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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拒绝。
赵季廷为了拉拢我这个名头正盛的“神子”,也毅然表示可以将我相中的“千里马”送给我。
邮良绕着那十几匹良驹转了一圈,自称已心有所属,但为显示长者之风,大方表示可由我先来挑选。
我心中暗笑,附在无邪耳边轻声交代了一番。
无邪得了指示,猛地引颈长啸,狼嚎声带着裂天之势回响在园囿之内。
飞鸟惊起,小兽逃匿,十几匹马挣脱了缰绳四下奔逃。
但只有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不惧狼声,它双目圆瞪,扬蹄嘶鸣,其声洪亮如钟鸣,似要挣脱缰绳与狼一搏。
“我就要它了!”我当下就将白马占为己有,邮良和赵季廷望着园中的一片狼藉面面相觑。
邮良属意的千里马被我抢走了,他失了兴致,拂袖便走了。
没想到这次去晋阳,邮老头儿也要跟着去,这一路上肯定不会无趣了。
我骑着小白和无恤走在队首,邮良和四儿坐在马车里,无邪干脆坐到了车顶上,认真地琢磨他的用剑之道。
“卿相刚刚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问无恤。
“你是神子,卿父自然要对你好,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别糊弄我,这些天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整个新绛城的人都知道了我在智府取阴魂的事?” “事是你做的,我只不过是加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些罢了。
如今,不只智氏给你开了院子,就连魏氏和韩氏的人也都向太史要过你。
如此,卿父自然不会怀疑你与智氏做了什么交易。
” “还是你想得周到,谢谢啦!” “谢我做什么,我做事总是要有报酬的。
” 无恤眯着眼睛看着我,我脸一热,转头不再理他。
从新绛到晋阳,本可坐船沿西面的汾水一路往北,但无奈物资沉重无法逆流而上,因此车队只能由陆路穿平原,翻山越岭朝北方进发。
这一夜,车队在汾水河岸扎营。
赶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了,月亮还未升到中天,营地里已经寂静一片,除了守夜的几个武士之外,其余的人都早早地歇下了。
营帐外,一轮圆月高挂在空中,银白色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在夜色中静静地流淌。
汾水的西岸,许是有另一支商旅在水边扎营,营地里暗黄色的火光像是落入人间的星辰,闪烁着点点光亮。
夜风拂过,偶尔还会传来几句缥缈的歌声和男子醉酒后的呐喊。
我站在水边,闭上了眼睛。
风声、水声、歌声,让我的心找到了久违的平静。
“想什么呢?”一个温暖的身子突然从我背后贴了上来,无恤把头搁在我肩膀上,两只手紧紧地搂着我的腰。
“你为什么走路都没有声音?”我想从他怀中挣脱,却被他抱着坐到了草地上。
“这世上能听到我脚步声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你这点耳力,差远了。
”无恤圈着我,用长袄把两个人密密实实地包了起来,“大半夜的不睡觉,你跑来这里吹什么风?要是病了,谁替我祈祝神灵,安抚地龙?” “我不是什么神子,你说的那些,其实我根本无能为力。
” “我知道,你只是来陪我的,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无恤把头埋进我的颈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脖颈酥麻一片,忍不住耸了耸肩想要避开。
“怎么了,冷?” “不是,痒。
” 我话音刚落,耳边响起了无恤闷闷的笑声。
其实,就算我不识男女之事,几日下来,也想象得出,他当年周游列国时的风流姿态。
马上少年郎,水边多情女,亏他之前还大言不惭地和我数落烛椟的浪荡,如今看来,他赵无恤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以前有过很多女人吧?”我问。
“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我不知为何,一听到他的话,胸口便是一阵绞痛,于是低头闷声道:“你别回答我的问题,只当我没问过。
” “阿拾……”无恤把我的手捧在掌心,柔声道,“我在秦太子府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遇见你之前,无恤从不知情爱是何物,更遑论相思。
可现在,我便是一日也不想离开你。
只这样抱着你,我就觉得心安。
你可知,我这颗心,不安了多少年?” 我扭过身子和他面对面、眼对眼地看着,我想从他眼中读出戏谑,读出敷衍,却只看到满溢的真心和深情。
“以后你若是喜欢上别的女子,尽管告诉我,我不是那种纠缠不清的女人。
”我垂下眼眸讷讷地说道。
“不许,不可能,你休想!”他一把将我箍进怀里,死死抱住。
他的手臂太过用力,箍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真可以幸福吗?关于爱,甜蜜之中,我总有一份淡淡的忧伤。
那忧伤和悲凉似乎早就嵌入了我的骨血,它与任何人无关,仿佛自我出生开始,就一直深埋在我心底。
夜深沉,对岸的歌声和喧闹早已经归于平静。
我贪恋着无恤怀中的温暖,不愿意离开。
他紧拥着我的身子,仿佛一松开,我们就会永远分离。
“和我说说你的故事吧,十六年前范氏、中行氏进攻赵氏时,你在哪里?”我问。
“不想说。
”他闭着眼睛把我往他身上靠了靠。
“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小时候的事。
” “所有的?” “嗯,所有你想知道的。
” “范氏、中行氏进攻赵家私城时,我被关在柴房里挨饿受罚。
” “为什么?” “因为我不小心给马喂了毒草,把一匹刚出生的小马驹弄死了。
” “可你是卿相的儿子啊?” “卿父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么个儿子,又或许他知道,但府里所有人都只当我是个女奴的贱儿子。
攻城的那天晚上,后院的女眷、仆役们都跑了,没人记得柴房里还关着一个我。
” “那后来呢?”我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努力想要给他温暖。
“后来,我用燧石点火,烧了窗户上的木栏,自己逃出来了。
” “疯子,你要是把柴房点着了,不就把自己烧死了吗?”虽然知道这些都已经是他的过往,我听着却依旧惊心。
“留在里面横竖也是死,倒不如豁出去为自己挣一条活路。
”无恤半眯着眼睛望着月光下的汾水,“我从窗口爬出来之后,头发烧焦了,衣服也烧没了,忍着痛追了二十里地才赶上赵家的队伍。
” “幸好还能赶上。
”我不由得唏嘘。
“可我刚一到,就听说卿父下令要把所有四十岁以上和十五岁以下的侍卫、仆役留下来拖延后面的追兵。
” “拖延追兵?这明摆着是让你们去送死的!” “是啊,幸亏兄长当时在人群里看见了我,就把我救了下来。
” “他知道你是他弟弟?” “傻丫头,他是世子,我是什么身份?他只当我是个牵马、喂马的小童。
那时候,他刚刚被立为世子,卿父让他学骑马,他胆子小不敢骑,就让我替他牵着马,在园囿里一圈一圈地绕。
到后来约莫过了半年,他们才发现我也是卿父的儿子。
” “那之后呢?你的日子可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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