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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第1部,大结局_第九章 一战降两胡,黄须儿威震塞北(2/3)

胞骨肉。

微臣乃与临淄侯相厚,又敬重太子,情念所致发此慷慨。

无太子之恩养,临淄侯无以享富贵;无太子之厚赐,临淄侯无以遂其志。

只要太子与众兄弟愈加亲睦,时时关照不生猜忌,兄弟一体同心同德,便是国家之福、社稷之福,微臣赴汤蹈火又怎能辞?” “好一把宝剑!好一位良士!子建能结交到你这等朋友,真不枉此生,连我都羡慕。

”曹丕竟对杨修生出爱惜之感——人之境界有高有低,似孔桂那等人,见势不妙改弦更张,先为自己考虑,越发叫人瞧不上;杨修却以大义感召,为曹植求情,反而越发显得情意深重。

加之他弘农杨氏四世三公,杨震、杨秉、杨赐、杨彪皆是国之股肱,素为士人景仰。

如今献上宝剑慷慨陈词,有情有义有胆有识,曹丕能不爱吗? “太子过誉,臣不敢当。

” “这把剑我收下,德祖之言我也铭记在心!”曹丕屈身相搀。

“谢太子垂爱。

” “我与子建、子文本无芥蒂,皆情势所逼。

今既得副储之位,自当补手足之情,似你等筹谋之辈更何足道,大可放心。

”曹丕总算说一句良心话。

“臣斗胆,替临淄侯谢过太子。

” 曹丕把玩这宝剑,又道:“我素知子建其人,最是温婉良善。

但别的兄弟未免……”话说一半自觉失口。

杨修心思缜密,听这半句便已明了,笑道:“太子莫非忧虑鄢陵侯领兵之事?” 曹丕不作声,便是默认。

杨修拱手道:“大王以鄢陵侯统兵未尝不是一片苦心,军中老将多有亡故,若能提携鄢陵侯成一代名将,日后不啻为太子一条膀臂。

太子明德孝悌,此中关节无需在下多言,当此时节只可促成其好,不可忤上之意。

” “确该如此。

”曹丕虽这么说,心下却想——二弟与三弟品性不同,胆大妄为刚毅好勇,此人极难驯服,以他做膀臂连想都不敢想。

该说的已说,杨修不愿蹚太深,随即起身告辞。

曹丕一手持剑,一手挽着杨修,亲自送至府门,想招呼他常来,又恐父亲猜忌,只道:“话已说明今后无需多想。

有你这等宾客来访,我高兴至极;有你这样的益友在子建身边,我更是放心!”杨修连连摆手,微笑而去。

曹丕回到堂上时四个属员已从屏风后出来了。

司马孚赞不绝口:“好个杨德祖!不但口才好、智谋高,学识也是一流。

” 司马懿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方才杨修所言极是,太子确实不该有违上意。

鄢陵侯领兵本是兄弟芥蒂,倘若太子从中作梗,那便成了父子之隙、君臣之隙。

” “既然你与杨修都这么说……”曹丕轻捻胡须,“好!我明日就上书,鼎力支持子文领兵。

我要喊得比谁都响,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信赖兄弟!” “太子胸襟广阔,社稷之福。

”四人一齐施礼。

“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善为国者,内固其威,外重其权!既无法阻止子文为帅……”曹丕将宝剑往桌上重重一放,“替我转告陈群,请他表奏夏侯尚出任参军!” 易水之战 曹操、曹丕父子最终达成一致,以鄢陵侯、北中郎将曹彰行骁骑将军事,任命夏侯尚为参军、田豫为长史,发中军及乌丸校尉阎柔、平虏校尉牵招等合计四万兵马至幽燕平叛。

时至建安二十三年四月,曹军抵达易水南岸,已与乌丸叛军近在咫尺。

曹彰与田豫、夏侯尚骑在马上,一边赶路一边商议军情——自离开邺城便是如此,天不亮启程,日落才扎营,根本不升帐议事,有话路上说,早到一天是一天,曹彰就这急脾气! 好在他是王子,将士随他出征都觉脸上光彩,也不敢提什么意见。

田豫久在北州又分管军报,时时不离他左右,汇报军情:“昨有细作得闻,能臣氐此叛固是不服我国管束,然其背后亦有鲜卑阴谋煽动。

鲜卑部今有轲比能、步度根两部,轲比能强而步度根弱,步度根有一兄长名唤扶罗韩,与能臣氐私交甚笃,欲拉拢他叛汉归胡,扩充实力抗衡轲比能。

所以咱们明是与乌丸交战,实是与鲜卑争斗。

” 曹彰冷冷一笑:“管他什么乌丸、鲜卑、匈奴,我看都差不多。

霍去病封狼居胥,窦伯度燕然勒功。

对付他们就一个字——打!” 夏侯尚听这话茬不对了:“侯爷您……” “嗯?”曹彰瞪他一眼。

“将军!”夏侯尚赶紧改口,“将军此来是平叛,不是远征塞外,天下未宁南寇尚在,不能与北虏结怨。

” “我知道,不用你说!”曹彰咄咄逼人,“若不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何以一劳永固?仗还没打你先说泄气话,留神我赶你回去!” “是是是。

”夏侯尚不敢违拗——曹丕派他来既是协助曹彰,也为从旁窥伺,设法分曹彰之功。

可他真到军中才知不好办,曹彰桀骜不驯,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士卒也都处心积虑巴结这位王子,他根本左右不了情势。

说话间易水遥遥可望,夏侯尚请示:“此处临近河岸地势开阔,我军正可扎营。

” “扎什么营?渡河!” “啊?”夏侯尚直吐舌头——这些天都没好好歇过,到敌人眼前还大大咧咧的,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竿子捅到头,有这么打仗的吗? 田豫也道:“将军不可莽撞,易水北岸乃叛军横行之地,我军至此他们早已得知,理当扎营结阵在此顽抗。

今反不见敌踪,必是对岸山林之后设有埋伏。

” “管他那许多?拼死一战破敌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曹彰这几日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一路憋着劲,好不容易赶到这儿,还能再等? 夏侯尚苦口婆心:“批亢捣虚,形格势禁,方为上策。

当以我制敌,不可以我就敌。

渡半而受敌,此兵家之大忌!” 曹彰却道:“临出征时父王曾嘱托,‘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戒之!’今既受命平叛,当速战速决报效朝廷,岂可畏缩不前长敌锐气?乌丸、鲜卑之流,皆勇悍未教化之流,唯有白刃加颈,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才可长久太平。

”这话不是没道理,但他初次统兵,第一仗就弄险,有把握吗? 田豫见曹彰神情倔强,目光坚毅,浑身铠甲灿烂,颔下一副黄焦焦的胡须甚为英武,心下不免有些动容,思忖片刻道:“将军执意渡河迎敌也不是不可,在下有一计,但不敢断言必胜。

” “计将安出?” “胡虏行如群兽,散如飞鸟,战不结阵,善于格斗,不习攻战。

今若强渡此河,当调辎重、战车为先,沿河围成营垒,我军居于垒内与之相搏,虏虽至而不能入,我军方有胜算。

” “就依你言,快到河边了,你现在就去给我调辎重车辆来,我要过河破敌。

” “且慢!”夏侯尚拦住,“此乃弄险之事,将军不可为先登。

” “到时候再说吧!”曹彰没把话说死。

“您一人关乎三军性命,将军千万持重!”田豫嘱咐半天才去。

曹彰令是传了,却根本没歇着,继续往前赶路。

行军不停车辆怎能超到前头?田豫没办法,一辆车派十五个兵,推着往前跑吧!数百士卒推着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赶上前锋,也行至易水边了。

后队人马尚未跟上,曹彰便欲放船渡河,还要自为先锋。

夏侯尚眼看对岸远山起伏林木茂密,竟隐隐有尘沙蒸腾之状,必有埋伏;实在看不下去了,跪在曹彰马前连连叩首:“将军不能莽撞!倘有一差二错非但三军受累,大王与太子岂不抱骨肉之憾?请将军以三军为重,以社稷为重……” “婆婆妈妈,好不厌烦!”曹彰竟勾起一股诗意,“这易水乃前辈英雄际遇之地,岂不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我正要在此大显神威!” 夏侯尚都快哭了:“将军您不懂,这诗不吉利啊……” 曹彰火了:“我不懂什么?荆轲从北往南,我是从南往北,岂能不胜?再要多言军法从事!” 平虏校尉牵招在旁看得清楚,情知拦是拦不住了,真惹恼了他,兴许把夏侯尚杀了立威,索性钢牙一咬,纵马道:“杀鸡焉用牛刀?末将领一哨人马为先登!”也不等曹彰回复,先催自己兵放船下水。

几十艘船不多时便离了南岸,前面的运车,后面的运人,牵招手持兵刃亲督兵士,把这先锋的差事抢走了。

曹彰连挑大指:“此乃真丈夫也……嗯?以这几十辆结垒似乎少了些。

夏侯尚,你再去催后面多调些车来,务必要保牵校尉安全。

” 夏侯尚总算缓口气,又去调车。

他刚走不久田豫就汗涔涔回来了,驰到河畔麾盖下,却不见曹彰踪影,情知不妙,便听河上有人呼喊:“田长史,本将军在这里!”田豫扭脸一看,曹彰趁他和夏侯尚不在时登船了,急得直拍马鞍:“将军忒性急,此乃生死之决耳。

”有些话没法明言——你要死了大王饶得了我们?大伙生死全在你一人身上啊。

曹彰横槊大笑:“将不仁,则三军不亲;将不勇,则三军不锐!我若不亲临前锋何以激励三军……小的们,今日遇敌须当奋勇,建功立业便在此战!”众军士傍王子出战岂不尽命?齐呼应命声震河畔,一篙撑开便向北边划去。

也就一刹那,对岸杀声阵阵扬尘骤起,满山遍野窜出无数敌军,马上步下皆有,有的披发左衽,有的顶盔掼甲,有的穿着抢来的汉家服色,多是骣马游骑,长弓大戟阴气森森,口中呼哨不止,如虎狼猛兽般向河岸扑来——田豫心头一凛,他料到有伏兵,可没想到这么多,少说有七八千人,后面大队人马还不知多少呢! 牵招早到北岸,见此情形大骇,过河的不过几百人,而且都是步兵,忙招呼士兵把粮车往前推,设法结成阵垒。

可哪由得曹军布置?敌人箭雨已过来了,顿时死伤一片;有的兵躲身车后,哪知乌丸之士精于马术,高明的骑士竟从车上越过,将曹兵活活踏死。

牵招眼见敌人已至面前,还有什么办法?拼呗!曹兵人少乌丸人多,又是步兵打骑兵,简直就是送死,不多时就被乌丸冲得七零八落,粮车也翻了,敌人直逼到河畔,牵招有全军覆没之险。

“将军,快回来!”田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曹彰哪里肯听?眼见离北岸已不足一丈,他挥舞大槊纵身一跃,竟直接跳上了北岸;大槊落处正是一乌丸游骑,槊尖直入马颈,曹彰手腕一翻,连人带马掀倒在地。

眼看又有敌人奔来,枪尖已近面门,他缩身让过,横槊用力一扫,正击马腿,敌人栽落马下;后面紧跟着第三骑也绊倒了,两人又摔又踏双双毙命;后面还有第四骑,这人手持弯刀本领不小,忙提缰绳,双腿夹马腹,从尸身上跃了过来,照定曹彰脑袋挥刀便砍。

大槊太长,曹彰回槊招架已不及,侧身闪开弯刀,敌人战马从眼前掠过,他百忙中拔出佩剑,狠狠往上一削——红光崩现,鲜血横飞,敌人那条握着弯刀的膀臂竟被他斩了下来! 曹彰连毙四敌,船上众曹兵看得真切,无不惊呼:“将军真神人也!咱们也上啊!”跟着稀里哗啦全跃向北岸;有人跳不了这么远,掉在河里,也不顾衣服湿透,拖泥带水疯子一般就挥刀上岸。

“好小子们,跟我杀!”曹彰大吼一声,左手执剑,右手执槊,在阵中乱挥乱舞,逢敌便杀,遇敌便砍;士卒也个个舍生忘死,与敌白刃相搏。

南岸田豫看得冷汗直流——王子虽勇,身边只千余士卒,马不过百匹;敌军却有数千众,这么打不行! 正无计可施又闻对面号角声起,紧接着白旄旌旗绕出山坳——乌丸叛首能臣氐率大军赶到。

此时南岸曹军也尽数集合,无奈一条易水相隔,干瞪眼帮不上忙,只能等船回来。

乌丸校尉阎柔催本部人马拥在最前面。

他乃北州劲旅,甚是好战,见曹彰、牵招奋勇厮杀,急得直跺脚,眼看零星有几只小舟折回,便要抢船过去。

“站住!”田豫厉声喝住,“你若不想王子战死就听我的!”阎柔被他喝得一蒙,真没敢上去。

田豫把阎柔部众轰开,将陆续归来的船集结一处,就近调了三十多辆车,也不管辕车、粮车、突车、辎重车,只管往船上推,继而又点了二百精壮小校随他先渡。

敌人纷纷涌来杀之不竭,好在曹兵背水一战不得不勇,人人杀得如血瓢一般。

田豫所率之兵过河后并不与敌交战,而是奋力推车,但两军阵中羽箭横飞,岂是容易之事? 眼看敌人越凑越多,南岸阎柔急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盼得船只归来,一猛子便蹿上去,还没传令开船,夏侯尚也挤上来了——他想得长远,若曹彰战死,曹操追究起来谁都活不了,干脆一块拼吧! “快划!快划!”阎柔连跺三下脚催船快进。

他也是打仗不要命的,眼看离岸不远,挥刀跃上岸去,怪叫着冲入战团。

夏侯尚却没登陆,号令战船回去接人,他在河上观阵。

曹彰、阎柔虽负万夫不当之勇,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渐渐已露不支之态。

这时一拨拨曹军陆续登陆,大家使出吃奶力气,迎着敌人的箭雨,齐推车辆向 前挤——载着粮草、挂着死尸、插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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