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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这位觉禅氏的传说也是嗤之以鼻,哪能想到所传非虚,果然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因是新茶,嫔妾怕侍弄不好,费了些功夫,还请娘娘们尝一尝,若是不入口,只怪嫔妾笨拙。
”觉禅氏恬然一笑,吩咐宫女们为诸位娘娘上茶,自己坐到一旁去,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平贵人身上,不过是客气地一点头,就再不看她了。
平贵人很不服气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想她把觉禅氏看得出神,为她的美貌惊叹,可人家都不多看自己一眼。
好像她的容颜此刻竟成了蒲柳之姿,便觉眼前人心高气傲很是厌恶,又知她出身低贱,更是不服气。
正有宫女奉茶来,她伸手想要作弄一下她们,不料惠妃正开口说话,叫她失了这个机会。
只听惠妃说:“这年过了才多久,娘娘这里已经有新茶,果然是嫔妾不敢比的。
” 温贵妃安坐上首,听见这样的恭维,满不在乎地笑着:“茶而已,不值什么,惠妃若喜欢,剩下那些都送给你,反正我如今也不能喝茶。
” 惠妃谦让,其他姐妹也跟着说起玩笑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瞧着其乐融融,实则女人们都是面和神离,每个人肚子里都另有心思。
佟嫔坐在一旁就老瞧见平贵人盯着觉禅氏看,可后者心无旁骛,专心看着殿内的茶点,怕照顾不周,根本没与平贵人对上眼。
许久之后,待茶会散了,佟嫔慢了几步让众人先走。
她和觉禅氏关系一向不错,自然要来找她说说心里的隐忧,满面愁绪地提醒她:“平贵人性子古怪,眼里没人,不晓得往后会不会针对你,我是一个屋檐下住着避也避不开,你就别再着了她的道了。
” 觉禅贵人在这宫里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佟嫔算是例外。
一来觉得她性子简单纯净,是可以相处的人。
二来因着早先在木兰围场的经历,故而彼此一直有往来。
就算这回咸福宫关了一个多月,她还是通过宫女太监传递,帮着佟嫔改过几件绣花的样子。
“皇上近来翻新人的牌子,轮着转了一圈,就是没她的事儿。
她每天在家里发脾气,我又不好说她什么。
我自己也不过几年光景,大不过她几岁。
皇贵妃总要我有一宫主位的样子,可我晓得自己没出息,扶不起来。
”佟嫔越说越委屈,竟是红了眼圈儿,“我宁愿来这里和你们住在一起,能摆脱她就好了。
这些日子皇上不来我这里,我还念佛呢。
若是皇上再对我好些,她不得恨死我了吗?” 觉禅氏听得怔怔的,心想佟嫔但凡有她姐姐一分气势,也不至于叫平贵人欺负。
她姐姐当年多厉害呀,自己都差点儿死在她手里,偏偏亲妹子这样孱弱,真是天与地的差别。
佟嫔怕晚回去平贵人又折腾自己宫里的人,便告辞要走,只是再三叮嘱觉禅氏:“你小心些,她不好惹,好歹你这里有贵妃娘娘做主,别出门撞见她就是了。
不过撞见了你也别怕她,你们都是贵人,你年资还比她高,还生了八阿哥呢。
” 觉禅氏心内苦笑,叹佟嫔心地好。
可她有心提醒别人,自己却硬气不起来,心下很不忍,忍不住要出手相助。
而且看得出来平贵人和温贵妃是一路人,这样的人都是纸糊的老虎,不用真害怕,便轻声告诉她:“娘娘容我想想,若能有法子让平贵人迁走,您就能松口气了。
反正咱们也不得罪她,恶人自有恶人磨。
” 佟嫔也知道觉禅氏聪明,本不忍心把她卷进来,单纯好心来提醒她,没想到觉禅氏这样好,不禁感激不尽地谢着:“若能让她搬走,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了,就连德妃娘娘都让我忍一忍,我以为没希望了。
” 觉禅氏反问:“德妃娘娘也知道?” 佟嫔无奈地点头:“娘娘劝我想开些,说如今才住下,又是太后娘娘的安排,若不能让她有体面的原因搬走,会让太后娘娘难堪。
我心知是这个道理,不然我姐姐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负。
但体面的原因能有什么,难道让皇上给她一个嫔位,去别处做一宫主位?可那样一来,她的气焰岂不是更嚣张?” 说这话时,香荷来说贵妃娘娘找贵人过去。
觉禅氏不能耽误,一路送佟嫔出来,轻声对她说:“体面的原因难成全,可最最糟糕的原因就容易了,既不驳了太后的面子,也让她不得不搬出去,您让嫔妾好好想想。
但这件事,便是对德妃娘娘,您也不能提起。
” 佟嫔连连答应,满心感激地和她告别。
觉禅氏再往正殿来,进门又见贵妃在发呆。
等她近到身前,贵妃才回过神,冷笑道:“我以为我在这里关了那么久,外头要变了,可即便来了新人,怎么还是老样子?” 说久,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日子,能变到哪儿去。
觉禅氏觉得十来年了这后宫都没怎么变过,更不晓得温贵妃盼着变成什么样。
但听她说:“新人你看了吗?那个平贵人可真好看。
除了你,我好久没在宫里见到让人眼前一亮的姿色了,可她年纪还那么小,这朵花还能盛放好久好久。
” 觉禅氏看着贵妃,忽而计上心头。
贵妃虽不是恶人,可她与平贵人算得上一路,正好眼前这位满肚子的幽怨无处发泄,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那件事,是不是没在宫里传扬开?我瞧她们今天都客客气气的,本以为要见到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
”温贵妃莫名生出一分得意,“本来也是,那种事传出去,谁都没脸面,我就知道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 觉禅氏心知贵妃毫无反省之意,这些话自然要顺着她的心思来说。
但刚才计上心头的事一直在脑中盘算,便接着贵妃的话道:“嫔妾没听说宫里有人对您说三道四,近来宫里热闹的,是那位平贵人。
” 温贵妃皱眉道:“赫舍里皇后的妹妹?皇上喜欢她?” “倒不见得,至今未翻过牌子。
”觉禅氏暗暗定下心,笑道,“您也提起来就说是赫舍里皇后的妹妹,她也这样看自己,听说虽只是个贵人,却处处觉得高人一等。
” 温贵妃不屑道:“不过是个贵人。
” 觉禅氏面不改色,依旧平常地说:“听讲就是为此愤愤不平,说她是赫舍里皇后的妹妹,是太子的亲姨母,哪能是宫里其他做妹妹的能比的。
” 贵妃眉头一挑,冷笑道:“其他做妹妹的?” “臣妾也是听香荷胡乱说的,娘娘别往心里去。
平贵人年轻,难免心高气傲,咱们不去亲近就是了。
”觉禅氏以退为进,等着贵妃主动来问她。
“她是不是觉得,她姐姐是原配皇后,我的姐姐是继后,就不能比?”温贵妃眼中寒气逼人,鄙夷地说,“她也不把自家祖宗牌位扫一扫,瞧瞧她们家的门楣,配得上和我们钮祜禄家说话吗?” 觉禅贵人心下一定,决定不再继续,先缓一缓才好,便劝贵妃要心平气和,别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之后说些别的话扯开话题,温贵妃念叨最多的,自然还是她有没有真的被皇帝厌弃。
觉禅氏耐心地哄着她安抚她,如今要为佟嫔谋一个安逸,多费点心思也无妨。
转眼已是三月初,春暖花开,御花园内姹紫嫣红。
往年春里都会定下圣驾于何处消暑,今年也不例外,皇帝拟定五月末或六月初赴盛京。
消息传开,妃嫔中自然有人盼着要随驾去避暑,但今年还有新人在,随驾的位置比往年更稀缺难得。
岚琪这边早早就说不去的,她要留在紫禁城陪太皇太后度夏。
皇帝去盛京,也非真的怕热去那里贪图安逸,自然有蒙古各部的大小事等着他去处理。
她说是去了那边玩不好,又惦记宫里,很没意思。
太皇太后拗不过她,且依赖她在身边,这回就没催着岚琪一同去。
至于皇帝,虽然希望岚琪能陪在身边,可祖母年迈,除了岚琪他不放心交付给任何人。
唯有和她说定将来好好补偿她去别的什么地方走一遭,这次夏天就委屈她不随行。
如此一来,德妃不去避暑的消息几乎是确定了的,妃嫔之中无不因此欢喜的。
最得宠的德妃娘娘不在,像之前在木兰围场一样,其他女人就有机会能接近皇帝了。
而就在三月初,一直被皇帝冷落的平贵人终于有机会进了趟乾清宫。
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侍寝,好歹和皇帝说上话了。
到底是年轻漂亮的人,至少那一晚没让皇帝讨厌她。
早在家里就被家人教导如何才能取悦帝王,虽然在妃嫔之中她显得难以相处,面对皇帝,绝不会是那副嘴脸。
可即便如此,皇帝对她还是淡淡的,不仅不怎么提起她是赫舍里皇后妹妹的身份,甚至完全忽视了这一点。
那一晚平贵人觉得,皇帝只是把她当个普通的女人。
家人明明说皇帝对姐姐情深意重,会因此高看她一眼,可她入宫以来,没有一件事与家人所说相符,她的骄傲、她的尊贵,根本可有可无。
这件事上,觉禅氏花了点心思,先请佟嫔忍耐几天,再让香荷她们在宫里传些笑话,说平贵人好容易侍寝,却被原封退回。
对于妃嫔的初夜来说,这是奇耻大辱,新入宫的几乎都在档了,平贵人还是空空一张白纸。
果然受辱的人难以承受,平贵人天天在储秀宫发脾气,关起门来打打骂骂。
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的人也不敢丢脸地往外传,闹得佟嫔都有些受不了了。
可她信着觉禅贵人的话,咬牙忍耐着。
终于等到觉禅氏授意她之后该如何做,为了能一劳永逸地把小赫舍里赶出去,她壮着胆子照她的话去做。
这天风和日朗,平时想去园子里逛逛,怕风大扬起花粉柳絮,难得今天舒适惬意,觉禅氏便请温贵妃去园子里走走。
温贵妃近来都懒得在人前出现,虽然她没有反省之意,心虚总是难免的。
本是不想去,可觉禅氏一句:“听说皇上近来时常会去走走,每天若不派人就是亲自去折几枝花送到慈宁宫,供太皇太后赏玩。
” 温贵妃果然心动,她好久没再见过皇帝,即便害怕被他厌弃,总想再亲眼见见,再亲口问问,听得能在御花园和皇帝不期而遇,就被说动了。
觉禅贵人心中暗叹,真不是她有多聪明,而是对于欲望强烈的人来说,任何一点点的希望,都会被他们视为救命稻草。
温贵妃早已深陷沼泽,随便一句话她都会紧紧拽在手里。
贵妃本要带十阿哥一同去走走,想着若是遇见皇帝,看在孩子的分儿上人家多少能对自己客气些。
可小阿哥却贪睡,出门时睡得很沉,根本弄不醒。
又在矛盾是否要带着觉禅氏,但想多一个人在,即便皇帝真的讨厌她了,也不至于当面甩脸色给她,所以即便认为觉禅氏入园会让百花都失了光彩,还是把她带上了。
觉禅氏提醒她不要带太多人随行,唯恐惊扰圣驾和皇上错过了,于是只有冬云和香荷跟着她们,静悄悄地就进了园子。
而在那之前,佟嫔已经照觉禅氏说的,软磨硬泡地把平贵人也带了进来。
贵妃一行入园子不久,便看到她们在亭子里歇着。
觉禅氏故意道:“不晓得平贵人她们,是不是也在等皇上。
” 温贵妃立刻皱了眉头,带着她往这边来,想以贵妃之尊赶她们走。
行至亭子下,但听里头平贵人抱怨:“皇上真的会来吗,我们都坐半个时辰了。
” 佟嫔因与她对坐,她背后的动静早就看在眼里,知道温贵妃走近了,心里怦怦乱跳,还是鼓起勇气开始把话题抛给平贵人,说的话都是觉禅氏教她的。
提起太子,佟嫔心里颤悠悠地说:“太子从前在钮祜禄皇后膝下抚养,听说皇后是为了救太子才沉入冰湖,因此染病不治身亡。
上个月皇后忌辰,太子前往祭奠,听说太子又在陵前落泪了。
我没赶上当年的光景,可是宫里人都说皇后和太子感情深厚,如此看来,还真是很深厚。
” 平贵人果然很不屑,嗤笑一声:“若非我太年轻,不然早早入宫,必然是我来抚养太子,又怎会有钮祜禄皇后什么事?再说太子那会儿才多大,能记住多少事?” 佟嫔笑道:“太子终归要皇后抚养才行的。
” “那是当年没人能和她争,皇贵妃那会儿不是太年轻吗?”平贵人傲气十足,察觉到自己忽略了佟嫔的姐姐皇贵妃,总算还客气了一句,但转眼又厌恶地说,“姐姐可不要再提什么皇后为了救太子才染病的话,弄得好像咱们太子害死了钮祜禄皇后。
为什么要让他一个小孩子背负这份责任,该忘记的事就该忘得干干净净,提起来做什么?” 佟嫔心里听得直发慌,犹豫着是不是别让平贵人继续说下去,可人家越发变本加厉地说:“若不是钮祜禄皇后自己生不出,她也不会对太子好,假惺惺地做出慈母的样子,骗了全天下的人。
”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进了温贵妃的耳朵。
姐姐昔日对她疼爱有加,她也亲眼看到姐姐和太子如何母子情深。
她相信太子多少还记着一些,她相信太子如今的眼泪是真情实意,可到了小赫舍里的嘴里,怎么就变得那么难听?她一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 觉禅氏猜到平贵人会对佟嫔抛给她的话题不屑,也没敢想她能说出这么难听不敬的话。
她怎么会晓得,当日平贵人对索额图说,在佟嫔面前喊打喊杀都不怕,所以会对佟嫔毫无顾忌。
也看得出来她把佟嫔吃得死死的,料定了她不敢去找皇贵妃搬弄是非或求助。
正想这些,身旁的人往前走了,觉禅氏赶紧跟上来。
便听温贵妃冷声道:“皇上都年年叮嘱太子祭奠钮祜禄皇后,怎么平贵人就觉得不该提起来呢?平贵人若是觉得皇上的旨意有偏颇,不如本宫领你去乾清宫,你把这些话,再对皇上说说?” 亭子里的人乍见贵妃出现,都惊得脸色煞白。
平贵人欺软怕硬,温贵妃真冷脸这样说她,她就了。
温贵妃瞪着她,一面呵斥佟嫔:“你怎么教宫里人规矩的,见了本宫不用行礼?” 佟嫔赶紧请安,她一屈膝,平贵人也只有跟着跪下来。
温贵妃扶着冬云在凳子上坐下,抬手让佟嫔起来,却不许平贵人动一动,冷冷地含笑问她:“你见过你爷爷吗?” 平贵人怔怔地摇了摇头,他的祖父索尼早在康熙六年就过世了,她那会儿还没出生呢。
温贵妃又问她:“那赫舍里皇后呢?” 平贵人越来越窘迫,依旧是摇头,她和姐姐虽然见过,可她当初还是个奶娃娃,所以在她的记忆里,从没有姐妹相见的景象。
温贵妃冷幽幽一笑,再问她:“开国五大臣是哪几位,妹妹可知道?” “嫔妾……” “佟嫔,你知道吗?”温贵妃却突然不要平贵人回答了。
佟嫔吓得战战兢兢,低垂着脑袋说:“娘娘的祖父额亦都大人,是开国五大臣之首,太祖皇帝视额亦都大人为莫逆之交。
” 平贵人难堪地抿着唇,温贵妃却问佟嫔:“还有呢?” 佟嫔很是为难,已经有些说不出话了。
边上觉禅氏便替她继续说:“另外四位大人,分别是费英东、何和理、扈尔汉、安费扬古。
” 温贵妃出身钮祜禄氏,其余四大臣则分别是瓜尔佳氏、董鄂氏、佟佳氏、觉尔察氏。
钮祜禄皇后临终前曾对岚琪说,她是后宫里出身最尊贵的女人,说鳌拜嘲讽赫舍里皇后乃满洲下人之女,不配做大清皇帝的皇后。
鳌拜出自瓜尔佳氏,自然看不起索尼之辈,如今平贵人处处自恃高人一等,追根溯源,在温贵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难怪温贵妃会对觉禅氏说,要平贵人回去扫扫祖宗牌位,认清自家门楣了。
此刻她故意“哦”了一声:“原来平贵人的爷爷,不在其中。
” 平贵人已是十分难堪,温贵妃没再继续为难她。
她还满心要在这里等一等皇帝,伸手指了指佟嫔:“带平贵人回去吧,她看着脸色不大好,园子里风景虽美,总有花粉柳絮,别染上了不舒服。
” 佟嫔领命,让平贵人跟她走。
小赫舍里满脸不服气,可又不敢对温贵妃胡言乱语,被身边的宫女一左一右架着走开。
温贵妃瞧着她离去,冷冷地说:“她姐姐让我姐姐伤心了一辈子,亏得我姐姐善待太子,到头来还被她这样嗤笑。
” 觉禅氏立在一旁不言语,又听温贵妃吩咐冬云:“看着点儿储秀宫的动静,她口出狂言侮辱我姐姐,我就不能饶她,哪怕是为姐姐出口恶气也好。
” 觉禅氏起先还想不到温贵妃要冬云盯着储秀宫做什么,她只是想让这两个人对立起来。
谁料两日后皇帝又一次翻平贵人的牌子,传旨的太监还没走开,温贵妃就亲自到了储秀宫,她竟是对来传旨的太监说:“怎么这样巧,今天才和平贵人说,要一起为太后抄经的,许了佛祖的事可不敢欺瞒。
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再翻别的牌子吧。
这几日平贵人都要和本宫抄经,为太皇太后和太后祈福,让内务府不必呈平贵人的绿头牌了。
” 一句许了佛祖的事不敢欺瞒,又是为太皇太后、太后祈福,来传旨的公公不敢违逆,把话传到皇帝那里。
玄烨似乎还挺高兴,许久不过问温贵妃的事,今天竟还特别赏赐了笔和纸。
这可把贵妃高兴坏了,她心里觉得皇帝一定不喜欢平贵人,自己为他这么一拦,中了皇帝的心意,似乎难得也做了件让皇帝高兴的事。
如此一来,温贵妃更加放心大胆地折腾平贵人。
到底一个是贵妃,一个只是区区贵人,一直以来宫里几位娘娘都懒得和嚣张的平贵人计较,而今温贵妃真和她计较起来,小赫舍里毫无反击之力。
而那天代替平贵人去乾清宫侍寝的,是景阳宫的万常在,内务府第二天就记了档。
平贵人气得几乎呕血,想想如果温贵妃没坏她的好事,昨夜就是她和皇帝缠绵春宵,现在却被个小常在代替了,她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小赫舍里本该风风光光地入宫,谁料受了大挫,只得了贵人之位。
自己不甘心硬是在宫里高高抬起头,如今却被温贵妃死死压制住。
她也晓得温贵妃并不是在这宫里如意的人,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储秀宫住着离她太近了,她碍着皇贵妃不能欺负佟嫔,就跑来欺负她。
之后的日子天天抄经,抄得手酸眼花,平贵人再也熬不住,一心想摆脱温贵妃的束缚。
这日便与佟嫔说,总觉得储秀宫的风水不适合她,想迁去别处居住。
哪怕紫禁城里偏僻的小院落也无所谓,就觉得在储秀宫待不下去了,不想也害了佟嫔跟着倒霉。
佟嫔又意外又惊喜,面上客气地挽留她,再顺着她的意思说帮忙去上头问问。
换住处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个说法就好,既然是风水冲着了,换了地方对大家都好。
佟嫔能问的人,当然是自家姐姐,现在是平贵人自己要走,她完全可以求姐姐点头。
佟嫔第二天便兴奋地要出门去承乾宫,玉芝给她穿戴衣裳时,也欢喜地说着:“觉禅贵人真是有办法,几下工夫就把平贵人赶走了。
要是平贵人长久地住在这里,咱们可真没好日子过。
要说僖嫔娘娘性子挺厉害,而且也是姓赫舍里的,虽然不是一族,五百年前是一家嘛,让她跟僖嫔娘娘去住好了。
” 佟嫔笑道:“管她去哪里住,只要别缠着我就好了。
” 主仆俩得意忘形,不知隔墙有耳,窗外头平贵人带着抄好的经书要拿来给佟嫔送去咸福宫,那么巧将玉芝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些天闹的事,全都是算计好的。
原来她们一个个都在算计她,那个觉禅氏还真看不出来,不仅长得好,脑袋也好使。
心高气傲的平贵人哪里受得了这份窝囊气,还真把他们赫舍里氏当棒槌了吗?想到这里,她便不急着冲进门去和佟嫔理论了,默默退下从长计议。
既然这些人都不让她好过,也别怪她不客气。
她们家有太子在宫里,这宫里头多少人是为她们家做事的,那个觉禅氏算什么东西,出身低贱又无宠,还能翻出天吗? 之后几天,佟嫔只看到平贵人安心在屋子里抄经书,求姐姐答应让她搬家的事也总没个下文,担心平贵人又要反悔不想走,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这日她从承乾宫失望地回来,平贵人送抄好的经书给她,说口渴想在佟嫔正殿里讨杯茶喝。
佟嫔让玉芝奉茶,自己客气地说:“太后这几日有些咳嗽,皇贵妃娘娘说暂时别添什么事让太后操心。
过几日太后娘娘凤体痊愈,就替妹妹问问宫里可有风水好的殿阁,让你搬出去。
” 平贵人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弄茶碗盖,在瓷器刺耳的摩擦声里说:“嫔妾不想走了,储秀宫风水就很好,宫里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去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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