相上下,身材略瘦,面无表情,至少是相当冷淡。
论模样和气质,均属上乘,就是带着一副让人不好亲近的样子。
看看他的穿着和打扮,也没透出有钱人的劲头来,几百块钱的衬衫和裤子,不戴表,手机也是普普通通。
就这样一个普通人,会拒绝那么大一笔外财吗?真让人匪夷所思。
当然了,天底下并不只有一个叫麦涛的。
当然了,由于这个姓氏比较特别,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叫麦涛的。
那么,此麦涛究竟是不是彼麦涛呢?0000如果不是,那么纯属巧合;如果是的话,这就奇怪了——古德曼律师把我弄到这个赛场上来,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和这个麦涛见面呢?“我现在可是一分钱都没拿到啊!”律师的话在耳畔响起“因为麦涛没有接受他应得的那份利益,所以按照遗嘱,我也无法拿到那一百八十万!”没错,正是因为这个麦涛,律师的继承权暂时化为了泡影。
但即便如此,律师让我和麦涛碰面,到底是什么用意呢?这里可没有我一分钱,我当然不会乱来。
艾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又产生了新的怀疑:等一下,虽然中午律师给我看的遗嘱并非原件,委托人的名字也被划去了,但是,为什么麦涛和唐彼得的名字还在? 唐彼得好说,那实在不像是中国人能起的名字。
麦涛就不一样了。
媒体报头上倒是常看到这样的字眼:受害人张丽怎么怎么样,凶手吴强如何如何。
这个张丽和吴强,跟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的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是通俗的化名而已。
因为姓氏常见,名字也不新鲜。
但是麦涛显然不同,姓麦的肯定不多,如果是化名,这名字起得也太麻烦了吧。
可见,麦涛不是化名的可能性更大。
而古德曼律师安排我来见他,纯属巧合的可能性就更小!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艾西深感困惑,却不敢盯着麦涛一个劲地看。
对方显然很敏感,头几眼没怎么搭理他,可后来,麦涛冷冰冰的眼神就迎了上来,吓得艾西赶紧把脸扭过去。
艾西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心思认真观看辩论赛。
等到评分的阶段就更加有趣了。
六位评委鱼贯而出,离开会场,到了一间小的办公室内。
他们刚要关上门,没想到又进来了一帮学生。
麦涛、艾西以及那位歌星都是年轻人还好,没说什么,学院两位领导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你们站在这里干吗?” 为首的一名学生答道:“我是学生会主席,又是辩论赛的副主席,出现在各位嘉宾的评分阶段,也是为了学习和观摩。
”“好嘛,这哪里是学习和观摩,分明是在监视我们,怕我们徇私舞弊嘛!”领导不满意地哼哼着“无所谓,看就看吧,反正我们也不亏心。
” 艾西心底感到好笑:多大的事儿啊,这也要监视?现在的学生会,真拿自己当回事啊好笑归好笑,评分的时候艾西可笑不出来了。
别人都认真观看了比赛,自然也有分数的记录。
艾西啥也没有,好在纸上画得乱哄哄的,学生会的人站在远处,也看不出什么来。
其实,艾西所写的全都是关于麦涛的可能性。
麦涛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
艾西假装不露声色,把评分表给扣了过去。
艾西是洞察人性的个中高手,他深知先发制人的意义,首先开了口:“几位领导和专家,我还年轻,不敢乱说话,不过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在这里拿着计算器求平均值,耽误半个小时也不划算,赛场还等着咱们回去宣布呢!不如咱们讨论一下来得方便,反正要评出的只有两个——获胜方和最佳辩手,其他的无足轻重。
咱们讨论一下,各位,你们说呢?” 老先生们都觉得这个方法省时又省事,纷纷同意;歌星倒是很谦虚,表示对此没什么概念,随大家就好;麦涛盯着他看了看,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呗! 于是,十分钟的热烈讨论,艾西巧妙地退居二线。
实际上,他连辩手们谁是谁都弄不明白。
几位老先生很快达成了一致。
奇怪的是,麦涛对这个结论并不满意。
以他小小的年纪,跟一帮老家伙据理力争,艾西夹在中间很为难。
最终,他想要和麦涛套个近乎,立马翻脸支持麦涛。
扯了半天的皮,到头来一边占了一半,算是达成了妥协。
被学生会押着往回走的路上,麦涛要去洗手间,艾西马上跟了过来。
男人在洗手间里那档子事,不说也罢,地球人都知道。
拉开裤链,不等艾西搭讪,麦涛先说话了。
“我,认识你吗?”“不,不,不认识。
”艾西心里发慌,脸上可没啥表示。
“那你为什么老盯着我看?”“交个朋友呗!”这倒是真心话“今天就咱们两个算是年轻人,歌星跟这事没什么关系吧,所以我想和你认识一下。
”“哦。
” 麦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拉上拉链,扬长而去。
这人还真是挺奇怪啊,艾西心里说了一句,也跟着走了出去。
回到赛场上,按照预定的顺序,当然就是揭晓评比结果,一分钟的事儿。
领导站起来,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分钟,噱头是搞得很过瘾了,其实人家台上选手和台下观众,只在乎一个结果而已。
有人胜自然就有人败,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个不足为奇。
如果几位辛苦准备的辩手们知道评比如此草率,想必是要骂街的吧。
反正大局已定,就这么着吧。
s公司作为主办方,不愧是经验老到,他们对于会场的权力进行了合理的分配。
首先,评分阶段是照顾了学校方面的,宣布比赛结果自然也要给学校领导一个面子。
但赛后发言就不同了。
如果让领导发言,难免有些陈词滥调的东西,这对媒体宣传起不到任何帮助。
因此,辩论开始之前,艾西便得到通知,由他来发言。
事情是这么安排的,艾西也是这样准备的。
话题很好找,今天下午发生在咨询中心的事件不正是个恰如其分的论点吗?没想到,主持人忽然说:“有请年轻的心理学者、前犯罪心理师麦涛先生,来为大家作精彩的点评!” 哗啦啦,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
震惊的不止艾西,麦涛更是合不拢嘴。
该死,哪个浑蛋泄露了我的身份?!麦涛暗自咒骂着。
“过了立秋,西瓜就不能吃了,是吧,亲爱的?”唐彼得把大块大块的瓜瓤盛到碗里,随后啃起了瓜皮。
鲜红的、脆脆的瓜瓤是给媳妇的,瓜皮上面还剩下一厘米厚度的瓜肉,那是留给唐彼得自己的。
他咬了一口,入口的感觉是肉乎乎的,不脆不沙也不甜,口感跟冬瓜差不多,味道还不如黄瓜。
于是,他便自言自语道:“这是最后一个瓜,今年不能再买啦。
” 他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得到回复,因为媳妇并不在身边。
于是他又念叨着:“唉,我跟你说过好几遍了,自打慷慨的老板把他的咖啡厅转给我之后,你实在没必要再去上班了。
何苦呢,奋斗了这些年,在家里享享清福,不好吗?” 在唐彼得眼里,老婆是个闲不住的女人,甚至有点女强人的意味。
她从来不愿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即便是接受了咖啡厅这一宗厚礼,她也觉得那始终是丈夫的事。
她并非愿意吃闲饭、被男人养的那种女人。
于是,她继续去上班,她在公司里的职位比较重要,于是早出晚归就成了家常便饭。
接受咖啡厅之前与之后,唐彼得没什么变化,至少在家的时候没有。
妻子没回来,他就成了家里的贤内助,洗洗衣服,做好晚饭。
虽然等她共进晚餐是个不现实的事,但他还是总为妻子准备些零食和水果。
现在,唐彼得啃着瓜皮,一边把腿放在茶几上,一边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一场现场直播的辩论赛吸引了他的注意。
预防暴力犯罪?唐彼得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话题。
论题还算有趣,正反双方的辩手也非常卖力。
虽然他们还年轻,经验不足,甚至时不时说错话,可是总的来说,表现还算差强人意。
唐彼得靠在沙发里,随意地看着。
可悲的是,大学生们的表现不错,但随后的互动环节就有些乏味了。
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裙子短得不能再短的主持人说道:“下面是互动环节,首先有请年轻的心理学者、前犯罪心理师麦涛,为大家作精彩的点评。
” 唐彼得对这个环节倒是有点期待,正如大众满怀期待一样。
不过随后的情况显然让信心满满的主办方大跌眼镜。
节目中的嘉宾麦涛,作出了一个十分困扰的表情,甚至是有点厌恶的神色——这些都被摄像机如实地记录了下来——虽然这表情转瞬即逝,但麦涛还是在镜头前发了一会儿呆。
在主持人的提醒之下,他好不容易才勉为其难地拉过了面前的话筒。
“呃”他说“我对正方的观点表示支持,倒不是说反方的观点有什么不正确。
呃,我是说,为大众作些犯罪预防的普及是非常有必要的。
呃,大致就是这样”大致就是哪样啊?台下的观众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话基本等于没说。
主办方无疑大跌眼镜。
本来他们认为,让老头子发言会平淡无奇,没想到麦涛的表现更加无聊和乏味。
唐彼得眨眨眼,啃完了瓜皮,低头看了一眼,把它丢进垃圾筒。
由于他在家待了一整天,垃圾筒便满满的,几乎塞不进去了。
唐彼得叹了口气,一骨碌站起身,端着垃圾筒走进厨房。
他得赶紧收拾一下,以免老婆回来又要发牢骚。
他从客厅走向厨房的这工夫,电视里的麦涛已经结束了他那短暂又无聊的点评。
主持人显然不愿意放过他:“就这些?”她作出个夸张的、矫揉造作的表情,随后问道“既然麦涛先生来到了现场,机会千载难逢,刚才有互动观众发来短信提问:请问麦涛先生,您是我市第一位犯罪心理师,也是最年轻的一位,您为什么放弃了这份工作呢?有传言说,您与去年自杀的著名作家艾莲关系密切,曾经师从于他,是否是他的自杀,给了您巨大的打击呢?”麦涛的脸上青一阵黄一阵的。
嗯,是的,他早就预料到自己身份被揭穿所造成的后果。
他很想站起来溜之大吉,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法这么做。
然而他又不想回答这些糟糕透顶的、带着八卦嫌疑的问题! 你们知道个屁!麦涛心里骂骂咧咧。
你们知道个屁,我为了袒护艾莲,让无辜的人坐了冤狱! 麦涛陷入了僵局,走到厨房的唐彼得却是浑然不觉。
他根本没听见主持人的提问,而是在窸窸窣窣地翻找垃圾袋。
西瓜这东西爱流汤,唐彼得得把它们塞进垃圾袋。
既然电视节目如此索然无味,他便打开房门,下楼去扔垃圾。
唐彼得下楼去了,电视里的麦涛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结束这种尴尬的场面。
现场鸦雀无声,观众们都对这类八卦话题很感兴趣,主持人也示意麦涛无论如何也要作出回答。
正在这个紧要关头,嘉宾席的另一边有人说话了:“我觉得,咱们现在有点跑题了吧?” 说话的人正是艾西。
他打断了众人的想入非非,继续说道:“麦涛先生刚才的观点我是完全同意的。
我个人是开业的心理咨询师,经常处理各类危机事件,给大家举个例子吧。
去年的时候,我才刚刚开业,那时候来了一个女人” 艾西的故事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喘了口气的麦涛向嘉宾席的那边投去感激的目光。
不过艾西当作没看见,继续着自己的讲述。
“那是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
”艾西擅长讲故事,其实这女人的装扮和故事没什么关系,但他有一种奇特的能力,他讲故事的时候,仿佛自己也进入了故事里,这就让瞎话听起来也千真万确“这个女人穿得很漂亮,打扮很时尚。
至于她的脸,我本来看不清楚,因为她走进我的办公室,仍然不肯摘掉墨镜。
” 这倒并非信口胡说,因为那女人是千真万确存在过的。
就在艾西的办公室里,她款款落座,却没有摘下墨镜。
“哦。
”艾西说“您希望我为您做点什么?”这是他惯用的开场白。
女人沉默了一阵,随后开了口“我男朋友打我。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接受现实。
“他打您?”艾西重复了一遍。
让他感觉头疼的并非打人的事实,而是这女人的态度。
“是的,所以我不能摘下眼镜,不愿意让您看到我的脸。
”“嗯,好吧。
当然,这是您的自由,请随意吧。
”艾西真正的疑惑在于,就算现在大众对心理学并不了解,可此类问题也应该去找妇联,而不是来心理咨询中心吧。
“嗯,但是我离不开他。
虽然他打我,可”艾西渐渐地明白了,如他一贯的认识一样,殴打妇女是会使人上瘾的,不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
这可不是说女人活该挨打,而是众多的心理和社会因素使她们很难和家庭暴力一刀两断。
即使家庭处境不堪忍受,但她的孩子的确需要食物、衣服和安身之所;即便是没有结婚,女人也会担心受到报复或更严重的攻击;更不要说秘密外泄,有些女人会觉得丢面子、尴尬、耻辱,甚至会被嘲笑。
没有哪个男人是一上来就会殴打女友或老婆的!等到他们出手的时候,两人已建立了稳定的关系。
之前的感情还在,女人就很难和爱情说分手。
她们通常选择留下来,试图改变男人。
然而这种改变的努力,总是无效的。
他在打她之后,也许会感到后悔,声泪俱下地祈求她的原谅。
他做得如此之好,以至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认为他真的已经变了,直到她做错了什么,或者他心情不好时,发生下一次暴力事件为止。
这是一个该死的循环,和打一巴掌塞个蜜枣的感觉差不多。
艾西很想帮助这个女人,但他并非具有强制力的机构,他不能把谁抓起来关进监狱。
即使他有这个权力,如果这个女人不出面指证,他仍然无法这么做。
依照艾西的性格,他八成会选择武力解决。
然而这也不可能。
他开了业,负担着公司和其他咨询师的名誉,不敢轻举妄动。
女人每周都会来,她和他之间建立了信任,因此也就不戴墨镜了。
有时候她的气色还好,有时候满脸花,这取决于她男友的心情。
艾西知道,看不见的伤痕还有许多许多。
如果她哪天没能如约前来,艾西就会很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艾西一直想给她的伤口拍照,女人不同意。
直到有一天,女人的墨镜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淤伤了,艾西打算找她男人谈谈。
谈谈就只是谈谈而已,他并没打算使用暴力。
对方也挺友善的“sb,你丫管不着。
”他挥动着拳头,很客气地说。
艾西倒是不怕这一手,他左眼曾被病人家属打得几乎失明。
当心理游医的那些年,他身上挂了不少伤。
艾西满不在乎地告诉他,如果继续这样,他会申请强制处理。
这下把男人吓住了。
吓得他当天晚上就回去把她女友灭了口。
艾西犯了严重的失误,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因为在现代社会,对此事根本没有有效的处理办法 唐彼得拎着垃圾袋下了楼,原本只是扔垃圾这么简单的活儿,眼下也出了问题。
在家里,依照老婆的规定,是不能抽烟的,因为抽烟会熏坏房子。
唐彼得并不理解,为什么抽烟比地震对房子的威胁更大。
不过他照办了,并且一办就是好多年。
过去几年里,他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和他的前任老板一起度过的。
老板不介意他在哪里抽烟,他俩还经常一块儿抽烟。
说起老板,他是个神奇的人,开着咖啡厅,却总在咖啡厅里做些不寻常的事儿。
他时常开办一些讲座,或是给大家放些电影。
他总是购买各种各样的小礼品送给客人们。
一来二去,咖啡厅的生意如火如荼。
既然老板是老板,那么唐彼得到底是干吗的呢?这一点,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美其名曰是店里的经理,但他待在店里的时间一点也不比老板多。
这可真奇怪,既然有这样勤快的老板,还要他这个经理干什么呢?咖啡厅虽然比不上饭馆,可也是个挺辛苦的工作。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出意外的话,开业三百六十天,剩下那五天是春节。
老板常对唐彼得说:“没事你就不用过来了,多休息休息,陪陪媳妇。
” 唐彼得倒实在,从此来得更少了。
老板也不介意,俩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算得上是哥们儿,不计较那么多。
直到老板自杀的那一天。
老板为什么要自杀呢? 老板为什么要把咖啡厅给我呢? 唐彼得闹不明白,他问了媳妇,可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唐彼得抽着烟,一头雾水——其实是天气闷热,一头汗水。
总不能站在垃圾堆边上,一边闻味儿,一边抽烟吧。
这可是夏天,再干净的垃圾筒,也总冒出些吓人的味道来。
唐彼得最不理解的是,为啥还有些人能在这附近吃麻辣烫?他随意地散步。
这时候已快到晚上九点,天黑了,唐彼得专挑一些清净的楼缝绕着走。
快要转回去的时候,迎面跑过来一个女人。
说那女人是在跑,就有些夸张了。
因为套装的一步裙,显然限制了她的步幅,倒是脚下咔嗒咔嗒的高跟鞋声,像是敲起了鼓点。
女人歪歪斜斜地往前跑,还时不时回头看,一个没留神,右脚踩空,摔倒在地。
提包甩了出去,手机之类的小物件散落一地。
尽管她腰肢纤细,可摔倒的姿势也说不上美丽,又正好在唐彼得面前,把他也吓了一跳。
唐彼得弯下腰去帮女人捡东西,女人顾不上疼,又往后面看。
“你没事吧?”不得不说,唐彼得也有些好奇。
“啊,谢谢你!”女人上气不接下气,惊慌失措“求求你,帮帮我,有人在追我。
”“这”老婆的告诫在耳边响起。
唐彼得是个热心肠的人,不过老婆警告他,不要热情过度,不要随便帮别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帮,被人赖上就麻烦啦。
因此唐彼得没说什么。
不过他隐约看见,不远处确实有个男人往这边赶来。
“求求你!帮帮我!”女人崴伤了脚,一下子站不起来,拽住了唐彼得的衣角。
好吧,至少先看看情况再说。
唐彼得也不傻,上前一步,挡在了男人和女人之间。
“你干吗?”那人倒先开了口。
“没什么,她说你追他。
” 男人露出个轻蔑的表情:“追了又怎样?”“没什么,你走你的,她走她的,就这样。
” 唐彼得低垂着双臂,距离那人一步之遥。
“呸,你个贱货,这男人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朝地上的女人吐了口口水。
“喂,你这么做就不太合适了。
”“不合适你个祖宗!”那人迎面就是一拳。
身高一米七八,体重约七十五公斤,臂长七十厘米,握拳臂长约为六十五厘米,右利手,步幅约四十厘米,这意味他一击的有效攻击范围大约是一米。
唐彼得的脑子里蹦出一连串的数字,随后轻描淡写地一错身,闪开了那人的拳头。
他手臂轻轻一带,将那人的胳膊别在了身后。
唐彼得使了使劲儿,那人便一阵尖叫:“哎哟,我靠,哥们儿,你弄疼我了。
”“嗯。
”唐彼得点点头“你回去吧,我不为难你,让这女人也走她的,行吗?”“行,行,快放开我,胳膊要折了!” 唐彼得松了手,男人活动活动肩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等着,贱货!”也不知道他这话是跟谁说的。
英雄救美,老戏新唱,没啥罗曼蒂克的。
唐彼得把那女人扶起来,似乎对她不感兴趣。
他帮她收拾好提包。
“你走吧。
”他说。
“谢谢您。
”女人站立不稳,往前迈了一步,又开始打晃。
穿高跟鞋崴脚果然很可怕。
他看着她走了两步,很难掌握平衡的样子。
“这样吧,姑娘,你去我家,我给你简单处理一下。
”唐彼得说了一句让自己深感为难的话。
要是回家让媳妇看见了,这怎么解释?不过眼下女人腿脚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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